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自衍生以来,便引得无数江湖儿郎追捧,经过千万年发扬光大,逐渐衍生出剑意、剑道、剑术三种修剑之路。
修剑意之人,专注于坐剑。此类人往往心思奇重,不张扬不炫耀,养剑百年不出鞘不足为奇。但只要有朝一日吐尽百年意气,便注定一鸣惊人。
修剑道之人,热衷于问剑,此类人心性平和,不在乎循序渐进或者突飞猛进,只是每日探寻天地剑道,若是一朝顿悟,未尝不能直接跻身剑仙。
而修剑术之人,则习惯于练剑,此类人大多杀伐气重,修不来虚无剑意和缥缈剑道,只能求那实打实的杀人剑术,当代剑圣易无极便是此中佼佼者,曾以一剑光寒十九洲而举世闻名。
青云门所学颇杂,但练剑之人不在少数。
元风华这日光转剑光的剑术或许做不到那劈山断海的骇人景象,但仍是让比武场所有弟子都侧目观望,便连十峰峰主都震惊不已。
倒不是说他们接不下这一剑,而是因为,这一剑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个开门境界修士所能使出的。因为开门境界修士,终究只是刚刚打开修道大门而已,没理由触摸到那些玄妙境界。
可元风华这一剑所携威力,分明已经达到了观山境界。
“师兄,策神峰出了这么个天才,你却一直藏着掖着,可不厚道啊!”不知何时,策神峰峰主旁边多了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看其模样,赫然是青云门当代掌门。
策神峰峰主微微摇头,道:“掌门说笑了,我这位弟子虽剑术不俗,但修为终究只是开门八重罢了,与莫兵武李青瓷这两个小辈的进阶速度比起来,实在当不得天才二字。”
青奇子感叹道:“师兄太过自谦了,以开门境使出见山境剑术,若还当不得天才二字,那我这青云门,怕是往返八百年都没有天才了。”
策神峰峰主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不再多言。
二位青云门领头人的交谈自然不曾传入人群之中,否则,今日过后,青云门第一天才的位置怕就要换人了。
陈有余虽然闭目静心,但仍是感觉紧闭的眸子里,充斥着耀眼白光,分不清是白云之后的太阳所致,还是破空而来的剑光所致。
元风华定身如老松,脸色虽然平静,但眸子里却满是自信。
虽然他行事素来低调,也从不轻视他人。但对于自己这一剑,他是打心底里自信满满。且不说碰上上一辈的师兄如何,单论这一辈,他自认,就算莫兵武也接不住。
要知道,这一剑的威力已达见山之境啊!
大概是一剑威力所致,周围起的风声竟如同鬼哭狼嚎般,平地而起的灰尘如缥缈无形的鬼魂,可剑身十丈之内,却如同明镜般不惹尘埃。
陈有余眉头越皱越深,真真切切感觉到这一剑骇人威力。
也不知为何,越是如此危急时刻,他的心思越是不能集中。
从东风镇大牢,卧虎山树精,青云门拜师,这段日子经历的事如同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回放。突然,所有画面破碎,眼前白光消失,脑中回忆不见,睁眼之处,只有一个巨大魔池。
一滴鲜血从天而降,由小而大,由快而慢,叮咚一声,落入那魔字池中。然后,血液滚烫如沸水,开始飞快地在魔池中涌动。
一声龙吟在他脑海中响起。
七星邪龙!
陈有余悍然睁眼,一股杀气自他眼中传入手中剑上,本是普普通通一柄剑,在这一刻居然犹如神兵般,发出凌厉无匹的剑意。
没错,就是剑意,就是那虚无缥缈的剑意!
铿锵!
他后发而至,也是一剑递出。
刹那间,比武台狂风呼啸,遥遥相对的二人皆是衣袂飘飘,大袖飞舞。
等到刺眼光芒不见,等到尘埃落定。
剑光已不见,剑意仍长存。
陈有余不知何时已经贴身至元风华一米开外,一手执剑,剑尖距离元风华脖子不过一公分。
脖子已渗出鲜血。
“你输了。”陈有余淡淡开口。
元风华久久无声,比武台久久无声,十峰峰主久久无声。
“一山、还有一山高。”
才说元风华算不得天才,青云门往返八百年就无人能称天才的掌门青奇子,声音低沉,面容晦涩。
走眼了。
被打脸了。
也不知该喜该悲。
策神峰峰主双拳紧握,不可置信。他本以为,自己这个得意弟子会在这次会武中大展风采,败尽十二峰,将那什么莫兵武李青瓷一一挫败的,可现在……
“那个家伙……”他嘴唇紧抿,微微颤抖。
不止是他,此时此刻,其余峰主皆是这般神色。要知道这个男的当初和李青瓷一同拜师时,他们都是在场的,可为什么没有一人看出这个姓陈的家伙,有如此潜力?
说到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栖凤岭潘云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根骨仅仅是比凡人强上一点,勉强有资格摸上修道之门的家伙,为什么在短短三个月间,就已经成长到这种骇人地步?
是她走眼了?十二峰全都走眼了?
如此说来,偌大青云门岂不可悲?竟无一人慧眼识人,也难怪渐渐没落,沦为凤阳帝国二线宗门。
李青瓷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依旧打得火热,只是已经无人观看。
这些弟子就算再怎么外行,在元风华那威力骇人一剑递出时,也明显能感觉到两边战场孰强孰弱了。更何况那观山一剑,仍是没能击败这个卧龙谷弟子,反而被他后发一剑决定胜局,如此反转战况,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元风华激荡如决堤江河的心神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新鲜空气,微微笑道:“卧龙谷,果真是藏龙之地。”
“承让了。”陈有余一剑收回,平静回应。
二人先后退出场内,台下观众俱是不眨眼睛,看着这两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家伙,眼中满是敬畏。
从这一战开始就在暗处观看的莫兵武,与此同时离开。穿过亭台楼阁,又来到那片树林,那间竹屋。
那人依旧在练剑。
“夺魁了?”
没有去凑十二峰会武热闹的苏信头也没回,淡淡问道。
莫兵武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块仿佛专门为他准备的青石上,收起了往日的玩笑心情,颓丧道:“赢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