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赶路忙活求早归
他腑下身去，盯着儿子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儿呀，你嘟嘟囔囔的说的啥呢？爹，听不大懂；你娘就更听不懂啦。”他瞅了眼媳妇又说，“来，整个爹娘都能懂的——笑一个！笑，笑笑。”
见有大人在和自己说话，小家伙忽然兴奋起来。他手舞足蹈，咿咿呀呀，不时尖叫一声。突然，他一动不动的眼着眼前的大人，黑黑的眸子映现着爹娘的身影。只一会儿，他又开始“喔…喔喔”地喊叫起来。
李辞归也着学儿子声调“喔喔呀哎呀”地逗弄他。突然，小家伙一声惊乍兀自“咯咯”地笑了起来。李辞归见了，可谓是大喜过望，兴奋地大声喊道，“噢呀！我的儿啊。”他快活的把托起来儿子，开心的冲媳妇嚷道，“看到了吧，我儿表态啦！你不是说，哭不吉利嘛。那笑呢？笑肯定吉利喽！是不是啊？我的儿。”他把孩子举过了头顶。
“啊，就这样的表态呀？”媳妇先是惊讶，随即倒也认可他的说：“嗯，也亏你想得出。好啦，把儿子给我了吧。”李辞归把儿子交给媳妇，并瞧着精气神十足的儿子说，“你瞧，儿子这精神劲！嘿嘿，这下老子可就……”他想说这下老子可以放心了，可话到嘴国忙收住口（因旧时的规矩，目前家中只能是赢子的爷爷说称的“老子”），忙改口说，“这下我就可以放心出门啦！”
他跨上枣红马，冲母子挥手说道：“再见！”媳妇笑着拿起儿子的手说，“赢子，跟爹爹再见！”又不忘大声地叮嘱一句，“记住哇，一定要走大路！”
……
为了能早日回家，一出了灸里镇，李辞归便马不停路蹄的直奔仓满城，为此他完全放弃了沿途访亲问友的习惯。事实上与以往相比，他提前了有三四天走完了一个单程。次日一早，他忙着进货去了。
因秘制药料的采办和普通药料有极大的不同，所以花其费的时间和精力远比普通的药料要多。一般在采办普通药料时，采办人只须把个清单交给供货商，自己便可回到客栈静候，待供货商把药料备齐送到指地点，交验即可；可祖上规定秘制药料的采办是绝对不允许他人去办的，而且采办过程有其特殊的要求。
首先，采办人必须亲自前往，须默记（绝不允许书写）购进药料的名称、产地、数量；其次，得分点采集，不许集中办理；再就是至始至终不得让外人知晓出行的目的。此外，药料采集备齐后，多数得齑成粉末。目的是要防止泄露相关的秘密。正是因为有诸多要求，所以这秘制药料的采办要没个四五天的功夫是很难办下来的。
然而，急于回赶的李辞归却削减诸多的环节，竟用了大半天的功夫便完成采办的活儿。可见他是多么的赶啊！
办齐药料并整装好，又谢过了供货商和谢绝了老主户的执意宴请后，李辞归便赶着去了二姐夫和六姐夫的家。二姐夫一家见着，自是高兴无比。二姐少不得埋怨弟弟来得少了，当然也少不得问起爹娘的情况。李辞归便把爹娘的嘱托与他们说了。
二姐性子爽快，一闻说了即欢喜的应下。可她却又看了一眼夫君说：“偏你二姐夫不乐意我走。总找借口拦住我。这次说啥我也得回去看看！”二姐夫是个小商户，说话做事尽量的都不得罪。他诚恳的解释说，“我不是忙嘛！另外，也是想你姐妹俩能一起回。”
二姐知道要想六妹和自己一同回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愤然怼道：“你做梦去吧！哪六妹夫是个啥样的东西你还不清楚啊？”一提到了六妹夫，二姐夫忙害怕的摆起手说，“哎哎，先不说这个。你还先提给七弟准备下房子吧。”通常李辞归都是住在二姐家的。因他这次要赶着回去，忙表示说，“不用了！二姐，我得赶回去。不然，这药引子就接不上了。”二姐知道药引子的重要便不要求弟弟住下。
大家说了一会话后，李辞归便冲二姐夫恳求说：“二姐夫，爹娘都发话了。您就让二姐回一趟吧？”二姐夫不紧不慢地应道，“七弟呀，我这好说，你二姐啥时候走都行。只是你想让她俩一回去，怕是难喽。”
二姐见说，即刻气愤地说道：“你那个六姐夫，可霸道啦！你六姐老早就想回去看看了，可他就是不让。为这个你六姐来我这哭了几回了。”二姐夫一旁补充说，“是啊！这人厉害，我一见他就怕得哆嗦。”忽然，他又似有发现的挠了挠头，“噫！这两年他好像变了。”二姐也回想着说，“可不是嘛！以前六妹是从不随意上往我这儿坐的，近年来她走得还满勤的呢。噫，奇怪了！”二姐夫不无疑惑的看着媳妇说，“难不成他转性啦？”
“他要能转性，那太阳还不得从西边出来。”二姐即刻撇嘴说，“我看哪，一准是他这些年的生意做得舒坦了，这火气也就少了呗。”二姐夫想了想也认同的说，“嗯，应该是这样。老实说，他生意顺坦了，我也跟着沾光。不过…七弟呀，他管老婆的那个劲可是一点也没松哇。所以，我还是担心他不放你六姐回得去呀。”李辞归却轻松的说，“没事，我去说。”
“你？”二姐和二姐夫惊得是异口同声，李辞归信心十足的看着他俩说，“咋的！不信哪？那你俩就跟着去看看呗。”二姐夫忙摆起说，“诶呦呦！我…我是没空。我已约了人，走不开，真走不开哇。”李辞归晓得他害怕，便问二姐说，“那你去吗？”
“我当然去喽。”二姐如此答应主要是怕七弟与六妹夫争吵起来，二姐夫也格处担心的说，“夫人哪，你可要小心哪！六妹夫是最瞧不起女人的，尤其容不得女人说事。你去了可要少吱声啊！”又叮咛李辞归说，“七弟呀，你俩总好叫劲。这回说啥你也得忍着点！对他你要多恭敬着点，多讨好着点，这样兴许能答应了你。可千万千万可别跟他冲撞，否则你二姐和我都帮不了你。你也知道，我的那些个小买卖可全得他关照哇。他要同意喽，自然是再好不过；要不同意，你也别勉强他。另外你二姐嘴快，你给把着点。说实在，你那六姐夫咱还真就得罪不起啊！”
二姐夫如此害怕这位连襟，不只是生意上需要走这位连襟的门子，最主要他还是位本地叫得响的地头蛇。可以说，自他娶了六姐后，李辞归与他没少冲撞，所以他当然能体凉二姐夫的难处。只是他觉得二姐夫过于懦弱，便有心要捉弄他一下，便冲他保证地说：“放心吧，二姐夫！我不会冲撞他的。”二姐夫见说满意的一再点头，并连声说好。然而，李辞归却紧接的又说，“毕竟都是亲戚，咋就不能客气些呢？二姐夫，你放心。我不但不顶撞他；我呀，还要劝得他从今往后对你也客气些呢。”
二姐夫吓得慌忙拱手告饶道：“哎哟哟，我的公子哥诶！要不得，要不得呀！”“你可千万别提我。你不提我就是在帮我啦。求你啦，求你啦！”二姐向来就看不喜欢夫君的懦弱，她不满的骂道，“瞧你那熊样！一提到他，你就跟耗子见猫似的。”她解了围裙气恼地说，“七弟，咱走。”李辞归忙起身跟二姐离去，可走门口后他又特意回过头来冲起身相送的二姐夫扮了个鬼脸。六姐夫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屋去了。
二姐领着李辞归急急的出了门，可心里一直都在紧张担心。说实在的，她也非常害怕七弟和六妹夫冲撞起来。真要是那样的话，不只是六妹和七弟遭罪，自己和夫君也要跟着受累。这也正是她才非要陪着过来的主要原因。
姐弟俩来到了六妹夫的府邸时，六姐正在院子里欣赏着一棵盛开的玫瑰。忽然，听到二姐在门外呼喊，六姐忙迎出来。可当看到跟来的还有七弟时，她高兴得跑来拉住弟弟的手上下打量着，又冲屋里的丈夫喊：“夫君，七弟和二姐来了！”六妹夫闻讯忙迎了出来。
虽说他面带笑容，可神情中却透着局促与不安的说：“啊，是大舅子来啦！二姐，你也来了。”随即客气将他俩让进客厅，又冲六妹吩咐道，“夫人！大舅子来一趟不容易，你去让管家去订桌酒席。”李辞归忙阻止他说，“不用了，六姐夫！我还得赶路。”又颇显随意地说，“再就是我得求你件事？”
二姐万万没有料到七弟敢这样向六姐夫提要求，紧张的一颗心“唰”的悬了起来，而且相当的迷惘。其实打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很是纳闷。因为六妹从不曾热情主动的出过门来迎接她，更不要说是七弟了。再就是六妹夫竟然也出门相迎接，而且人还没坐下就紧着安排酒席。咋一下子全变了呢？尤其是七弟竟如此随意的提出要求！？
二姐瞥了一眼六姐夫，又看着静静望着夫君的六妹，却见六姐夫笑着说，“啥事？你说吧。”李辞归客气的拱了拱手说，“那我就先过六姐夫了。诶！我想也许是爹娘上了岁数的缘故吧，他俩都巴望着二姐和六姐能回去一趟。您看让她抽空回去一趟成不？”
六姐夫虽是不太愿意，可也没理由拒绝，也不敢拒绝。反倒颇为通情达理地说道：“行！老人想见闺女，咱没道理不让。”他瞄了一眼二姐，有为自己辩白的说，“其实，她俩是误会我了。我先前所以不答应你六姐，主要还是担心她自己一个人走不方便。既然是一起走，我也就没啥好担心的了。”又假意的说，“我就是事务太多，不然我也陪着一起去见见岳父母大人。”李辞归知道他是虚情假意，但还是起身拱手谢道，“六姐夫的这份孝心！我替爹娘受领了。”说着俩人便无拘无束的喝茶聊了起来。
二姐看着，心里是越加的纳闷了，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但无论如何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二姐越发茫然了，心里反复念叨，“这俩刺头是咋啦！他俩一直可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的呀？尤其是这六妹夫，从来就没人能降得住他，反倒是他去降别人。她可是亲眼看见过六妹夫竟敢当着爹爹的面动手打七弟，还把打他得连连叫屈。咦，这到底是咋啦？……”
二姐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变故，她只知道六妹夫是个挺厉害的人，而且七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其实她并不知道，在弟弟和六妹夫的争斗中总是以李辞归的挨打、叫屈的离去，并非是李辞归打不过对方，而是爹爹对弟弟立下了不可动真格的规定。只有一回，李辞归被逼下了狠手。也就是这么一回六姐夫再也不敢小觑这位小舅子了。就如同老人念叨的“与其说破嘴皮子，不如掌他一嘴巴！”
六姐夫姓袁，单名一个“禄”字。袁禄只比李辞归大二岁，应算是同龄人。可袁禄仗着家底殷实，仗义疏财，喜结交江湖朋友及社会名流，故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人称“小神通”。
袁禄生性气傲，一向认为不该比他有“威势”的人就该屈服于他。所谓威势就是给人一种很有气势的感觉。偏偏小舅子李辞归在其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人。所以自与李辞归第一次照面起，他就生出一定把小舅子降服了的念头。然而李辞归又岂肯被他降服呢。因而俩人但有照面，便如天敌一般不是斗嘴就是动手。
只因李辞归受制于爹爹的“绝不允许你和六姐夫过真招”的警告，再就是他不想因六姐夫吃了亏而把怒气撒在六姐的身上，所以每次动起手来他都是忍了又忍，让了又让，可六姐夫却把这一切视为李辞归的软弱可欺。
也正因如此，李辞归从不主动去六姐夫家，除非是爹爹要他去。两年前，李辞归奉爹爹之命再次去六姐夫家。当他来到六姐夫的院门口时，只见下人们一个个惊恐地守在门外，六姐倒伏在台阶上痛苦的哭泣，六姐夫凶巴巴地上前，一把揪住六姐的头发便往屋里拽。李辞归忙拨开众人，冲过去抓住六姐夫的手怒叱道，“放手！你怎么可以这打她呢？”六姐夫被这突来的呵斥声吓一跳。他愣怔一下，挣开李辞归的手破口骂道，“你个兔崽子的！竟敢教训老子。你他娘的，老子打老婆，关你个屁事。滚！”
李辞归强忍心头怒火，转身去把六姐扶起；可六姐确实被打得太狠了，她才被夫起又痛得不得不蹲了下来。李辞归见状回身怒视着袁禄说：“你如此打老婆！算啥爷们嘛？”六姐夫闻说，兀自摸着拳头嘲讽的说：“哟嗬！还知道心疼姐姐啦。滚开！”
李辞归则挺身怒视着他说：“袁禄！有我在你休想再打我姐一下。”六姐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向着李辞归的方向啐口痰，极不屑的说道，“嗤，你个手下败将！凭啥来保护这臭婆娘？”又举起拳头冲李辞归警告道，“告诉你，老子想的揍人那个敢拦？滚一边去。”他一把推开李辞归，指着蹲在一旁疼痛的捂着小腹不住抽泣的六姐吼道：“快给老子爬起来！”
六姐害怕，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才要直起身来便痛得“喔哟”一又坐到了地上，李辞归忙过去扶起二姐，并让她坐着别动。他从六姐痛苦的表情看出，袁禄下手不轻。李辞归铁青着脸走近六姐夫，指着六姐冷冷的冲袁禄责问道：“六姐夫，她哪儿做错啦？你竟然这样打她！”
“打她？”袁禄瞪起眼，蛮横的说道，“老子乐意！咋的，你也想跟着一块挨揍？”又挑衅地说道，“小子，我说你们老李家是咋整的？尽调教些找打的玩意。你瞧！她一个，嘿嘿，还有你一个。诶，真可谓是一对讨打的贱种哇。”说罢，他环抱起臂膀，端着一副肆意中伤挑衅的模儿看着怒极了的李辞归。
李辞归恨不得立马让他见识一下郎中拳的厉害，因为他一再暴打六姐的行径已让李辞归忍了许久，现在竟然又辱没起李家门风。可他还是恪守爹爹的告诫，强捺住着心头怒火，把个早已攥得嘎巴嘎巴响的拳头松了，指着六姐夫要求道：“袁禄！你太过分啦。你马上道歉！向我老李家和六姐道歉。”
“哎呀！”六姐夫展开双臂，再次冲李辞归羞辱道，“啧啧啧，你还真是个讨打的贱种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