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过后五兄弟的感情却是更近了,只是将尸体扔进河里的那几日,除了秦羽其他几人频频做噩梦,几人不得不去县城里买点香火去河边求那官差放过,之后就真没有再做噩梦。
转眼又到年关,沈三与这几位兄弟再一起已有一个多月,渐渐习惯了在破庙的生活习性。在冬季白天都会去河边收鱼篓,这是渔民打鱼的基本方式之一。今日沈三兴致很高,倒不是因为天气好,阳光和煦,而是因为有个鱼篓是他自己做的,他想看看自己的成果。
这次出行秦羽的妹妹也跟着,几个小兄弟之间相互玩笑嬉戏。
走到河边,各自收起自己放的鱼篓。
“呀,就几条鱼崽子。”李越海有些沮丧,把鱼取出后放生了。
“嘿,我这条。五斤没跑了。”林均开心道。
“嗯,我这个收获也还行,看样子两斤。”秦羽看了看自己的篓子。
“我这也是鱼崽子。”李稻淡然的说道,然后把小鱼放生了。
“喂,我说五弟,你在对岸放篓子捞到啥了?”李越海高声问道。
沈三因为看他们都把鱼篓子放一边,觉得鱼应该不只往一边游,于是细细考虑后一人放到对岸去。结果收起篓子一看,篓子里的鱼草还在,其他啥都没。沈三举起自己的空篓子给对岸的兄弟们看,众人大笑。结果沈三突然惊讶的指向众人身后大喊,“鬼啊!”
李越海以为是沈三在逗他们玩,做鬼脸说不信。结果李稻回头一望,大喊不好。原来那官差并没有死,此时更是带了两兄弟,他和兄弟说这群人有快价值连城的玉佩,抢来可平分,那两人一听是几个小孩,不以为意,只要是真有货,抢就抢了,几个流浪孩也没地方告他们,毕竟玉佩这种贵重物品几个流浪孩怎么会有。
秦羽见势不妙,立马抱起了自己的妹妹,带众人往上游跑去,沈三在见状,也沿河岸向上游跑。结果那日的官差一下盯上了沈三,他记得那玉是在沈三身上,于是一人去追沈三,此时的河水不深,只到腰部,官差慢慢渡过水,沈三见状更慌了,加快了步伐,沈三天生跑步速度极快,官差虽然是个练家子,但是衣服被水打湿,缠在身上也减缓了他的速度,他低估了沈三的速度,不过他相信孩子终究是孩子,跑着跑着就会没了力气。这一点他算错了。
人的求生欲望被激发后,有无限可能,沈三只顾拼命的向前跑,完全忘了双腿的酸痛。不过再看向河对岸的时候,他更慌了,他看不到秦羽几人了,难道是被抓住了?自己却又只能逃跑。待跑到一出山腰时,那官差却不追了。在山脚上看了看沈三,竟然转身走了。沈三心中疑惑,难道大哥他们真的被抓了吗?沈三靠着一颗树喘息着,心跳极快,此时他没有气力再爬起来,只能祈祷大哥他们没有被抓。
太阳高照,已是中午,沈三顿感肚饿。他这时已经歇息的差不多了,决定回去看看,便小心翼翼的沿路返回。
刚下山,没走多远,沈三便见到那三官差正倚靠一大树看向了他,原来在山下等他们。沈三见兄弟们没有被抓,很是欣喜,不过也没有傻站着,继续扭头跑回了半山腰,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官兵不上山,但是安全就够了。
临近傍晚,沈三已经饿的全身乏力,中途还是去看了下,那官差还是守在下面,守住了回破庙的唯一通道,不知如何是好。
到了晚上的时候,沈三却不敢回去了,因为那三人如果在破庙里守株待兔,可就惨了,但是现在又无处可去。
冬天的夜晚是寒冷的,沈山不敢在树下休息,爬上了一歪脖树,累了一天,靠着树干竟然睡着了。
沈三连打喷嚏,从梦中醒来,发现身上多了一层棉被,身旁还生着火,自己在一间小房间内。
“醒了?”一状汉问道,声音雄浑。
听到声音,沈三一个激灵,看了过去,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手中拿着一把直刀压在了一排二指粗的树枝上,左手按着刀背,用力一压,便将树枝切成了两半,只有刀磕地的声音。沈三见状咽了咽口水。
“好...好厉害。”沈三叹到。
“这里有两个馍馍,吃了就准备下山吧。”壮汉递给了沈三一个碗,碗里放着两个白面馍馍。“对了,这玉佩是你的吧,今天看到你的时候正好掉在树下。”
“多谢恩公。这玉佩是我的。”沈三谢道。
“嗯,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可以随我回客栈。”壮汉说道,“对了,不用叫我恩公,遇见是缘分,叫我陆叔便是。”
“多谢陆叔。”沈三再次谢道,“我本来是有个住处的,但是因为一些意外被赶到了山上。”
“意外?你是说被烧毁的那个破庙吗。”陆叔说道。
“烧毁?怎么会?”沈三惊讶的看着陆叔。
“我今天上山的时候见远处浓烟,便靠近看了看,是一破庙。之后上山就看到了你。”陆叔回道。
“烧了,没了。”沈三颓坐着,放下了手中吃到一半的馍馍。
陆叔没有再说话,任由沈三在一旁发呆,把所有的树枝整齐切好推放在一个背架上。带着沈三出了柴房,锁好门,牵着沈三下了山。
沈三一路沉浸在破庙被毁的悲痛中。行至破庙前,沈三见被烧毁的破庙,默默的流着泪,他没有嚎啕大哭,没有痛苦悲鸣,没有撕心裂肺,只是流着泪。
“陆叔,我是个灾星,你还会收留我吗。”沈三问道。
“叔不信邪。”陆叔答道。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让我遇到善人,你们不应该怕我吗,不应该忌讳我吗,为什么还要给我活着的希望。”沈三心里道,他没有说出来,他选择跟陆叔回去,去那家客栈。
君来客栈
到得客栈后,陆叔让沈三待在了他的房间里,君来客栈极大,一层是吃饭的地方,二三层为客房,在房顶还有一阁楼。而客栈后院有马槽,柴火屋,茅房,并有几家住舍。
沈三情绪极其低落。静静的坐在陆叔的房内。
到了晚上,陆叔带着沈三到了饭厅。沈三一进屋就看到桌上已坐有四人。
“这位是我们掌柜,韩掌柜。”陆叔给沈三介绍坐在上位的掌柜。沈三看向徐掌柜,韩掌柜对他示意一笑,沈三见其笑容心情也舒畅很多,这徐老板额头高而微向前凸,慈眉善目,鼻梁竖挺,有胡须一握,两鬓银白发而黑亮,颇像一世外高人。
“多谢徐掌柜的收留。”沈三拱手谢道。
“不必多礼,入座吧。”徐掌柜说道。
沈三坐到了陆叔的身旁,陆叔继续向他介绍。
“这位是账房先生,梁安。”陆叔介绍徐掌柜旁边的一书生打扮的梁安,梁安面容清秀,白净无须。梁安看向沈三,却发现陆叔魁梧的身材把沈三挡住了。
“我说陆兄,你能不能做远点,小孩都被你挡住了。”梁安笑道。陆叔听罢也讪笑着,和沈三换了个坐位。沈三一落座,正好看到了旁边的一人,此人面色极白,到显得其眉毛极黑,脸瘦眼长,目光锐利。双手抱胸,冷冷道“唐行风。”算是自我介绍了。
“是我们的厨子,今天的菜都是他做的。”陆叔补充道,“坐你对面的是打杂跑堂的,谷用。
“欸,你可得叫我大爷,嘿嘿。”谷用笑的略狡猾。是一头发黑白相间的老头,尖脸点鼻,细眼短眉,皮肤略糙。
“谷爷爷好。”沈三礼貌的说道。
“嘻嘻,这小孩可乖。”谷用赞道。
“行,开始吃饭吧。”韩掌柜说道,“小孩,不用拘谨,你的事陆逸已经向我说明,以后可以留下帮着做事。”
韩掌柜只是普通的言语,沈三却觉得每个字的音节让自己舒心。
又是深夜,韩掌柜站在院内,似在等人。
“嘁,拿一个小孩的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你想要的话刚吃饭就能拿。”谷用虽然埋怨,但声音极小。
“在这等我。”韩掌柜并不搭理谷用的碎嘴,转身进了客栈。
上到三楼,走到走廊尽头,有一道门,门上有一八卦图式样的铁锁,韩掌柜手掌放上一按,门便推开了,进了房间,把门关上,眼前是一楼梯,通往阁楼,而韩掌柜站着原地并没有继续向上。
这时飞下一只鸽子,那鸽子并无特别之处,停在了楼梯扶手处。
“拿来吧。”鸽子竟然开口说话了。韩掌柜将玉佩放在手掌心,伸手递了过去,那鸽子飞来用爪子抓起了玉佩,向楼上飞去。
等了一会儿,鸽子带着玉佩飞了回来,韩掌柜接到玉佩。
“五年后,紫金观。”鸽子说了六个字,又飞回去了。韩掌柜看着玉佩,微微一笑,转身下楼。
“还回去吧。”韩掌柜把玉佩给了谷用,谷用拿着玉佩进了陆逸的房间。
第二日沈三醒来,并没有发现异样,反而觉得这一夜睡的极其舒服。
沈三走进店里,此时客栈已开门,谷大爷正把长凳从桌上放下。沈三走向柜台,此时梁安正在整理笔墨,见到沈三走了,看了看。
“今天你就帮你谷大爷吧,他会教你做什么。”梁安没等沈三开口,便大致猜到沈三要问什么。
“噢,好的。”沈三应道,没有多想,便去谷大爷那边。
“嘿嘿,有个小帮手了也好。会端盘送菜不。”谷大爷问道,他脸上总是挂着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略狡猾。
“没有端过,但是可以试试。”沈三想了想说道。
“喂,这么小,端的动吗,这老谷搞什么名堂。”梁安向刚到柜台边的韩掌柜嘀咕道。
“嗯?这还不是你让他听老谷的吗?”韩掌柜笑道。
“可我也没想到老谷这样对一孩子啊。”梁安又说道。
“真没想到?”韩掌柜反问道。
“咳,咳,昨天好像还有账没对好,老韩你去忙,我再整理整理。”梁安正色道。
“行,你忙,我去楼上找老爷子手谈几局。”韩掌柜笑着摇了摇头。
“小心弄你一身鸽子屎。”梁安自言自语道。
“今天你送饭。”韩掌柜站在楼梯上对梁安说道。
“你!小心噎死你!。”梁安没好气的说道。
“谷大爷,他们是要送饭给谁啊。”沈三问道。
“送给楼顶的一养鸽子的老头,这某人每次上去,都会被弄的一身鸟屎鸟毛下来。”谷用幸灾乐祸的大声说道。
“上工时闲聊,扣十文。”梁安淡然的说道。
“你。哼。”谷大爷继续整理桌椅,还拿着抹布仔细擦擦。
待到午时,食客满座。
谷用到是照顾沈三,让他只送入住的客房内,这样速度可以稍慢点也无妨,而有热汤之类的,谷老头会帮着端送。这谷用虽然年级大,但力气不小,速度也快,最让沈三佩服的是这谷大爷往楼上客房送汤,速度极快,脚步轻盈,而汤一滴不洒一滴不漏。怪不得这么大的客栈竟只有一个跑堂的。
待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沈三等人才开始吃饭。
“风哥,送点饭给老韩。”梁安说道。
“你去。”唐行风知道今天安排的是梁安。
“风哥,那鸽子对你这么好,你这一天不去,鸽子想啊。”梁安不死心。而唐行风没有搭理他,只等着吃饭。
“陆兄,你看这事。”梁安转向陆逸。
“到时候屋顶你修。”陆逸笑着说。
“得,我去准备准备。求人不如求己啊。”梁安起身去了后院住舍。原来这陆逸身高有八尺,且又强壮,那阁楼遭不住他这身高,所以他一般不参与送饭的行列,平常此事是由唐行风去做的,但是今天韩掌柜点了名,那就只有梁安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