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成林站在山浦县最豪华的大饭店门前，看着贾部长坐着刘明的车远去，这才转身回到饭店大堂。
饭店是杨得军安排的，为的是贾部长方便。因为他在县城买了房子，爱人又在县城上班，周末贾万没事就来县城住。
杨得军和柏成林先到饭店，再叫司机刘明去接的贾部长。
今天的饭局，柏成林算是长见识了，这些人收礼从不客气，并未有丝毫难为情，就好比拿自己家东西似的，心安理得，毫无心里负担。他为自己先前担心送礼别人会拒收，感到好笑了。
成林看见杨得军走来，便低声说玉送出去了。
说时，心里一疼，他心疼他的钱，三万多白花花的银子一眨眼就进了别人的腰包。他能不心疼？在老家刨地得干好几年。
他感叹当官好，来钱快，可惜自己没有这个命。
杨得军哪知道成林的想法，听说礼物送出去了，就笑了笑表示知道了。
成林掏了半天掏出两千递给杨得军。
他听一个战士说，像场长、参谋长这么大的官，吃个饭还不是小事一桩，想吃啥吃啥，有公家报销。因此他就拿两千意思一下，大哥不要最好。
杨得军看了看，说：“成林，你这是干什么？拿回去。”
“大哥，你帮我办事，咋个还要你来掏腰包，这怎么要得？”
杨得军心里有些不高兴，因为这顿饭花了三千多，成林只拿出两千，可见乡下人少见识，办不了大事。
杨得军有心要训他，但又怕过了，伤了他，妹妹脸上不好看。
他想了想才对成林说：“你今天办得不错，吃饭的钱你不用给我，我想法子。小花上大学了，女孩子花费多，你要多给点。”
“这我晓得，大城市不比农村，喝口水都得掏钱，没有钱哪行？”
“是啊，该花的钱就要舍得花，你做事要大气些，要改掉乡下人抠抠嗦嗦的做法。”
“好。”成林用手挠挠后脑勺，他想不明白，自己该花的钱都花了，大礼都送出去好几个了，大哥还要咋的？
杨得军看到成林还一头雾水的懵懂样，只能说露骨一些的话，才能让他明白，就说：“你要意识到了这点就行。比如今天，花了快四千，你拿两千，幸亏是我，要是别人，就要小瞧你，今后再找人办事就难了。我不是要你这个钱，是要你明白这个理。”
“大哥说的对，我还要好好学，以后还要大哥多多提醒我。”
成林听得进去话，肯努力去改。
杨得军对他这点还是满意的，看成林脸红了，就改了口气，“我说你，是希望你今后发展得更好，有我没我，你都能揽到活，挣到钱，在城里买套房，一家人在一起，活得有滋有味的，多好。”
成林不停地点头称是。这时司机刘明来了，他俩便坐车回靶场。
监督工程，是李科长的事，每天检查工程归助理员管。
柏成林有事没事就拉着他们去喝酒，到卡拉ok去唱歌，关系铁得就好像亲兄弟。
营房科的人觉得柏成林关系硬，对他们也不赖，本来对这个工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柏成林的活干得确实好，他们就偷懒，很少下去检查了。
柏成林觉得给领导送了礼，又跟营房科的人成了哥们，就没有人会真正为难他，工程验收就是走走过场，摆摆样子。
在偏僻一点的地面上建围墙时，他就觉得可以敷衍敷衍，少用一些料，少用一些工。这样即加快了进度，又能节省不少开支。
真是堤内损失堤外补，还可以把送礼花出去的钱找补一些回来。
柏成林到了施工现场，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两个领头的小组长。
他们原先顾忌着这是部队大院，哪敢想作假的事。成林一说，他们都点头答应。
少干活，多拿钱，他们自然愿意。因为他们是计件开工资，而不是计时开资。
这天杨得军下了班，没有其他的事，就信步走到院门，看到崭新气派的围墙，便想多日没有见到成林了，不知道他的施工队干得怎样？
他决定去东门那边去看看，反正闲着没事，走走路权当锻炼，便抄了小路过去。
杨得军走了三十多分钟，看到施工队的人还在紧张地忙碌着，心里感到很高兴。
他一走近，施工队的人便停了手中的活给他打招呼。
他们都认得杨参谋长，他们刚到靶场时，杨参谋长在招待所请他们吃过饭。
在餐桌上杨得军看到施工队里居然有一个小老头，心里就对成林有些不满，私下问成林怎么回事。
成林说这是妈的意思，敢不带来？
杨得军听说是自己母亲叫来的，便不好再说成林，只好叫成林注意他的安全，别给他安排重的活，毕竟是个六十岁的老人了。
成林说：“大哥，你放心，我只让他负责给大伙做饭。”
“这还成。”
杨得军没想到这老头还在工地干活，他想成林太不像话了，万一这老头出点事，岂不出大乱子。
他走过去，叫道：“柏叔，你过来，我找你谈个事。”
其实，参谋长根本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让老头休息一会。
开始无非是聊聊老家的情况，后来老头就说了成林在工程中耍花样的事情，说：“这样不好，万一工程出了问题，自己事小，成林就完了。”
这个老头说这话有他的私心。他到了靶场后，大伙吃饭在食堂，他做不了饭，成林就安排他到工地打小工，干一天得一天的钱，就他是计时工资，只拿小工的一半。他当然希望能多混一天是一天，工期越长，挣钱就越多。
杨参谋长感谢了老人家，说：“我会过问这件事的。”
当天晚上，杨得军就打电话说了柏成林一顿，让他把这段围墙推倒重做。
柏成林心里纳闷，这围墙外表是一点也看不出问题来啊，何况营房科来检查也通过了，大哥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是谁向他走漏了风声呢？
柏成林是个聪明的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人。
不久，柏成林疏通关系，把老头送到靶场清洁队去了。
老头倒是很高兴，终于有个长期固定的工作。单位还给他解决了住处，让他负责一片家属楼过道卫生。
他对柏成林是千恩万谢，逢人便说成林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