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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传奇怪物(上)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科伦坐在小船的尾部,双手握着船桨,抬头凝视着远处那块越变越大的陆地。想到过去几天大家的担忧与煎熬,此刻,他不禁感到了一阵轻松。

他们要寻找的岛屿之所在,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更远一些。船上原有的那点水和食物根本就用不了二天。好在珂琳娜总有办法把海水变成淡水,而丹妮娅钓鱼的本领,似乎比她的剑术还要强一些。大伙被分配轮流划桨,昼夜不停。不知为何,加内尔爵士居然在自己的裤当里藏了一个小小的指北针,他每过一会儿就掏出来看一下,然后修正小船前进的方向,使其一直保持向南行驶。

科伦看了眼正熟睡的珂琳娜,从后半夜开始直到刚才,一直就由她在划桨。科伦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有力气划那么久?但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不去打扰她的安眠。于是,他稍稍用力划动桨叶,小船渐渐加速,向着陆地的方向慢慢接近。

武僧欧斯特正坐在另一条船上划桨。虽说这只精灵并不擅长驾船,但他的体力却好的令人吃惊。记得他被闪电击中之后,只有丹妮娅给他施展了几个效果有限的治疗神术。但在第二天清晨,大家便发现他已变的和平时一样生龙活虎。两条小船一前一后缓缓前进,清晨的大海显得那样平静,微风轻拂,波澜不惊。

日出的时分很快到来。太阳刚一露脸,科伦就发现珂琳娜已经醒来。她坐起身体,脸色还显得有些疲惫。手中不知从那冒出了一把角制发梳,正动作迟缓地,一下一下梳理着她的长发。

“不多睡一会儿么?”科伦轻着嗓子提醒她,“时间还早,我们不会这么快就登陆……”

她抬头向前看,才发现有片陆地已在她肉眼可及的范围之内了。这座岛屹面积相当可观,只是它的四周似乎被连绵的白色悬崖所包裹。而在悬崖的底部,接近海面的地方被一层浓浓的雾气所笼罩。看不到任何海岸或是沙滩之类的地形,一时间也没人知道,那里是不是有能提供船只登陆的地方。

“真是该死!”珂琳娜皱着眉头说道,“看起来,这岛根本就不欢迎咱们那。”

科伦微笑,又回头来劝道:“与其去操这个心,那你还不如多睡一会儿,休养精神有什么不好?”

说到这里时,科伦突然发现珂琳娜根本就没听他说话。她正坐在船中出神地朝着远端的天空望去。她的神情是那样专注,可当科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珂娜……”他小声呼唤她的名字,“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嚯”地一声,女法师猛然间从小船上站了起来。小船太轻,不由地左右晃荡起来。“快看那里!”她手指向远方的天际大叫,“有一条龙!它正向我们飞来。”

欧斯特也马上停下划桨,站起身,抬头朝着天空中的浮云猛看。她的话打破了这个清晨的宁静,盖洛特猛地被从睡梦中惊醒,他“唰”地一声拔出腰间的短剑,闭着眼睛,嘴里大喊着:“有龙?在那儿?在那儿?”他的大呼小叫也吓醒了丹妮娅和艾米蕾,只是女孩们都显得有些不知所谓。艾米蕾打着哈欠正揉着酸胀的双眼,丹妮娅却几乎是笔直地从船仓里跳了起来,“我来了我来了,哥哥等一下,我马上就来了……”然后,她才睁开眼睛,看到其它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对自己行注目礼。

幸运的是,此时的阳光还不是那么刺眼。沿着珂琳娜指出的方向,大家在东南方天空的云层中看到了一个不大的红点。没过多久,随这红点越离越近,大家也看着越来越清晰:的确有一条体型硕大,特征鲜明的巨龙正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他们。巨龙飞地并不平稳,因为它的前肢正怀抱着一只通体漆黑发亮,呈长圆柱状几乎有二人多长的大家伙。想必那东西分量不轻,结果纵然巨龙的速度很快,却显得跌跌撞撞地有些滑稽。

丹妮娅看到龙之后,小女孩顿时显得兴高采烈起来,毕竟是她头回看到一条真正的巨龙。但像珂琳娜这样较有经验的冒险者却都凝起眉头,“这倒底是什么龙?它想干什么?”艾米蕾通过她的镰刀首先发问。

的确,这条突然在半空出现,还怀抱不明物体的巨龙不像任何一种已有记载描述的龙类。它的脑袋巨大丑陋,鳄鱼般地大嘴里生满铁枪似的尖齿。颌下有几条粗长的肉须,四肢粗壮,全身裹在一金红色的小鳞片中。但在同时,它的头上却生出如黑龙那样苍白反弯曲的犄角,巨大而轻薄的双翼类似红龙,尾巴又粗又长,覆盖着一轮轮层次分明的厚重鳞甲。远远望去,好像一只生成龙形的深渊炼魔。

珂琳娜盯着巨龙愣了一会儿,然后用力喊道:“快分开,我们快分开!”说话时她便已经开始行动,只见她抓起船桨,用力把欧斯特所操纵的小船推向远方。巨龙在离他们几百尺外的地方松开了前肢,那根粗黑的圆柱体带着高亢尖啸,“通”地一声落进了大海,溅起高高的水花。

紧接着,巨龙从大家的头顶上空轰然掠过。除了珂琳娜之外,其它人的视线都不由地被这种充满魅力的生物所吸引。“看那里!”女法师指向刚才那件奇物入水的方向。“我们分头回避,它就要过来了!”

果然,方才巨龙所投下的圆柱物体并没有石沉大海。它很快又浮上了水面,然后笔直加速,朝着小船的方向猛扑而来。它的速度着实惊人,在它身后,湛蓝的海水被高速划开,留下了一条雪白而笔直的轨迹。

然而,就在大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珂琳娜却已经开始念咒施法。一息之后,一道白色地至塞射线从她的指尖被射向了百尺之外的海面上。眨眼之间,海水被魔法的能量冻凝成了方圆十几尺的大型浮冰。她不断释放出冻寒的能量,让浮冰越来越大,然后将冰块朝着反方向慢慢推移过去,挡在了那件物体前进的路途之上。

珂琳娜的魔法刚一结束,她立刻就回头朝着大家喊道:“要当心……”然而她的话音未落,浮冰那里便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众人一回头,却看到有面巨大的水墙自海面上冲天拔起。大块的浮冰被一股巨力撕扯的粉粹,无数拳头状或更小的碎冰块被抛上高空,它们纷纷落下,劈头盖脑地朝着小船上的人们砸去。原本的一片晴空之下,似乎瞬间就被冰雹所占领。

水墙落下,汹涌的波涛迎面扫来。小船剧烈地颤抖着,船上的人正努力稳定船只,不让它就这样翻覆到海水中去。巨龙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它小心翼翼地降落在一片面积较大的浮冰之上,然后张开双翼,轻声地念出能使水冻结的咒语。很快,它脚下的浮冰开始迅速增长,如同一条冰船,将它稳稳地托浮在海面之上。

这是一个连珂琳娜也没有见过的奥术,它是真正的法术,决不是某种巨龙天生就拥有的能力!女法师感觉头顶有些冒汗,毫无疑问,眼前这条龙受过系统的法术训练,不是那种把一生奉献给睡眠的普通大懒龙!

太阳一点一点升上高空,模样奇异的巨龙趴在巨大地浮冰上一言不发。它耐心地伫立旁观,直到波涛渐息,载着人类的小船再次回复稳定之后,才张开嘴巴重重地吐出了一口热气。

珂琳娜站到船头,用龙语朝它喊叫,“你是什么?来这里想要干什么?”

然而巨龙的反应却令人起疑,它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过了片刻后,它突然说道:“爬虫愚蠢!毁我魔像!放跑了真正的敌手。”它的语气充满斥责,可所用的语言却类似精灵语,又不是完全一样。

不光是珂琳娜,在场的其它人里也有好几人熟络精灵的语言。但大家的感受都差不多:粗听起来觉得类似,可仔细听就不那么一样了。

“你听不懂龙语么??!”珂琳娜改用现代精灵语来回复,“这怎么可能!而且,你又从那里得到那种武器,它又是那里来的?!”

巨龙低头眨了眨眼睛,接着看了看小船上的众人,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始念起另一个咒语。

见此情景,盖洛特急道:“珂娜!它是要干什么?”

“别动!”女法师张开双手,阻止了其它人有进一步行动。她斩钉截铁地告诉大家:“只是一个通晓语言的法术,不会产生任何伤害!”

“你能这么说,我觉得心情会好一点。”听到她阻止了同伴们的敌意,巨龙的语气听起来有所缓和,“我是泰伦·道格拉斯。小爬虫们,前面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滚回去吧。”

珂琳娜双手叉腰,嘲着身躯巨大的飞龙嚷道:“你说的倒轻巧!从这里到北面的陆地少说有上千里,就凭我们这两条小船能回的去?”

“蠢话,这关我屁事!”巨龙怒道,“我懒的和你们这些爬虫计较!你们带来了大麻烦,恐怕你们自己都不知道。”

我们不知道的大麻烦?!珂琳娜一个激灵,突然明白了一些东西。她一下回过神来,明白无论这条龙刚才扔下的东西是什么,只要想想它所拥有的威力……如果是用来轰这两条小条船,那简直就是用解离术来打麻雀。除非这根本不是对付他们的,而是用来对付另一些敌人,比他们更强大的敌人!

“喂喂!”她连忙问道:“道格拉斯阁下,你说的麻烦是什么?还有你说的那个魔像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她的发问,巨龙泰伦“呼”地一下从浮冰上站立起来,好像一下记起了原先被忘记的事情。“糟糕!被你们气糊涂了。我本来要用自爆魔像来对待那个家伙,刚才它就跟在你们后面睡觉,好像是变成了……”

变成!?众人迅速交流了一下眼神。它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跟着我们?

泰伦的话还没讲完,突然有几条带着吸盘的灰色触手从浮冰旁的海面中伸了出来。触手的速度快如闪电,在大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泰伦便已在巨大的“扑通”声中,被那几条触手整个拖进了大海之中。

事情发生的太快,在大家回过神之前,刚才还趴在浮冰上的巨龙已经不见踪影。能把这么大的飞龙一下拖下水去,无论那家伙是什么东西都不可等闲视之。站在小船上的人们拔出武器,背对背紧张地四处张望。珂琳娜觉得懊悔万分,当初“风暴之箭”沉没的时候,她便感觉还有更可怕的东西隐藏在深海之中。只是这几天自己不停使用预言法术去寻找岛屿,居然放松了对身边敌人的警惕。她来不及披上龙翼披风,所以直接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飞行术。在法术的作用下,她慢慢地从小船升到半空中,手中紧握着大法师手杖,眼睛紧盯着海面,一刻不敢放松。

庞然大物冲开海面,飞龙重新从海水里钻了出来,它跳上浮冰,用力抖动甩掉身上的水分。还在小船上的人们看到了它赤红的双眼,听到它张嘴朝着他们厉声吼叫。炽热的空气在龙嘴前回旋,只要有点脑子,都知道它接下来想要干什么了。

一只淡绿色的魔法巨掌自空中砸下,它重重抽在巨龙的脸上,发出“澎”地一声闷响。珂琳娜从上方施展了一发毕格比击飞掌,巨大的力量将飞龙打了一个踉跄,几乎将它再次打落水中。趁这机会,还在船上的人立刻弃船跳入海中,毕竟水火不相容,跳到水里也许还有一条活路。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海水中,盖洛特急的大叫,“它刚才差点就要烤熟我们。”

“游的远一点,那是……”等不及珂琳娜作出回答,大海就已经给出了它的答案:另一只庞然大物用如出一辙的方式冲出海面。雪白的水花漫天四溅,另一只泰伦·道格拉斯从海水中一跃而起。它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嘴,一口咬住了前只飞龙的脖子。这一口咬的极重,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骼破碎的声音,前只飞龙地脖子立刻耷拉了下去。

这一刻,事情的发展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那是……变形怪!!”艾米蕾恍然大悟,“可那一只才是真的?”

“蠢货!我当然是真的!”松开嘴后,巨龙道格拉斯气极败坏地嘲着水里的人大吼。它张嘴作出喷吐的姿势,准备用龙息把这只冒牌货烧个一干二净。

此时在浮冰上,被咬断了脖子的飞龙居然开口讲话,“你知道么?”它幽幽地说道,“前一年,我干掉了多少条像你这样的大笨龙!”它的声音尖锐刺耳,腔调充满嘲弄。它的笑声好像两条相互摩擦的铁锔,而它的身体正急速变化:虽仍是龙形,但折断的脖子转眼间复原无恙;漆黑的铁鳞代替了原先暗金色,消瘦的龙脸苍白地好像骷髅,两根龙角粗壮的反弯到前方。

一息之间,一条活生生的黑龙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道格拉斯双翼一振,跃入半空朝他的对手喷出炽烈的火焰,黑龙也同时朝他吐出能熔金销铁的酸雾。当火与酸在空气中相撞之后,鲜红的龙焰冲开了黑色酸雾,霎那间将黑龙的身体用烈火包围起来。这么一看,在龙息的对射中似乎是真龙获得了上风。

然而,还没等道格拉斯开始得意,黑龙却从火焰中朝着空中猛力一扑。猝不及防的道格拉斯被它一口咬了个正着,两条龙一同从空中摔落,在“扑通”的一声巨响中一齐落入海中。

落水后,巨龙们不再露头,水中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海面之下正在发生着什么。“好厉害的变形怪,”艾米蕾通过她的镰刀啧啧称奇,“一眨眼就能把自己变成一条老黑龙,正面被这么强烈的火焰烧到,好像一点没有影响似的。”

“珂娜,”科伦从水中仰起头,朝半空中的法师发问道:“听那条龙说,那个东西一直跟着我们。它是什么怪物,连你也没有发觉么?”

“说句不好听的,”半空中,珂琳娜向下面的人摊了摊手,“这是一只变幻海灵,它比我们每个人都要厉害的多!在小点的图书馆里,那怕你翻个遍也找不到的这种传奇怪物。”

“那怎么办?”盖洛特问了一个看似天真的问题。不过珂琳娜知道,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这个问题。“收拾心情,做好最坏的打算。”她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只有拼命才能获得一线生机,其它都是死路一条。”

“还有……”珂琳娜回过头去,用严厉的眼神盯着艾米蕾,“不要藏私了,不然谁也跑不了。”

年轻的德鲁伊正在迅速地游回小船,上船后,她朝对方抱以淡淡的一笑,“您是在说笑呢,”她不紧不慢地保证:“就请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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