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难道夜已深!
强忍伤痛,段一爬行摸索。
狠
绝
这明显要至他于死地,洞穴上卧着巨石!
段一用仅存的力气推顶,巨石纹丝不动。
心底那种感觉究竟是恐惧还是绝望!明显是绝望淡化着恐惧!就此丧命他如此不甘。
他声嘶力竭,他试图叫喊,他希冀着透过石缝荡回石洞的声音能飘远。没有奇迹,荒废的洞穴无人问津,再说他干涸的喉咙早已嘶哑。
他移动手脚,绳索与石壁棱角缓慢地摩擦。绳断,绳痕之处辛辣刺痛。
严重脱水的躯体免疫力急剧下降,排泄物快速污染洞内有限的空间,他将很快染病,痛苦而亡。
他倍感冰冷,来自洞穴深处的气流令人生寒。宁静至极,他隐约听到遥远世界泉水叮咚。
幻觉幻听是灵魂出窍时最明显的征兆。对此谁又如此确定!他恢复理性,他惊讶于绝望之时理性竟然让步于甚至服务于消极情感。
他举起双手,敏感的汗毛感受着细微气流;他侧耳倾听,有泉水叮咚在深远处。喀斯特地貌特征闪现脑海。
他匍匐爬行,石洞内摸索着深入。冰冷无规则的洞壁擦伤他的手肘。他明显感到洞穴越来越徒坡向下。
他开始后悔头朝下,狭小的洞穴无回转空间。越向下双手越无力抵抗地心引力,见鬼,洞壁变得越来越光滑,而且不知何时水分形成湿滑渗流。他伸出贪婪舌尖正欲吸纳之时,无力的双手顿时失控。他禁不住一声尖叫,手肘下意识护住头颈。
洞内滑落,随稀拉流水落入自由空间,不及反应过来,已跌入不触底湖泊。
上浮,深深地呼吸,贪婪地吸纳湖水,全身疲惫乏力之感顿时消散。
要是哥落在石面上必死无疑,然而,要是哥不会游泳会死得更惨!他喃喃自语,他隐约感觉湖底泛出幽光,圆穹形洞壁下长短不一钟乳石隐约可见。他低头,慢悠悠游动的鱼儿寒光点点。
他往岸边游,无岸。
湖边是垂直石壁,沿着石壁游走一圈,无岸。十米见方的湖面罩着石灰岩穹顶,此地称作壶更确切。
他还是难逃死劫,不是说他会因过度疲惫而淹死,在平静的水面他甚至可以仰躺入睡。地下水20摄氏度的恒温,与人体17摄氏度的温差,正源源不断从他体内攫取能量。他将冷至麻木了手脚,慢慢地仅存缓慢心跳,最后悠然入睡直至长眠。他不可能永不停歇,通过肢体的运动转化微乎其微的热能。睡眠之时必定长眠。
见鬼,他必须进食,尽管死神近在咫尺。
他没有勇气猎取慢悠悠发着警戒光的游鱼,借着幽光他深入湖底,螺与蚌是最省体力的目标。
拾得巨蚌一枚,砸向石壁,取出巴掌大肥美嫩肉。他知道,上面的寄生虫有可能瞬间致命。这又如何?他狼吞虎咽,享受着纯生野味浓烈的腥臊。
蚌肉内含鸟蛋大珍珠一枚。
说不定他数秒狂吞了千年古蚌,珍珠的粒径诉说着年岁。珍珠并非常人眼中纯洁圣物,仅仅是,仅仅是如同肉眼遭受异物的刺痛,令柔嫩的蚌肉不得不将沙粒圆滑致密地包裹的分泌物。如同穹顶之下钟乳石的长短,细微的分寸皆在诉说此处无人问津的年岁。
空间如此庞大的溶洞形成之初必已具备泄水通道,他反复潜入湖底,直至疲惫不堪。他仰躺水面稍作休息,同时思索着此山附近的湖泊河流。
被绑之前他正踱步山脚湖边。
他潜入水中摸索着侧壁,缺口就在侧壁。
水中洞穴,名副其实的夺命洞穴,深远之处必有出口,无奈途中未知险象密布。
水无流向,两端均应为止水。
山脚方圆二百米,此地离外湖至少百米。
必须考虑曲折迂回增加的长度。
他必须憋气摸索着未知洞穴游出一百二十米以上的距离。
尽管百米泳道用时不足两分,但洞内迷失的时间未可知。
他来回往复地深入水下洞穴,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这是最保守的方略,只要他还能返回,前路的未知因素在一点点消减。
这一次,他没有折回,只因他窥见了前方的微光,他沉稳地划拨和踢蹬,几近鱼儿般完美,没有在推进的过程中浪费一丝体能激起过多毫无意义的涡流。
阳光弥足珍贵,他冲出水面,突如其来的充足光线却令他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