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恙看后微微一笑,说:“林公子好眼光啊!在牡丹四大名品姚黄、魏紫、欧碧、赵粉中,我也最喜欢这赵粉了。”
“是吗?”静远闻听此言,突然来了兴致,“这真是性趣相投、不谋而合啊。我喜欢它的花色浓淡相宜,像是豆蔻年华的姑娘一般,初绽芳华,但又不至太过娇艳。”
花无恙轻轻一笑,说:“林公子可真会辟喻,赵粉真当得上这个豆蔻年华的姑娘。我也喜欢它的花色,你看,连我的衣服的颜色都与这花色相近。”
花无恙这样说本也无意试探他,谁知他却紧张了,忙说道:“无恙姑娘你不说我倒没有注意到,你的衣服颜色真地与这花色相近呢。”
“与这花色相近又如何呢?可惜我没有这花美啊!自惭形秽。”花无恙假装不悦地说道。
静远听后却认真地说:“无恙姑娘真是自谦了,在我看来,无恙姑娘你这花儿还美呢。古人说的羞花之貌,我想就是你这样的吧。”
花无恙听后欣喜地说道:“林公子可真会说话,我陋质贫姿可不敢当此赞美,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死。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林公子你的厚爱与谬赞。”
静远听后淡淡一笑,说:“美而不骄,美而不自恃,美而不自知,姑娘你真兰心蕙质啊!”
花无恙知道这是静远发自内心的赞美,她听后自是心欢喜,可她还是假装平淡地笑说道:“我只是送你林公子你一盆花,你就把我夸成这样。如果我再送你一盆,你恐怕要把我夸成仙女了呢。”
静远听后淡淡一笑,道:“无恙姑娘这般一说,我真不好意思再夸下去。再夸下去,我倒有向无恙姑娘你再讨一盆花的嫌疑了。”言外之意,自是夸她仙子一般。他这不夸,比夸她还让她心欢喜。花无恙心中的笑意洋溢开来,上了眉间眼梢。“那林公子什么时候想要再拿一盆花的话,你尽管来好了。”花无恙低眉说道,怕他看到她眼里眉间藏不住的笑意。
谁知花无恙这么一说,倒似提醒林静远应该要走了似的。只见静远整了整衣服,携起那盆赵粉,说:“好的啊,无恙姑娘。我先走了,改日再来向姑娘讨花。”说完,他起身向院外走去,花无恙在后恋恋不舍地送他出门。
虽然,若彤走时留了些银子给花无恙,足够她生活,但是她还是想把她精心种的这些花给卖些出去换钱。毕竟,一生还长,她总要学会做点事自力更生。退一步来说,就算是自娱自乐用来打发时间也好啊!花无恙想,她是不宜抛头露面。所以,她就请卖房给她的林妈帮我卖花。花无恙和林妈说定,她把卖花的钱分给林妈一成,林妈听后自是乐意。
林妈初把花儿推到集市上时,此镇的人们不识此花,但因花色娇艳,品色千奇,香气浓郁,倒也是很好卖的。时或有人问她,这花是怎么来的。她回说不是自己种的,而是牡丹仙子带来的。是的,林妈给花无恙起了个雅号--牡丹仙子。反正卖豆腐的是豆腐西施,那种牡丹的自然是牡丹仙子了。
众人听后哄笑,有人问说:“还牡丹仙子,那那牡丹仙子有这牡丹花美吗?”林妈笑笑说:“我老太婆这一生从不说谎话,这牡丹仙子比这牡丹花美多了,比春香院的柳如烟都美。”柳如烟,她是这个镇上最好的妓院春香院里的头牌,艳名远播,此间子弟以一睹她容颜为荣。
“美过柳如烟,真的?”那些男子听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当然。”林妈笑着说道。“我老太婆人老,可我眼睛不瞎,看得真切着呢。如果有一点假,你就剜我眼睛。”
“那柳如烟你见过吗?”有人问林妈道。
“我又不是男子,我见柳如烟干嘛。摸也摸不得,亲也亲不得,看着心干惹火。”林妈笑道。
众人听后一阵哄笑。
“你见都没见过柳如烟,那你怎么知道牡丹仙子比柳如烟还美啊!”有人说道。
“可我见过牡丹仙子啊。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的美的人,所以她也应该美过柳如烟啊!”林妈一本正经地说道。
又有人被她的说法逗乐了。
时日久了,这个小镇上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有花无恙这么一个艳压柳如烟的牡丹仙子了。但因为她深居简出,所以没有什么人知道她的面目。但是,越是没有人知道她的面目,越是有更多的人好奇。到底美过春香院头牌柳如烟的牡丹仙子,长成什么样子呢?于是,她的宅院前面经常流连着一些猎奇的浪荡子。
可花无恙实在不想让那些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于是她在家也戴上了面巾,遮住了脸。这样,纵使在开门之际不意让他们看到,他们也看不见她的真面目。
如果花无恙想成为一个名妓或者明星,那自然是越多人认识越好;但是,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普通人。
她只想执静远的手,与他携老。
这是一个将晚的黄昏,红彤彤的残阳西山之上将沉,茑啼燕鸣渐都归巢,开始做饭的人家炊烟直上。这时,林静远敲开花无恙宅院的门扉。
他见花无恙蒙着面纱,很是诧异,问:“你怎么蒙上了面纱?”
花无恙掩上了门,摘下面纱,说:“我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我的样子,所以这样子了。”
“噢。”林静远若有所悟地应道,“现在这个城里的人都知道你这个牡丹仙子了,茶余饭后人口相传。听说,每天有很多人流连在你的门院外,想一睹你倾国倾城的容颜。”
他的语调很是平淡,但却掩不住那一点嫉妒的酸。
“可我一点都不想他们看到我的容颜,我又不想倾国倾城。女为悦己者容,我不过只愿得一人心而已。我再美,也不过只想一个看到而已。”花无恙望着一盆“赵粉”,幽幽地说。
静远听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花无恙一眼。
“那--?”他欲言又止。他原本想问花无恙“那你有没有找到那一个人”的。
“那什么?”花无恙见他欲言又止,问他道。
“没什么了,只是好几天没见你了,想问你最近好吗?”林静远紧张地说道。
许多时候,有些话我们说不出口,就转而说些寒暄客套话。
林静远如此说,花无恙不禁有些失望,她努力牵起一丝笑来,说:“挺好的,谢谢林公子牵挂。”
林静远听后蹙了下眉,说:“无恙姑娘,不用这么客气,你可以喊我静远的。”他说到最后一句时,挣扎了好一会儿,费了好多的努力才说出口的。
“嗯,好的。”花无恙心里生出欣喜来。
一个男子肯让你直接喊他的名字,那就是有意要亲近你。
“无恙姑娘,那我先回去了。你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我一定尽力而为。”林静远说道。“记得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啊!”他又再一次叮嘱。
“嗯,好的。”花无恙感觉自己是笑着说出来。
在花无恙掩门之际,林静远回头对她说:“你送我的那盆赵粉,开得很是好看。”
花无恙对他嫣然一笑,掩上了门。
掩上门后,她凝望着那一株“赵粉”,心里开出一朵花来。这时,一弯弦月挂上了树梢。她望着那弯弦月,心想,它离圆满应该为时不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