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过年也是颇为热闹,好酒好肉,还有烟火爆竹,这是沈三第一次在异乡过年,每逢佳节倍思亲,在这种一年一度的的节日里,沈三既为眼前的热闹开心,同时担忧着这种兴奋过后又是如梦一场。
大年初三,店里来了一人,此人只有右臂,但是发须齐在。
“敢问老者姓名。”梁安回想着谷老头的描述,此人不像是王山。
“梁掌柜多礼了,小人是邹有财,原是德清县的豹爷。”邹有财说道。
“我不是掌柜,叫我梁安便是。”梁安一听对方称呼自己掌柜,连连摆手否认。又突然想起独臂之事,“莫非你就是和那王山对赌之人?还有,德清县究竟几个豹爷?”
“哎,此事重提虽羞愧难当,却正是在下。”邹有财十分卑微,“而这豹爷的名号只有一个,此事今日会一并告知。”
“噢?那邹兄今日前来可有何贵干?”梁安问到。
“并无他意,只是得知前些时日安兄让王山吃了亏,特来提醒下。”邹有财说道。
“哦?这人有什么本事,我到是想听听。”梁安抽出一长凳坐下,又向沈三说道,“快去让风哥烫壶酒来。”沈三听罢便去了后厨。
“多谢安兄,此事说来话长,请多担待。”邹有财回忆道。
当年德清县的赌场都是豹爷所开,后来见王山功夫不错,看上去像是一忠厚之人,便收其做镇场,时间久了,豹爷和王山之间一来二往,成了兄弟。后来豹爷专门给了一家赌场给王山做场主,而王山当上场主后,屡做私账,豹爷知晓后很是气恼,教训了王山,并专门派了一个账房先生到王山的赌场。这让王山记恨在心,明面上还是恭敬的喊一声大哥,私下却是在拉拢豹爷身边的人,四处传谣豹爷是不仁不义之人。后传到了豹爷的耳中,豹爷气的直接带着人去王山那,王山却不在,据说是去了妓院,豹爷怒火中烧,直接砸了赌场,并让看场的告诉王山,德清县,还是豹爷做主。
事后王山知晓此事,也不气,也不恼。独自一人进了豹爷的场,并当众数落豹爷的丑事,并把砸场之事说成背信弃义,然后提出了以赌场的方式了解此事,而这对赌之事,便是自断一臂,此招最狠最毒,因为在场众人都是赌徒,谁敢赌的大谁就是爷,赌的大还赌赢了,那更是祖宗。
最后他赌赢了,而且还在豹爷疗伤之间控制了豹爷的人,从此德清县的赌坊由他管事。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豹爷能做德清老大,自然也有靠山,而豹爷的靠山就是八大世家之一的南京徐家,豹爷向徐家求助,徐家念豹爷曾为徐家做了不少事的份上,还是愿意拉一把,而且也不愿放弃德清县的利益。豹爷重整齐鼓,在德清县以徐家的名义开起了当地最大的财源赌坊。
那王山得势后自称独臂罗汉,并特意在小弟里选了个人称豹爷,夺了邹有财的名号。知晓邹有财和徐家来势汹汹,王山还是一如既往的的冷静。这人十分聪明,他特意把自己赌场的人暗地里分了级别,当有人赌资过了百两,便让人架马车送到财源赌坊,起初这豹爷不知何意,但是大主顾来了有钱赚就是好事。
事情久了,豹爷才发现端倪。照顾赌坊的有富家人,也有市井百姓,而赌场内最多的还是市井百姓。因为财源是大赌场,那王山常把大主顾送往这来,这边的赌场自然赌的大。而且场内常常出现手下看不起下小注的赌徒,可这市井百姓哪有钱赌大的,便渐渐的到了王山的场子去,时间一长财源赌场不复往日热闹,豹爷欲开分店的想法就这样被扼杀。只是这时豹爷还是觉得自己没输,因为穷人赌也就那点流水,一个赌场也赚不了多少,长远了开,这分店还是能开起来。事实证明豹爷又错了。
赌场内有专门放款的钱爷,市井百姓没有钱,但赌到兴头上了,没钱就要借钱翻本,而这钱爷的钱好借不好还,如果当天没还上,往后的日子就是利滚利了,而大户人家不差钱,自然也少有借这钱。最后王山的赌场虽然是小赌场,却人声鼎沸,不过财源赌场不失徐家脸面,被捧为德清第一赌场,却再也没有机会去扩张。虽是第一赌场,徐家却是很不满意,堂堂徐家,竟然斗不过一地头蛇,让人笑话,只是事已至此,徐家也不愿再多管。最后豹爷从财源赌场的场主变成了场清,做些杂事,从此德清县也就没有了皱豹头,只有邹来财。
说罢,邹来财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邹兄这么一说,此人还真不简单啊。”梁安听罢,说道。
“正是,故听闻他闹店一事之后,便决定提醒安兄。”邹有财说道。
这时梁安看到又来了几人。
“哈哈哈,今日君来客栈倒是热闹。”梁安起身去迎。来者正是王山。
“兄台可是梁掌柜?”王山问道。
“在下梁安,只是君来客栈的一账房先生,掌柜不在,由在下暂时管事。”梁安答道。
“只要是管事的便可。”说着王山转身拎来一人,此人正是豹爷,“王某管教不严,手下人做事没了分寸,今日特来道歉。”
“小的我有眼无珠,惹恼了安哥,是小的不是,还请安哥原谅。”说着,豹爷跪地连连磕头。
“哎,别磕别磕,这大过年的,我受不起这么大的礼。”梁安见人道歉诚恳,心中也是欣喜。
“没事,小的跪一跪能让安哥高兴,是小的荣幸。”豹爷恭维道。
“哼!”邹有财此时气的拍案而起。
“哟,这不是财源赌坊的邹狗头吗。豹爷我进屋没看到,礼数不周请见谅,大过年的求个平和。”豹爷讽道。而王山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你!你!咱们走着瞧!”邹有财说罢气冲冲的走了。路过王山的时候恶狠狠的盯着,而王山看都没看他。看邹来财走远后才向梁安说道。
“安兄,这种人劝你少往来。”王山此时手中提着一包裹,看起来沉甸甸。
“这是初见礼,你也可以当时道歉费。以后咱们可要常往来。”王山放了钱便告辞了,豹爷也跟着走了。
“嘁,还以为有啥事,这不低头认错了吗。”梁安不以为然。
“这钱你就真收了?”谷用问道。
“大过年送的钱,能拒绝么。而且也没理由拒绝啊。”梁安打开包裹看了看,整整的百两白银。
“哼,从邹有财说的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谷用思索道。
“还能怎么复杂,找人来烧店吗,借他十个胆都不感。”梁安不屑道。
“你虽然有些本事,但是涉世未深,劝你还是去和老狐狸谈谈,别着了道。”谷用担心的说道。
“真要和老韩说的时候我会跟他说的。银子先收着,如果情况不对到时候退了便是。”梁安笑道。那着银子走向柜台。
谷用却放心不下。
春节已过,君来客栈正常营业。
梁安心中其实也在想着王山的后招是什么,他想过最无赖的也是地痞常用的方式,让小弟到店里制造小事端。例如挑菜不好吃、菜里有脏东西、菜里有毒、在店里装两拨人对打。绝一点,占着桌就点一小白菜,然后吃一天。梁安在脑海里一一演示,然后想出方法一一解决。
然而等了三天,还是没人闹事。
沈三这几日看着梁安郁郁寡欢,自己也是心事重重,不过他没有选择离开,因为他也开始好奇自己的厄运体质会给君来客栈怎样的结局,没想到这时,沈三觉得自己开始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店内因为这一百两气氛凝重,这时梁安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好想立马提剑去杀了那王山,一了百了。可是韩掌柜要求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杀人。
“老韩,帮帮我,我觉得我做错了。”梁安向韩掌柜说道。
“哦,安兄也会觉得自己错了?”韩掌柜笑道。
“如果你允许我杀人,这事肯定没错。”梁安说道。
“允许啊,你杀就是,只是杀了他只后你又有什么打算。”韩掌柜问道。
“这还真没想过,不过就这一地头蛇,杀了就杀了,估计德清的百姓还会觉得我侠义。”梁安说道。
“老百姓的侠义这么容易定义,江湖的水也太浅了。”韩掌柜道。
“那怎么办,我这人吃软不吃硬的,这王山和我来这一手,算是摸清我了?”梁安皱眉道。
“哈哈哈,看来这个事情我想管也不能管了。”韩掌柜笑道。
“这有什么好笑的,为什么不能管。”梁安问道。
“正如谷老头说的,是该让你要磨练磨练。虽然我派现在归隐了,但弟子还是不能愚钝啊。”韩掌柜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吧,希望王山这人厉害点,别让我没点挑战性。”梁安无趣的说道。
“沈三的事情你想好怎么办了吗?”韩掌柜突然问道。
“你不提我都忘了。”梁安手拍了拍额头。
“那就别想了,我推测你把王山摆平了,沈三应该就会长久留下了。”韩掌柜说道。
“那样再好不过。”梁安说道,然后又想起谷老头的话,“话说,谷老头为什么要叫你老狐狸。”
“因为他当年可比王山要厉害,嘿嘿。”韩掌柜意味深长的笑了。
“自吹自擂。罢了罢了,我睡觉去了。倒是想看看这王山是怎么个罗汉法。”梁安伸伸懒腰,向自己屋走去。
清晨
梁安一夜难眠,便早早的起身,却发现沈三在扎马步,还那样的丑,梁安本想说道两句,却又想起昨晚和韩掌柜的对话。“此时我看沈三姿态丑,老韩肯定也觉得我脑子笨吧。”梁安心里想。
“我说沈三,你不觉得自己的马步有问题么。”梁安上前问道。
“安哥好。”沈三见梁安来了,收功问好,“到是听人说过这个马步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哦?说说看那人怎么指点你的。”梁安再问。
沈三便把官差的事告诉了梁安。
“这差爷倒是有点眼光。”梁安听完说道。
“安哥,这究竟是哪里错了呢。”沈三问道。
“哪里错,你这马步并没错,而是看你练这马步想做何事。”梁安说道。
“当将军。”沈三说道。
“如果是为了当将军,那你这马步是没站错,虽然有些地方并没到位。”梁安解释道。
“那为什么那差爷要嘲笑我们。”沈三不解道。
“练武这事博而广,深而渊。你这马步是军队专用的马步,如果行军打仗用这马步是没错的,而要行走江湖,这样练下去充其量是一外劲高手。”梁安说道。
“哦。”沈三并没听懂,却不敢追问。
“你肯定疑惑如果仅仅是外劲高手,为何会出这么多所向披靡的名将。”梁安看着满脸疑惑的沈三道,“每个人都自己的天赋,以及天生体质,你的体质这样练下去最多到外劲巅峰。而有些人这样练下去,再经战场厮杀,能成力士。这样的人一般身材高大,力大于常人。”
说到这里沈三突然想起了秦羽大哥。
“那力士很厉害吗?”沈三问道。
“好吧,你连基本的武力常识都没有,以后有机会再教吧。至于厉害不厉害,力士分九等,以鼎划之,楚霸王项羽是天生七鼎力士,汉末吕布是天生的五鼎力士,而那李元霸是天地不容的天生九鼎力士。”梁安说罢,觉得睡意来袭,决定去睡个回笼觉。
“好厉害,安哥愿意教我吗?”沈三问道。
梁安没说话,背对着摆摆手,进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