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还是曾经的客栈。
人还在,酒却不在。
李天男依然坐在他该做的位置,而静若雪依然坐在她该坐的位置没动。
李天男道:“那天晚上……”
静若雪道:“都忘记吧,我也记不起来了。”
李天男道:“可有些事永远是无法忘记,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静若雪道:“可现实就是现实,就当都醉了吧。”
李天男道:“我回来是有一样东西要还给你。”
静若雪道:“你决定要还我?”
李天男道:“是的!”
静若雪道:“你确定要忘记?”
李天男道:“不是,我是不想失去。”
静若雪道:“不想失去,意味着总要失去一些东西。”
李天男道:“那样我觉得是值得的。”
静若雪胸部露着李天男手抓的痕迹,虽然没有继续深入的接触,不过这对于女人来说已经是给予,只是这种给予是一种灵魂的给予,不是肉体,是心灵的归宿。
静若雪道:“我很感谢你,也很感激你,给我保存一份永远无法忘记的美好。”
李天男道:“美好一直存在,你就是最美的天使。”
静若雪道:“真的谢谢你。”
李天男拉着静若雪的手,这种接触很奇妙,几乎全身都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只可体会不可言传,一块冰凉柔顺的丝巾已经放在了静若雪的手里。
手是凉的,心是暖的。
李天男走了,一个人骑着马走了,他路上想了很多,不敢回头,因为一旦回头或许他就会犯错。
静若雪摸着手帕也没有动,她也不敢动,她一动似乎也会犯错,心跳是快的,身体是灼烧的,摸着丝巾却是冰凉的。
她清醒了,她也意识到,她杀的男人不是一个畜生,而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一个英雄,她心里最在乎的男人。
她感谢老天她的一剑没有杀死他,也感谢老天救了他,她多想看看那一剑穿心,那一剑穿心如今也穿了她的心,似乎更痛,因为她想杀人竟然是舍弃生命救她的人,而她的伤好了却给他带去永恒的伤痕。
她哭了,一个人趴在床上哭的,给与不给,她已经是他的人,只是这种给一种家人灵魂的给予,不是对身体的占有,超越了情感。
马蹄声响彻在竹林,竹林还在,竹屋还在,人却不在,空空如野。
华仙姑似乎算准了李天男会回来,她已经带着小菲菲离开。
依然没有留下任何语言,一点离开的痕迹也没有。
不过不管留下没有留下,只要曾经在过,那就总会有些别样的东西,熟悉的气息,不是自然的气息,而是一个女人的气息,只是这气息已经很淡很淡,淡到狗都闻不到,可李天男的嗅觉能超过狗,所以他依然能感觉到。
他躺在屋子里的床上,静静的躺着,自然的气息,脑海中浮现了她的影子。
“男哥哥,等我们结婚了,我们住在山里,种一块地,再养一些鸡鸭什么的,自产自足,可好。”
“馨妹妹,当然可以,我也喜欢这样的生活。”
“你喜欢读书,到时候我在给你收拾一个书房,你讲故事给我听,牛郎与织女呀,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了,不过昭君出塞就不要讲了。嘻嘻……”
“嗯,我会讲一大推故事给你听。”
“不过,她们的爱情故事的确挺好,可是总是有些太悲凉,不是生离死别的,就是不能相见,男哥哥,我想让你永远陪着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我会永远陪着你。”
永远,到底有多远,李天男似乎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不是情窦初开的时候,那些本来是最真诚的话语,在时光的岁月里都成了谎言。
他自己笑了笑,笑的很冷,现实的世界,儿女情长总会是别离的,别离的儿女情长才是常态,只是人总喜欢相聚,可相聚之后呢?
离别,既然离别不可期,那就珍惜在一起的岁月。
他抬头望着屋顶,傻乎乎的,此刻他就是一个傻子。
手背在头下,突然觉的有一个软软的东西,在床头的夹缝里,他欣喜万分。
是小菲菲的香包,不错就是她的香包,李天男摸过的。
他这次摸着却不一样,感觉里面有硬硬的东西,他拆开一看,是一封信,是小菲菲写的,字体还算工整。
“天男哥哥,我是小菲菲。
姐姐说你会回来,我们就要走了,我好想和你玩。
我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不让我见你。
你的眼睛好了吧?
你还没见过我长什么样子吧?
如果你见到了我,还会认识我吗?
姐姐第一次见你,是在山洞里,她哭了,哭的很厉害,至于为什么厉害,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没有见她那么伤心过。
还有那个丝巾是姐姐故意给你的,说那是雪姐姐的。
你光着身子在山洞里真羞羞,那天雪姐姐也好像……
我已经羞羞了。
我们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告诉你我姐姐有心上人了。
而这个心上人就是你。
你一定想知道我姐姐长什么样吧。
我不告诉你,不过我先告诉你我姐姐的名字……”
信到这就完了,信有揉吧的痕迹,说明小菲菲并不想让她姐姐看到,并且结尾有些仓促,她姐姐叫什么名字?
李天男心里似乎清楚,也有些不敢相信。
或许这个世界上总会用相同体香的女人,既然是小菲菲的姐姐,他只是知道以后该怎么报恩就行了。
她真的还活着吗?不可能,那么高的山,人怎么能活下来。
可为什么救了自己又要躲着自己。
李天男不死心,再次的翻开香包,香包里面绣了两个字“玉馨”。
果然是她,错不了,李天男跑出屋外,在月光皎洁的夜晚大喊。
“馨儿,馨儿,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声音在竹林里旋绕,竹叶哗啦啦的响,最终也只有这些声音,喊累了,声音嘶哑了,一直在喊,无济于事,只到发不出声音,干涩的嗓子成了枯柴。
可怕的泪水也流不出来,因为身体已经严重的脱水。再次的昏迷,女人出现了,一碗水慢慢的流进他的喉咙,疼痛,把干枯的血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