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姆抢攻,动手两招,誊道进一步,格里姆退一步。
除了紫焰荆棘团的猎人骑士,其余的猎人们拍掌叫起好来。纳伽奋力的鼓掌,然后抱住自己队长的肩膀:“我早就跟你说过的,誊道比我强。你看,对格里姆居然能占上风。”
迪西斯微微笑了起来:“开山斧以暴烈出名,极少有人敢面对格里姆贴身缠打,是为聪明。不管斧子劈到头顶,却义无反顾攻敌之必救,是为果敢。”用手摸了摸纳伽的脑袋:“你叶大叔教了个好徒弟啊。”
看了看场中接近暴怒的格里姆,又有些担心的摇摇头:“也是取巧的成份多些,还有一招,不知誊道如何应对。”
站在一边的龙裂小队队长蟠龙,脚踩在凳子上,又开始大声咒骂:“抱山熊对上小骓鸦,抱山熊是抱山熊,小骓鸦却不是小骓鸦,老子也他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在自己的光头上用力摸了摸,又骂叶洛:“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叶洛这个老骓鸦不声不响的孵了个鹰崽,却是等着看老子的笑话。”
眼光瞪着叶洛,又哈哈笑起来:“都说小白脸儿没好心眼儿,这话愣是要的。”
看到格里姆动手两招,居然被誊道逼退一步。布伦的脸色已经发白,狠狠的盯着格里姆,不阴不阳的说道:“疾风之狼果然是厉害,新收的少年猎人居然能两招逼退抱山熊。”又听到蟠龙旁敲侧击的敲打,苍白的脸上却是越发的发起青来:“索伦镇又出了个天才猎手,抱山熊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也拿出点本事来,别弱了我们紫焰荆棘的名头”。
格里姆不由得羞怒交加。本来打算的挺好,今天重残誊道,弱了疾风之狼的面子,在布伦的脸前讨个巧,在紫焰荆棘团里加重一下自己的分量,以后再慢慢对付疾风之狼,发散一下心头之狠,不料刚才却弄巧成拙,大意失荆州。想到这里,格里姆心中不由杀心渐起,只想一斧把誊道的脑袋砍下来。
格里姆双斧侧举,仰天大吼,随着吼声,浑身的肥肉竟已不见,只是青筋炸起,浑身山下颜色急速转白,宛若附上一层厚实坚硬的岩石,变成状若疯狂的岩熊,气势惊人。
纳伽紧紧的拽住赤肫的胳膊,紧张的盯着场中,看着赤肫绷紧的眉头,只觉的心里砰砰的乱跳。赤肫之所以绷紧眉头,是因为他知道,格里姆绰号抱山熊并非浪得虚名,石化状态下全力出击,可生裂纹虎力碎巨石,即使自己也要退避三舍,如果誊道闪避不及,恐怕就要血溅当场。
却见场中又是一变,本来站立在当地的誊道,看到格里姆状似癫狂的情形,忽然向前一个垫步,前腿弓步,腰部发力,纵身而起,短刀却是向着格里姆头上劈了下去,刀光迅疾如流星,又比刚才快了一分。
纳伽的嘴一下咧到了耳朵下面。
誊道的弓步纵身、扬刀劈下,他太熟悉了。每次看到誊道劈木柴,就是这个姿势,现在跟那个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没有暴喝,没有犹豫,仿佛状似发狂的格里姆就像是一段木头,没有畏惧,没有退缩,就是依旧那么冷静的扬刀劈下。
刀光几乎劈到了格里姆的头上,被格里姆交叉双斧格挡在头顶,砰的一声巨响,誊道的短刀霎时碎裂成片状迸发开来。格里姆顺势抬腿,当胸一脚把誊道踹的飞了出去,噼里啪啦的撞倒了几张桌子。
纳伽飞速跑过去扶起誊道,疾风之狼的队员围了上来查看誊道的伤势。誊道的脸色苍白,嘴角血迹隐然,推开纳伽扶着自己的双手,冲着格里姆抱了抱拳:“多谢大叔赐教,三招已到,不知誊道是否有资格成为赏金猎人。”
格里姆眼睛不眨的盯着誊道,缓缓说:“吃我三招,还没有留下条胳膊。”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你很好。”
由于格里姆踢得誊道吐了血,布伦感觉到多少争回了些许面子。便又重新坐下,斜倚在柜台上:“索伦镇的传统是个好东西,面对格里姆的三招却能坚持下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了想,把手中华丽的短刀扔向誊道:“既然能顺利新晋猎人,二爷我也不小气,看你刚才短刀碎了,这把短刀送给你,算是贺礼。”
誊道接到短刀,便对布伦抱抱拳:“感谢二少爷抬爱,誊道恭敬不如从命。”
布伦面无表情的扫了誊道一眼,抬头看向屋顶:“要是没钱,装备就不行,给徒弟的刀也是不值钱的玩意,一把破烂柴刀居然起了个‘眼儿媚’名字,真是贻笑大方。我的这把刀精钢锻造,不是神兵也算利器,价值不菲,刀鞘上镶嵌的两颗猫眼,就能抵一个猎户半年的收入。”摇摇头,自言自语的大发感慨:“俗话说的好,人穷志短,要是手里没钱,有个美人也会守不住。”
侧着头,布伦一边用小指掏耳朵,一边轻描淡写的继续说道:“红袖招的眼儿媚,你放开手。”又抬头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瞄了瞄聚在一起查看誊道伤势的疾风之狼小队:“疾风之狼,我放开手。怎么样?”
听到格里姆的话,疾风之狼和紫焰荆棘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气氛很有些剑拔弩张。迪西斯摇摇头,制止住小队的人:“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二少爷,疾风之狼虽然势小力微,但索伦镇猎人的勇气我们不缺,二少爷尽管划出道来我们接下,跟叶医生没有关系。”
布伦冷哼了一声,也不去看迪西斯,只是心平气和的商量:“眼儿媚看中了你这个穷酸,二爷我咽不下这口气。心烦,心烦就看着很多东西不顺眼。”
红袖招的头牌眼儿媚,望族之后,帝都之变引祸家族,沦落风尘远避京都,据说一手琴艺冠绝京都,偏又技压群芳自视甚高,卖艺不卖身。
眼儿媚刚刚来到索伦镇,便在镇子里引发了巨大轰动,看惯了野葡萄的索伦镇猎人们,猛地看见了一朵清秀兰花,无疑惊为天人,顿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对眼儿媚半是欣赏半是怜爱,家境殷实的年轻猎人们,倾囊只为一睹芳容。
布伦是猎人们中最为出头的一个,千金散去只是为了美人一笑,但是眼儿媚只是对他淡淡的,歌罢舞毕就会端茶送客,再进一步竟是不能。
最让布伦气煞心肺的是,坊间忽然传言,眼儿媚在索伦镇已经芳心有属,与叶洛见过一面便已私定终身,也不知守财奴莫兰为何忽然被打动,竟然答应等叶洛拿钱来赎。
叶洛哈哈大笑起来,盯着布伦笑道:“自古宝剑赠烈士,所以我徒弟得到了宝刀。美人爱英雄,所以眼儿媚对我芳心暗许。”无比风骚的抿了抿鬓角的长发;“早就跟你说过,我这不叫穷酸,这叫剑胆琴心。”
布伦很有些恼火的挠挠脑袋:“既然这样,我也是索伦镇长大的人,过火的事情我不会干,我心烦,就要搞得不顺眼的人也心烦。”气呼呼的招呼紫焰荆棘的骑士离去。
离得猎人工会远了,布伦把格里姆叫到自己的马前:“我不管你原先是不是好勇斗狠,也不管你是不是与疾风之狼有过节。既然来了紫焰荆棘,就要按照骑士团的规矩来。”揉一揉额头:“还是那句话,过火的事情不干。今天教训叶洛的徒弟,最后那一脚力量能收住,见血不重伤,还算不错。”
格里姆低头口中答应,眼睛里却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寒光。
其实直到现在,格里姆还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他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过这种心惊的感觉了。
誊道扑了过来的刹那,当时格里姆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必须要拼劲全力才能阻挡那一刀,即使誊道的短刀碎了,格里姆仍然不敢扬起斧头劈向誊道,因为那样就会露出空门,没有短刀的誊道还是会劈向自己。
那一刻,格里姆的感觉,誊道已经成了一把刀,势不可挡有进无退的刀。
所以格里姆只能顺势一脚将誊道踹出去。
格里姆想着,眼神更加阴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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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誊道偏僻的院子里,叶洛正在指点誊道自己熬药,由于誊道受伤,短时间内先不用跟疾风之狼出任务。
“简单才是美,刀是工具,是用来杀人的,就更不能复杂、不能华丽。”叶洛用那把刀,使劲的撬着刀鞘上的猫眼:“刀还不错,刀鞘太烂。这两颗猫眼在刀鞘上多此一举,即是多余又太难看。”
摇摇头,意味深长的告诫誊道:“现在你要长大了,也该给你传授点我压箱底的东西了。”叶洛的脸严肃起来:“你知道布伦为什么输?他就输在钱多上,泡美女时一定要注意,钱是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
“最重要的你记好了,”叶洛终于把猫眼撬了下来,用力的在衣服上蹭了蹭,举起来透着阳光看猫眼的成色,满意的点点头:“要讲情调!”
誊道正撅着屁股给炉灶吹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徒弟被人打了个半死,不说安慰一下,却拿着我的战利品讨好女人,那两个猫眼不是要给眼儿媚改做耳环吧?”
因为被誊道说中心事,叶洛很恼火:“没大没小,眼儿媚也是你叫的?”很生气的呸了一声:“借着短刀碎裂的反震,你就是在格里姆的脚上蹭了一下,受伤个屁……”
“可是格里姆起了杀心总归是真的吧,还好徒弟我聪明伶俐临危不乱……”
“那也是因为你师父我教的好,改天我带你去看你的……眼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