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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战争

在河口人类登陆之前,卡尔丹世界已经经历了近三千年的日月沉浮,在这段时期里,大地由初生时的一片荒芜到万物争先,再到先后出现五大元生种族、十几个族群,整个世界一片宁静繁荣。那段时期的卡尔丹世界几乎完美,如果上古之神降临,一定会为之振奋鼓舞,仙容大悦。而世间万物的发展,哪怕是创造一切的神灵也是难以掌控的。随着上古之神亲自创造的高等生命的成功登陆,卡尔丹世界的命运就注定了要蒙上一层的阴影,而且登陆的力量越大,世界的裂痕也就越大。这道裂痕,便是横贯北方的“大峡谷”。人们不会知道,这道巨大的裂罅曾经并不存在,它从地面上爆裂的那一刻,正是第一个河口人类把脚踏上卡尔丹大陆的那一刻。而它造成的第一庄悲剧,便是不久后便率船队进入峡谷的另一批人类——峡谷人类的火海浩劫。从那时起,卡尔丹世界的阴影开始迅速蔓延,所到之处无不一片腥风血雨,平静祥和的卡尔丹世界从此一去不返。

如果一定要给这个世界用尺度丈量,河口人类的登陆无疑是一个重要的节点,在那之前的漫长岁月被后世史学家称作“史前纪”,也叫“元生纪”。虽然叫“和平纪”会更合适一些,但卡尔丹世界后来的统治者似乎并不会赞同,人们始终愿意相信,自己的出现会让世界更美好,因他们也不曾见过和平的世界。至少在他们踏上新世界的第一刻起,战争和杀戮就伴随着他们。总之他们就是叫它“史前纪”了。而这一年也被定为高等生命的长历元年,高等种族的历史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书写的。一部充斥着血与泪、爱与恨、征战和屈服、黑暗和光明的恢宏壮丽的史诗就此拉开序幕。

前面我们已经知道了从河口人类的登陆一直到精灵的舰队抵达北部冰原这一千年间发生的事情大慨,也知道了所向无敌的精灵大军逐步征服了整个卡尔丹世界的大致过程,直至建立伟大的蓝境帝国,暨三灵联合王国。“三灵”就是构成精灵族群的三支主要力量,分别是冰原精灵中的黑白双灵和半岛精灵中的赤灵(也叫红灵)。在他们登陆后的头四百年间,是属于征服的历史。因舰队首先在北部冰原登陆,那里气候寒冷,而且日照匮乏,精灵登陆后极不适应,特别是黑精灵,他们对阳光的渴望大于其他任何部族,于是征伐首先便是从黑精灵开始的。

在精灵离开蓝境之心之前,这种危机意识就已经开始在他们内部萌芽了。因他们是最后一批离开的种族,他们心里很清楚在大海的对岸已经有人类和地胟的存在,而且已经存在了一千年之久。在那片自己完全陌生的大陆,两支高等种族已经繁衍生息了一千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对自己最不利的局面就是可能受到这两支高等种族的攻击。为了应付所有的可能,精灵决定做好最坏的打算,以至于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和精力去武装自己的船只,为它们配备了强大的弓弩,巨型的侧面船剑,还有坚不可摧的船头顶尖,甚至还有用长长的链条栓着的攻船锤。而所有精灵男性都配备了随身弓箭、长枪和铠甲。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两支由数百艘全副武装的船只组成的强大舰队载着蓝境之心最后的一批种族扬帆起航了。

精灵为了尽可能的避开世界的中心地带,特意选择了往南北的两条航线前进。最终,配有强大武装的船只没有用武之地,海上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可能的人类或地胟,而是可怕的风暴。其中北路舰队幸运许多,一路上没有碰上过于猛烈的风暴,他们甚至绕过了大峡谷附近的强大海流,成功的来到了北部冰原海岸,并进入了氺鲤之原。没多久,冰原上的野人部族发现了他们,然而冰原野人被眼前陌生而又威严浩荡的精灵大军所吓倒,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力量,于是纷纷四处躲避,不敢交战。精灵大军也不急于发动战争,不仅如此,为了安全起见,登陆后他们还进一步往北挺进,直到冰原深处的海岸山脉才停下脚步。停止前进后,他们开始了第一座城堡的建设工程。一切设计工作的唯一目的就是安全,精灵要把这座城堡建成无人能破的堡垒,守护种族的无敌要塞。他们成功了,这座被称为白城的堡垒在往后的漫长岁月中始终屹立不倒,无数次被敌人大军压境,却从未被攻破过,城外的冰原上留下了敌人战败的尸骨无数,无一例外。它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无敌要塞。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黑灵部族首先率军出城了。这支大军的首要任务就是一路南下,寻找第二个可供生存的据点,并再建一座城堡,为后续的部族迁移做准备。一万黑灵大军于长历一零二七年第四黑目日第一天拔营出征,第一首领泰格任大将军,他的两个兄弟泰仁、泰然分别出任左将军和右将军,其子泰子阳任后将军。

大军出城后,花了接近一个黑目日行军,一路上没有碰上任何危险,终于抵达了第一个目的地——大峡谷。大军不得不停止前进,因这峡谷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挡在了所有人面前。于是大将军泰格下令就地扎营。他很清楚,要跨过这道屏障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随后他命令左将军泰仁率本部人马沿峡谷往西进军,寻找更合适的渡口;又以同样的目的命右将军泰然率本部人马沿峡谷往东进军。同时命后将军泰子阳率本部人马进行据点布防,保障大本营四周的安全。而泰格自己则亲自带领本部中军将士开始修建据点。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泰格心情大好。

第十天,后将军泰子阳率数百士兵回到了峡谷据点,并像泰格汇报了工作:已在据点周围方圆百里建立了四十八个哨所,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泰格听后很满意,令泰子阳回哨所去了。第十二天,刚离开据点一天的几个士兵魂飞魄散的跑了回来。泰格大吃一惊,急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令他脸色苍白,浑身一震!泰子阳和一众士兵在回去的路上被一群陌生野兽攻击,死伤惨重,泰子阳此刻也是生死不明。泰格急忙下令部属率大军前去支援,援军赶到后,除了在一片凹地里找到了一大片支离破碎的士兵尸体外什么也没发现。泰子阳的尸体也在其中。恐惧的气氛迅速蔓延,士兵们变得惶恐不安,人人自危。这次流血事件是精灵登陆以来发生的第一起大规模恶性事件,死亡的阴影开始笼罩着整个峡谷据点。而可怜的泰格更是悲痛欲绝,他在谷地埋葬了所有死去的族人,并发誓要替他儿子泰子阳报仇。正在他率军准备启程发动追击的时候,又有几个外围哨所的士兵失魂落魄的出现了。据说那四十八个哨所已经有一半遭到了陌生人的攻击!这回不是野兽,而是野人。泰格愤怒了,他立即组织起一支由本部人马和少数泰子阳的部队组成的近三千人的军队全速前进,他要在另外一半哨所遭到攻击的时候截住敌人并将其一举击溃。

在峡谷据点这边正在进行战争的时候,大本营白城此时也已经被大兵压境。无数冰原野人骑着凶猛的野兽——雁斑觕,出现在了城门之下。白灵大首领蒙戈率领守城之军正在城墙之上严阵以待。原来,当野人发现黑灵大军出城之后就开始了准备已久战争了。他们一面准备攻城,一面派出另一支骑兵兵团尾随黑灵大军,以伺机断其后路。这支骑兵先是突袭了泰子阳的部队,然后对那四十八个哨所发动了攻击。灵族战士之前从未真正和敌人交战过,更没见过如此凶猛的猛兽,刚被发现就被它们巨大的冲击力所击溃,毫无还手之力。泰子阳就更惨,他和他的随身卫队被一大群猛兽活活的踩死了。几个野人从他们的牧场赶着一大群雁斑觕浩浩荡荡的冲了过去,泰子阳甚至都没能看见敌人的影子。随后泰格率军赶到,和野人军团展开了一场正面较量。遗憾的是,泰格的黑灵大军全是步兵,根本无力抵挡野人骑兵强大的冲击,尽管野人骑兵的数量并不占优势。然而泰格还是战败了,他率残兵往峡谷据点撤退,却被野人骑兵一路追杀,最后死于冰原之上。不仅如此,得胜后的野人还摧毁了峡谷据点,将近两千守军屠杀殆尽后才扬长而去。此时泰仁和泰然的左右两军对这场战役全然不知,等他们相继于一个黑目日后回来复命时,峡谷据点已是一座巨大的墓地,堆满着数千具森森白骨。两人见状悲痛欲绝,却也不敢大意,他们亲自把本部人马全部调回了峡谷据点,并重建了据点。直到灵族大军在白城摧毁了整个野人大军之后,峡谷据点才被重新加固并扩建,最终建成了一座城,为了纪念两位战死的将军,这座城取名“将军城”,也叫“泰格城”或“子阳城”。

峡谷战役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冰原野人的斗志,在他们往日看来无比强大的精灵大军此刻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着实出人意料。于是野人首领骄傲的向族人宣布,海外之人的末日到了!随后他带着所有冰原野人骑着猛兽开始进军白城,数量达到近三万。然而,野人骑兵在峡谷据点的优势和自信在来到白城城门下的那一刻就荡然无存了。当野人大军看到白城高耸入云的城墙和强大的防御系统之后,没人敢相信自己能从这里带走胜利。之后流传甚广的一句格言是这么说的:

当你仰望白城城墙的那一刻,就该知道胜利不属于你。

尽管如此,野人之王布罗羴仍然不为所动,他挥舞着硕大的冰枪“丹之龟裂”,骑着一头名叫“敌歌”的威猛壮硕的战觕在大军前面来回怒吼道:“我伟大的冰原勇士!当我们伟大的祖先在初来大地之北时,整个冰原都在他们的脚下颤抖!世界上最凶猛的野兽此刻也成了我们胯下的坐骑,随我们的族人纵横四方!祖先留给了我们这片伟大的土地,我们就是这里的主人!这是卡丹之神赐予我们的荣耀!没人可以把它从我们手上夺走!没有人可以把它夺走!让我们用死亡告诉这些可恶的海外之人,冰原是我们的!昨天是,今天是,明天也是!是我们的!他们要么出城滚蛋!要么迎接末日!!!”

他吼声如雷,气惯山河,整支大军顿时沸腾起来,他们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连蒙戈都被布罗羴的英雄之气所折服。但这是一场关乎种族生死存亡的较量,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何况精灵是上古之神的子女,真正的世界的主人,高等种族。谁都该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不该有妄想。精灵只是来夺回本就该是属于自己的世界,野人不该也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尽管野人大军声势浩大,士气高昂,但这一战精灵非赢不可。对于这一点,蒙戈胸有成竹。终于,有史以来第一次白城之战打响了。野人大军在布罗羴的率领下发起了进攻。他们一手拿盾牌一手拿冰枪守护着弓箭手来到城墙之下,对城墙之上的灵族士兵进行全面射击,可城墙实在太高了,大部分的箭矢都没能杀死上面的敌人,只有少数最强壮的人用更大的弓箭才能勉强有效击杀精灵士兵。蒙戈见状随即一声令下,精灵发动了反击。城墙之上足足有五千弓箭手,他们全都身着白色铠甲,在茫茫冰原上更显闪耀。只见他们整齐的拈弓搭箭,目光锐利,然后万箭齐发。箭矢因着巨大的高度优势,速度极快,只感到一阵黑光闪烁,无数箭矢已经击倒了整片整片的野人士兵,快到很多野人战士都来不及举起盾牌。甚至很多举起的盾牌也被猛烈的箭阵击穿,一个个野人应声倒地。尽管如此,野人大军还是显出了非凡的勇气和视死如归的意志,他们前赴后继,毫无退缩。直到前锋部队已经抵达了城墙脚下,越来越多的盾牌在墙角一带组成了一条长长的防空地带,紧接着,只听见后军一阵战鼓震天,另一支浑身困着绳子,腰间别着冰锥的骑兵部队发动了冲锋。他们穿过军阵,然后进入那一条盾牌组成的防空区,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成群的蜘蛛一般的黑人。他们用冰锥开始攀爬城墙。蒙戈在城墙的最高指挥处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城墙上仍旧在闪耀着黑色箭阵,城墙下也仍旧有成批成批的野人死于箭影之下,他们厚厚的黑色毛皮外衣也全部染上了鲜红色,但在寒冷的冰原上很快就被冻成了黑色。哪怕是已经战死的士兵,也免不了被箭矢接连射击的厄运。直到战争结束时,尸体上将插满箭头,像一堆长满铁丝草的黑土。

当大批的蜘蛛人已经爬满了几乎整片城墙的时候,蒙戈终于向身后挥了挥手,接着一大批士兵三三两两的往城墙之上抬着些巨大的木桶,直到放齐了整整一条,铺开在长长的墙头。随后蒙戈又是命令军旗一挥,士兵们把那些沉重的木桶高高的举起,大量黑黝黝的液体瞬间倾泻而下,顿时,整面城墙都变成了黑色,众多蜘蛛人被这黑黝黝的液体滑倒,直接坠落长崖。再然后,城墙上的弓箭手把原来的黑色箭矢换成了点着火苗的红色箭头,并朝着被染黑的城墙表面射击出去。顿时,城墙之下便猛的燃起了熊熊大火,然后迅速朝城墙之上蔓延,墙上的蜘蛛人被成片的点燃,变成一团团火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坠落下去。城墙之下惨叫声撕天裂地,撕心裂肺。一阵阵浓烟弥漫着整个白城冰原,带着尸体烧焦的恶臭。其之惨烈,甚至胜过峡谷人类的火海浩劫。后面的野人士兵被眼前的大火震慑不已,他们不得不亲自杀死那些浑身燃烧的同胞,以减少他们的痛苦。整个大军开始动摇了。终于,野人之王布罗羴的万丈豪情也被这大火给烧的灰飞烟灭,他看不到哪怕半点胜利希望,绝望中他下令撤退,已经不足五千的残兵士气全无,开始撤离战场,逃离了这人间炼狱。然而,野人之王布罗羴没有离开,他跳下了坐骑,看着眼前浓烈的烟火,停了停,没有说话,然后拖着他巨大的冰枪慢慢走入了火海。他要和自己的族人永远长眠在此,在他自己的土地上。随后,天降大雨,狂风大作。雨势滂沱席卷雪原,似乎在歌颂这位野人之王。战争也就在这惊恐的天象中结束了。

这就是冰原野人最伟大的国王,最英勇的首领——布罗羴。他的故事不仅被三大野人部族所传颂,甚至也被烧死他的精灵部落所传颂。战后蒙戈下令为他立了一块雄伟的墓碑,就在白城城门前辽阔的冰原中央。上面的墓志铭是这样写的:

如果不是神的旨意,您将会是世界之王——献给最伟大的英雄,冰原之子布罗羴。

灵历二十七年第五黑目日十五日。(灵族历法以灵族登陆那一年开始为灵历元年,换算成长历就是一千零二十七年。)

白城之战结束后,冰原野人元气大伤,再也没有组织过大的战役,但在野外的偷袭和小规模的劫杀却经常进行,而且杀死的精灵数量远大于峡谷之战和白城之战的总和。因野人骑兵强大的威力,在野外的战争总能让他们占尽优势。这让蒙戈大为愤怒,于是他开始精心策划一次大规模反击。另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的要爆发了。只是精灵大军将如何应对野人强大的骑兵,这是摆在蒙戈面前的第一个难题,他决心将之解决。

在白城之战后的数年中,野人在野外进行着无休止的袭击,让精灵损失惨重。野人还在西边的原野上找到了盟友——北部野人军团。他们被布罗羴的故事激励着,决心为这位伟大的英雄复仇,他们的军团开始向东挺进,冰原之上乌云笼罩,战鼓再一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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