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卿便是上次爹爹说的老友,许是来授自己武学的罢,韵儿挠挠头,在椅子上看着交谈的延卿与爹爹发呆。不知为何爹爹谈话间时不时望着自己,延卿眼神也若有若无飘过来,韵儿觉得无趣,索性悄悄拘礼便退出门去,想着果真还是去亭子看书的好。正看书间,一把带着淡香的扇子挡住视线,韵儿慢慢抬头,果真是延卿。“延卿哥哥与家父谈得如何,延卿哥哥可是来授韵儿武学的?”韵儿望着延卿。延卿盯着韵儿嘴角轻挑,扇子拂面半眯桃花眼“小韵儿年十三,按年纪排算属实该称我一声哥哥,只是我若授课武学与你,你便该称我一声师父,听着年纪属实大了些,你若想我授课与你,以后连哥哥都省了去罢,就如刚见你那时告诉你的称我延卿便可,你若觉得可以那便明日开始教课。”延卿扇子下的表情应该十分丰富,至少韵儿是这么想的,“可以。”
韵儿在床榻间辗转难眠,明天便开始授课了,武学是不是要蹲马步,深蹲,还有什么来着,对对对也许还要舞刀弄剑耍长枪,想想都觉得有些兴奋,想来在朱伯伯那里看过的兵书也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半睡半醒间似是有琴音传来,那琴音缥缈不定似高山流水心思成河却又透露着种种醉意,似是揪着人心剜心般的疼痛与难过。韵儿半梦半醒做的梦也是难以言喻,时而身处高山间时而百花间,时而出嫁轿子后时而一片苍白雪舞纷飞。还未睁眼时韵儿是被一道响雷惊醒的,韵儿懒在床上躺了一会,忽然闻见淡淡的一股香,这味道熟悉的不得了,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闻见过。韵儿穿戴好衣物发现床边摆了个小小的香炉,那香味便来自香炉,打开盖子发现香炉内的小香块还未燃尽,许是自己睡熟时添进来的。
韵儿顺着房檐下步至延卿住下的小苑,房檐外淅淅沥沥的雨下的小了些,韵儿也好逸致的赏了会景。‘砰砰’韵儿小声敲着延卿的房门,半响未有人来开门,韵儿觉着不是十分愉悦,这个延卿许是不靠谱了些,昨日刚说了今日授课,大早来敲门人又不在,韵儿摸摸头觉得跟这个延卿不是很对路。回头准备原路返回时撞进了一个怀抱,不对路的延卿此刻左手提着纸伞,右手顺势提起韵儿一把夹在臂下“今儿起得还蛮早,昨儿睡的可还安稳?”韵儿起先挣扎了半刻,随即放弃挣扎,任由延卿夹着走“若不是雷响我此刻睡的应该仍然安稳。”
延卿笑笑,韵儿在延卿臂下望着打着伞的延卿嘟囔着,“唔,其实也是蛮好看的。”延卿淡淡看了眼韵儿“什么?”“我说你若夹不稳我栽了跟头我定不轻饶。”延卿笑的更甚。延卿夹着韵儿一路步行至书房,若不是有淅淅沥沥的雨点淋湿了韵儿的发丝,她定觉得此般被夹着走也是别有一番韵味。韵儿拍了拍身上落的雨滴,抚了抚已经湿掉的发丝,两个小云髻因为淋雨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活泼劲,全然耷拉了下来,索性散了发,此刻小韵儿看起来更甚羸弱。
“盘了发髻看起来还有点活泼劲,此刻看你那清汤寡水的样儿,过来。”延卿随意坐在书房的木椅上,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了个银白色的帕子对着韵儿淡淡道。韵儿踏着懒洋洋的步子挪到延卿跟前,任由延卿帮她拭着散发。延卿大大的手掌,十指却纤细灵巧,不一会韵儿束起了发,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英气,不似刚才那般清淡而羸弱。“以后你便束发吧,习武方便还省时些。”延卿指着桌上的墨砚“去,研墨,研好我要用。”韵儿愣住半响,习武还是习文?这延卿莫不是搞错了,但也并未多问,她也懒得计较,听话的过去研墨。此刻延卿手中又是那把小扇子,一下一下有韵律的敲打着左臂,他出神的盯着眼前的棋局,黑白子混作一团,韵儿不想思考那棋局,看起来就十分复杂。韵儿研墨时注意到一个小细节,延卿惯用左手,他此刻便左手着一枚棋子破那盘看起来就十分复杂的棋局,韵儿笑笑,也不知道南桑惯用的是哪只手来着,唔,应是右手吧。
研好墨,韵儿看延卿似是棋意正浓,完全没有注意到韵儿这旁,韵儿也并未打扰,自顾自坐下开始随笔画。延卿停了手看韵儿在桌上执笔画着什么,轻笑落了最后一子,轻步至小韵儿身后看她作画。画毕,韵儿似是反应过什么来,延卿此刻已不在棋盘前,刚回头脑袋上被那熟悉的小扇子轻敲,淡淡的香味与入睡时小香炉里的香味一致。“你作起画来真真是入迷,连我在你身后站了多久都未曾察觉。”延卿扇子掩面笑道。韵儿低头脸红透至耳根,窘态全被延卿看了去,就连此刻延卿掩面的动作韵儿都觉得是嘲笑。韵儿握紧了小拳头,延卿不在意道“嗯,是时候用午膳了,我还真有些饿了。”延卿上前,韵儿觉着周身一轻,又被延卿被轻巧的夹在臂下,束好的发此刻也耷拉下来,韵儿真真是从未觉得如此气愤,但又没办法发作,‘忍,君子之道也。’韵儿这么想着。
出了温府延卿绕了一圈又一圈,温府的下人们似是看笑话的打着哈哈,纷纷掩嘴交头接耳,这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平日不喜言语的大小姐此刻小小的一只被夹在某翩翩公子臂下,任那公子夹着走,看着甚是滑稽。
“延卿...你差不多绕遍大半个温府了...找不到的话把我放下来吧,我为你引路可好...”韵儿此刻把头埋得低低的嘟囔着。“不必~刚好欣赏欣赏温府的美景~”韵儿汗颜,这家伙或许在寻路方面是个白痴。韵儿挣扎半刻想要试图从延卿臂下挣脱开,奈何延卿夹得牢牢的,最终韵儿放弃挣扎。
在饶了整个温府第三圈的时候,延卿终于放下韵儿,此刻韵儿已经有许些困意,一双小脚落地,韵儿困意醒了大半分。“明日我要外出,小韵儿可要一道?”延卿蹲下平视韵儿轻笑问道。“我不喜外出。”“好就这么定下了,明早我便来接你。”延卿起身摇着扇子大步走向用膳房,韵儿气得跳脚。这家伙明明识得路,夹着自己一圈又一圈的满温府招摇过市,简直奇!耻!大!辱!况且不论这些,征求自己意见时简直是忽略自己的存在,十分怀疑这个延卿收的徒弟难不成不是自己,是一缕魂?自己看不到?真是费解。韵儿赌气不用膳,却也不是赌气,只是不想看见延卿,那个性格难以捉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