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许平又拉着楚林萧去了事故现场，现在还有一些媒体记者在那拍东拍西，找两三个路人问感想。
楚林萧也懒得搭理。
“三个点，第一点是最开始那个奥利奥三层黑白黑的地方；第二个点是那辆蓝色奥拓开始漂移滑行的点，第三个是大卡车停下来的地方。”楚林萧说着。
虽然路面上的车辆已经被拖走，但是地上画着不知有多少个白色的矩形。
路已经被封了，还有一些警察在看着，以及一些泣不成声的人。
楚林萧看着，一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站在路边，痴痴呆呆地，半天都没有动。
摆了摆手，招呼着许平自己先找，楚林萧走了过去，问着，“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这个女人正是那晚在医院想要撞墙寻死的人！
楚林萧在那女人的前面摆了摆，想要引起注意，但似乎失败。
那女人就像块雕塑一般，动也不动。
若不是还能听到细微的喘息声，楚林萧都要喊人了。
楚林萧和那女人并排站着，两人站位相差十几厘米。
“我看的出，您那位小叔子很在乎你呢！”楚林萧似有深意地说着。
双手插着兜，自顾自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毕竟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振作起来，明天会好起来的！”
女人的睫毛动了动。
“警官，你有在乎的人吗？”女人冷冷地说着。
楚林萧看着女人，嘴角微微上扬，“算有吧！”
女人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白色矩阵，“如果，那个你在乎的人因为你死了，你会很难过吧！难过的就像心脏被捏碎一样疼。”
“这时候，有人跟你说，让你放下，说着什么让你节哀顺变的话，你会觉的那个人很吵吗？”
冷冷地，话音里像带着冰碴子。
楚林萧抿了抿嘴。
“我听说过，一个人的难过就像是瓶子里的水，对别人倾诉，就好比是把瓶子里的水倒入另一个瓶子。”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想，那个人说不定就在这里看着你，听着你呢！”
女人动容了，不经意间，一滴眼泪滑落了下来。
到最后，那个女人也没说些什么，但是楚林萧却听见了好多。
女人以回忆的形式来纪念那个她爱着的男人！
死的那个男人叫孙仲平，是这个女人的未婚夫。
两人是在大学午后的图书馆相遇的，那个时候，孙仲平带着厚厚的眼睛，身上的稚气和书香味还没褪尽。
而这个女人文萱，抱着一摞书，在某个拐角撞到了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生。
两人相知相恋，走过了青涩的雨季，在满是花的天堂里相互拥吻。
在某一个夜晚，男生在月夜下，对着女生说甜蜜的话，跪在地上，递上了一生的承诺！女孩欣喜地接受，约定着在不远的以后，要为男生穿上洁白的婚纱。
可是男孩最后还是失约了，他在2016年的圣诞节，为了车厢里女孩最喜欢的花，早一步去了天堂。
在梦里，女孩问男孩为什么失约？
男孩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样子越来越模糊！
……
良久，楚林萧睁开了眼睛。眼睛微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适可而止吧！”
随即坐进了车里，眼睛却还盯着那个叫文萱的女人。
啪！
许平上了车，相比较楚林萧，倒是忙的脸有点红。
“聊得怎么样？能勾搭上吗？”许平打趣道。
系上安全带，开着车回了警局。
稍些时候，许平把他在现场勘查的数据传了过来。
楚林萧让李温染立刻建模，模拟出当时车祸发生的现状。
……
现在已是下午三点，小组里面的人都回来了。
楚林萧看着模型，说着，“今天我去了案发现场，在道路监控里，事故最开始的时候，你们看，有一辆行驶很奇怪的蓝色奥拓。”楚林萧指了指视屏。
“我听许平说，当时在奥拓开过来的时候听到一声嘭的声响，我猜测，这辆奥拓可能不是自行爆胎，而是……”
“是那个狙击手吗？”张朝阳打岔道。
楚林萧点了点头，“我不相信巧合，哪有刚好就这么恰好的爆胎，又那么恰好的这里发生了凶杀案？”
“爆胎的是右前轮胎，所以可以排除掉在杀手相向而行狙杀的可能性，所以那个狙击点应该就在这景湖小区。”
说道这里，李雨柔脑袋一坑，和着今天白干了。
楚林萧轻笑。
李温染敲了敲键盘，在投影上出现了一张保单。
“这是下午高局长他们在保险公司找到的以王大富的名义开出的一张保单，保单很明确，人寿保险，额度是十万元！”
“十万元？怎么可能会是十万元？”李雨柔讶异道，“一个省吃俭用，供孩子读书的货车司机会给自己买上十万元的人寿保险？”
“他不会是想诈赔吧！”
李雨柔说的正是楚林萧心里想的！
“出了事，能赔多少？”楚林萧问道。
李温染看了一下报表，“估计能有几百万吧！”
张朝阳轻笑，“一天变百万富翁啊！”
“那个保险公司赔了吗？”
李温染摇了摇头，“因为是谋杀，所以保险公司还没有赔付，可一旦坐实了王大富是被人谋杀的，这几百万是板上钉钉的！”
楚林萧皱着眉，“组长，让你查的王大富银行流水呢？”
又是一叠报表。
看着报表直惊讶，“王大富从来就没有超过五万元的存款，都是工资发了就存，就用。”
李温染说道，“那是自然，像他们这种外来务工的，子女在咱们明珠市上学，可是要花不少冤枉钱，这样的流水倒是不奇怪！”
“有没有问过王大富的妻子，到底有没有这十万块！”
李温染开口，“不知道，王大富一家的钱都是在王大富的手里，妻子涂慧芬的月薪，除了简单衣食住行，剩下的都在王大富的手里，到底有没有涂慧芬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如果真的是王大富诈赔，那也就刚好解释了为什么这辆货车会这么反常地开进限行的单行道里！
李温染想了想，“相信局里一些大嘴巴的同事已经向那些媒体记者透露了这些，王大富的遗孀不好过啊！”
张朝阳点了点头，“还记得前些年那个被言论逼得跳楼的女的吗？当时网上都说那女的不自爱，做那些下流事，结果人家到最后法医还检查出人家还是个处！”
“这就很尴尬了！”
楚林萧点了点头，“组长你去老高那边去和一些媒体交涉，别胡写八写的，老张我们去法医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李雨柔瞪大眼睛期待着，“那我呢！那我呢！”
“你的话。”楚林萧皱了皱眉，“你去涂慧芬的家里看看吧！千万别发生什么过激事情出来。
李雨柔有点不太高兴，“明明师傅的徒弟是我，为什么让老张跟着。”
“嘿！你个小滑头。”张朝阳有点不太高兴，没由来的小了一辈。
楚林萧轻笑，“车祸现场的死人，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说不定还血肉模糊的，既然你想去，那就跟着吧！”
李雨柔打了一个寒颤，连连摆手。
你要让这小妮子见着那些自然死亡的尸体，倒还能将就，那些像鬼片里的恐怖，还是算了吧！
说着就散了，张朝阳跟着楚林萧去了法医那边。
冰凉的冷冻库，没什么人。
一秃子站在解刨架前，拿着笔，在尸体上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魏全，局里的老法医了，工作时间有二十多年。
“魏师傅在忙呢？”楚林萧打着笑脸进来了。
魏全整个人瘦的跟皮包骨似得，活像是鬼片里的僵尸，那干瘦如白骨的手指很有规律地在尸体上笔画着。
全局，就属这老东西不好伺候，就算是局长来，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说什么就是什么，倔强的很。
听着楚林萧的声音，魏全抬眼瞥了一下。
“尸检报告已经送出去了。”
楚林萧谄笑着，“我们这些小警员哪有资格接触到那份报告啊！还是想听魏师傅亲自说一说。”
魏全轻哼，但是对着楚林萧拍的马屁还是很受用。
“你是小警员？别说笑话了，整个警局哪天不是你那最热闹，还偏偏有人护着你！”
楚林萧笑着，“那还不是咱辈分小，不懂事，哪有像魏师傅参加工作时间长，阅历丰富，在咱们警局哪一个见到魏师傅不上去问候，一说起咱们局里法医魏全，哪一个不是竖着大拇哥！”说着，楚林萧还捅了捅张朝阳。
张朝阳连声应和，“是啊，俗话说的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魏师傅这块宝在，再难办的案子，再狡猾的罪犯，我们都能绳之以法！”
说道这里，魏全干青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的红润。
“别拍我马屁了，没什么用的！”说着，魏全指了指王大富的尸体，“致命伤是脑袋太阳穴上的一枪，我看过你们的一些报告，说是什么步枪还是什么狙击枪？”
魏全摇了摇头。
“如果是一般人，对了对子弹孔或许不会说些什么。我特意做了脑袋的CT，发现的是子弹贯穿的地方，那地方就像是不太规则的圆柱，并没有那种爆炸式的肌肉撕裂。”
听着魏全的话，楚林萧愣怔一会。
楚林萧当初在警校可是差点直招到全华夏最厉害的特种部队，精通枪械什么的自然是不再话下。
其实，楚林萧一直有个疑问，如果是狙击枪，为什么王大富的脑袋还能这般完整，只是有一个贯穿的血洞！
如果仅仅是一般威力比较的大步枪，也不可能脑袋里没有爆裂的痕迹。
“再有一个，就是这两个血洞，是不是太……”魏全没有组织好言语，卡壳了。
倒是引起了楚林萧的注意，两个血洞的位置相对水平，其高度的差值可在0.5cm。
“之前在卡车的玻璃上发现的两个弹孔，处置距离有十公分左右，这辆卡车能有两米宽，王大富的脑袋的宽度……”楚林萧拿手丈量了一下，“能有十五到二十厘米这样子，那么脑袋上两个血洞的垂直距离应该是……”
“应该是0.75到1厘米之间。”张朝阳脱口而出。
魏全愣了愣，“小楚你是说，死者并不是是在贯穿两个弹孔的子弹，而是另有人开了一枪？”
张朝阳看着脑袋上的血洞，忽然说道，“老楚，你看，这两个血洞的位置似乎不太一样啊！”
张朝阳的话引起了楚林萧的注意，右侧的血洞偏向于太阳穴朝眼睛的位置，而左侧的血洞好像滞后了一点。
“如果是在死者无意识之间被杀，那么在车里，他的眼睛应该是看向前方的，而且子弹经过脑袋的时间几乎是瞬间，不可能有这么明显的差异距离。”
楚林萧想着，忽喊一声，“就当这解刨桌是他的驾驶室，扶他坐起来。”
张朝阳扶着王大富的脖子，以一种平常坐着的姿态，佝着身子。
楚林萧站在王大富的面前，“以垂直于解刨桌的垂直面，将两个血洞都放在平面上，慢慢挪动脖子……”
张朝阳慢慢挪着，忽时，王大富的脑袋是转向了右侧。
很明显地像右侧扭了脖子。
张朝阳大惊，“他当时行驶在直行道上，又没有什么交叉路口，他这么扭头是什么意思？”
王大富死前的最后一秒是看向了右边，是右侧的挡风玻璃，还是副驾驶位？
楚林萧看着，“魏师傅你这里有卷尺什么的吗？”
魏全点了点头。
楚林萧花了时间，记录了王大富就这般坐姿的高度，以及从解刨桌到王大富脑袋上两个血洞的垂直距离。
“还请魏师傅能明确标出那些差异的距离。”
魏全点了点头，“职责所在。”
说着，楚林萧两人出了殓房。
张朝阳绷着脸，“我总感觉，这王大富像是知道自己要死的呢！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的。”
“拿着三个参数，让组长去找人建模！”楚林萧说着，“如果吻合，那么王大富为什么会在被杀之前会灵异扭头；如果不吻合，那很有可能凶杀是坐在副驾驶位直接将王大富击杀。无论是怎样，王大富之前肯定和这个凶手有什么联系！尤其是那十万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