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呆滞的看着洛青篱形状优美的手捡起衣服,轻轻的帮他把衣服穿上,青袍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瘦削的让人心疼。
洛阳只觉得那只手划过的地方都泛过一阵酥痒,心脏像做了剧烈运动一样,狂跳不已,脚拼命想移动,可是全身都是僵硬的,连挪挪步子也成了奢望。
洛青篱抬起头就看到洛阳怔愣着,一副痴呆的样子望着他,心里略微浮上一阵喜意,轻轻伸手在洛阳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手习惯性的抚上小包子软软扎起的长发。
岂料刚一挨着小包子,就见到洛阳脸色突然涨红,猛地后退了一大步,这下轮到洛青篱呆呆的看着自己僵持在半空中的手发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这,小包子是在躲自己吗?
洛阳怔怔的看着洛青篱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涨红的脸慢慢转为了青白色,心里升起一点异样的感觉,好像被撕扯了一样,一阵阵钝痛从胸口传来,慌慌张张的解释道:“我脚```脚滑了一下,真的,这儿特别滑。”
看到洛青篱仍然只顾盯着自己的手,好像全然没有听见自己说得话,洛阳一下子慌了神,大步跨过来,轻轻的扯了扯洛青篱的衣襟,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篱,你没事吧?”
说完他偷偷瞄了瞄洛青篱低垂的侧脸,莹白如玉的脸被窗榥投射的阴影遮挡住了,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正在洛阳偷瞄的瞬间,洛青篱低垂的头已经抬了起来,已经是一片云淡风轻,嘴角依然挂着一丝浅笑,看不出一点异样,他温柔的揽过洛阳,轻声说道:“没事,只是发了会儿神。”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到洛阳入怀时忽然全身僵硬的反应。
被洛青篱搂入的怀中,熟悉的药香味儿一点点缓解了洛阳紧绷的身体,安抚似的拍了拍洛阳的脑袋,他松开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洛阳不知怎么的,心里一慌,赶忙追上洛青篱拽着衣袍急急问道:“你去哪儿?”
“我去看下药庐里的药材。”回身一笑,洛青篱没有停步,继续像门外走去,没人看到他紧握的手悄悄松了松,然后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又紧捏了起来。
暗淡无星的夜晚,洛阳一个人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身边的床榻还是冰凉的,仰面静静思量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连桌子上的烛台悄然熄灭了也没有觉察。
熄灭的蜡烛升腾起一股袅袅的青烟,飘散到洛阳面前勾勒出一个飘渺的影子,长发束成简洁的发髻,一袭简单的青袍,嘴角那抹淡然的微笑,是洛青篱!
洛阳用力甩甩脑袋,把洛青篱的幻影驱逐出脑海,使劲忽略自己心里那些异样的思绪,可是如乱麻般的脑子里不时浮现出洛青篱谪仙般的身姿。
懊恼的抓抓头发,洛阳大声的在心里质问自己,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对洛青篱产生别样的感觉?不是他捡回自己抚养长大,自己早就冻死在荒郊野外,他教授自己知识和武艺,扮演了一个亦师亦父的角色。
退一万步讲,自己是一个男人,他也是一个男人,这样的恋情是不容于世的,永远也不可能组成一个自己想要的家庭,自己小时候羡慕过无数次的家庭。
家里应该有贤惠体贴的妻子,听话乖巧的孩子,还有努力挣钱养家的丈夫,这样平淡而幸福的家庭生活,是小时候自己躲在墙后,偷看别人一家团圆时向往了很久的。
自己在爷爷缠绵病榻时曾经哭着叫爷爷不要走,爷爷摸着他的头说,他会一直陪着他,看着他娶妻还要生个可爱的孩子,叫他答应说会过得很幸福,努力坚强的生活下去。
含饴弄孙,儿孙满堂,这应该是爷爷所希望的吧?
洛阳重复着这么告诉自己,强自让自己忽略了胸口那一波波潮水涌来似的窒息感,还有眼睛里不断涌现的酸涩,紧紧拽住衣角,望着窗外漆黑的仿佛会滴墨似的夜色,呆呆的出神,一夜无眠。
如水的夜晚,无心睡眠的可不止洛阳一个人,书房后的竹林里,洛青篱静静的抚着手里的画轴,沉思半响,小心翼翼的扯开系着画卷的活结,随着画卷的展开,一个戏水的少年仰首开朗的笑着,画中的他笑颜里充满了快要溢出的喜悦和依赖感。
伸出纤长的手指轻拂画中洛阳宛然如画的眉眼,开怀的笑颜,还有那水珠似的泪痣,想起今天早晨洛阳下意识躲闪他的举动,心里更是一阵酸楚。
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包子,今天居然躲他了!当时除了难受,更掺杂了一丝害怕,害怕是不是洛阳察觉了自己昨晚的举动,虽然自己在洛阳的晚餐里掺了点助眠安神的药物,以确保他睡得沉,但是难保他没有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
所以当时他没有抬头,害怕在小包子的眼里看到厌恶,憎恨包括害怕等情绪,他怕更自己会因此失控,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来,即使连情绪失常这个词也很少出现在他身上。
但是那是没有牵扯到洛阳的时候,一旦牵扯到他,洛青篱总感觉自己跟换了个人似的,喜怒哀乐全不由得自己控制了,他就像味迷惑人心的毒药,使自己迷失了心智。
洛青篱微微叹了口气,手仍旧在无意识的抚摸画卷,眼睛却不自觉的望向左侧边上那个窗户,早先还隐隐预约可见的摇曳的烛光已经熄灭了,这么晚了,小包子他应该睡了吧?
凉凉的夜风吹动竹林,流泻出一阵刷刷的响声,那微凉的夜风吹走了暑气,却没有吹走难眠的两人心里萦绕的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