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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众矢之的

皑皑白雪刚刚消融,纤弱的枝丫便泛起了新绿。这日,趁皇上早朝时,我早起,自己来到了树林的秋千上。初春的早上,晨露未散,树林里仍然有氤氲雾气,不是我不怕冷,只是,来这里我也可以让自己真正的静下来。微风拂面,我荡漾在雾气笼罩中的湖面上,分外惬意。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这个地方,看来皇上选这里,颇费了了些功夫。

直到太阳初升,我才姗姗往回走,行至皇上寝宫附近时,看见顔妃和长乐公主结伴而行。我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但愿顔妃不要因为之前的流言蜚语对我怀恨在心。

“奴婢见过顔妃娘娘、见过五公主!”我微微施礼。

“免礼。”顔妃婉转动听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听不出悲喜。

“谢娘娘。”我准备告退。

“等等,小黛,听说,你的绣功了得,一会儿,上兴圣宫教教我。”顔妃在我挪开脚步的时候,说道。

她是怎么知道我会绣东西的,连皇后都不知道,难道是皇上说的?可是她叫我上她的行宫,用意可不会像她说的那么简单的!

“回娘娘,奴婢笨手粗脚,绣的也都是入不了眼的玩意儿,莫浊了娘娘的慧眼!”

“不碍事,小黛,正好,我也绣了些东西,想请你指点一二呢!”顔妃倒是不紧不慢的说。

“奴婢一介丫头,怎敢与娘娘指点女红!”我低头推辞。

“我也喜欢刺绣,我们可以交流心得呀!”她继续游说。

“承蒙娘娘看得起。”我推脱不过,只好应承。看她微笑淡定的脸庞,我心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回到暖心阁,换下被露水打湿的衣服,交代杏儿,若皇上来找我,便告知,我上了顔妃那里。这也是我为自己留的一手,万一顔妃对我不利,或许闻讯赶来的皇上可以救我。我在杏儿担忧的目光中,走出了暖心阁。

来到兴圣宫门口,就见梨儿守在门口。

“小黛姐姐,我家主子在里面等你呢!”梨儿拉我进屋。进门便看见顔妃在摆弄一些丝线,绣架上还有一件没有完工的袍子。

“奴婢参见顔妃娘娘!”我欲下跪行礼。

“快来,小黛!”她拉我上前。

原来是丝线打了结,都纠缠在了一起。顔妃竟急得香汗淋淋,白嫩如葱的小手,细细手腕上套着一只上好的翡翠玉镯,和桌面叩击,叮当作响,相映着是一副极致美图。

我看着纠缠成团的丝线,理不出头绪,便直言相告:“娘娘,这线一时半会是解不开的,不如让奴婢拿回去,理顺了再送还给娘娘?”

顔妃微微一笑:“那就谢谢小黛了。”

以前,我觉得皇后笑起来,已经是天地失色了。可是,今天看了顔妃展颜,连我这女子也不由的看痴了。

“奴婢也谢娘娘信得过。”我将乱作一团的丝线收拾好。

“以前听皇上说,小黛妹妹,心灵手巧,早就想与妹妹聊聊,怎奈之前在这偌大的皇宫都遇不到妹妹呢!”顔妃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

听皇上说的?他们这样熟稔了吗?她喊我“妹妹”,是不是就不介意皇上整日在我那里呢?

“娘娘过赞了,服侍主子是奴婢份内的事,主子不嫌弃奴婢,那就是奴婢的福分了。”我毕恭毕敬地回答,可是仍猜不透她的用心。

“你看这些绣得如何?”顔妃转移话题,拿出一对鸳鸯戏水的枕头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图案,这么丰腴的色彩,和这样精致的绣工。碧波荡漾的水面上,有两只鸳鸯在水草里追逐嬉水,我甚至都能感觉到,这两只鸳鸯的眉目传情。岸上还有停歇着的三三两两的鸳鸯,远处还有青山连绵,白云朵朵。

“娘娘真是慧心妙手啊!”我爱不释手地观看。

“哪里,小黛,皇上说,你绣的那才是巧妙,所以我想让你先看看。”顔妃又是一笑,只是这笑里多了些羞赧。

我明白了,是想让我知道她和皇上才是龙凤般配吧?还是想向我示威?

“娘娘这样用心良苦,皇上定会喜欢的,相比,奴婢那些,却是拙劣透顶了。”我如实说道。我绣的那却实无法和这幅鸳鸯戏水想媲美。

“听说......小黛妹妹头上的疤痕是为了救皇上留下的?”顔妃又是话锋一转,讲到了我的疤上面。

“娘娘误会了,是奴婢额上本来就有旧疤,从马车上摔下来又添了新伤,与皇上无关。”她是怎么道听途说这些的?

“哦,原来是这样。”她若有所思,直觉告诉我,这个顔妃不简单。可是,她到底想做什么?叫我来,不单是为了让我看他绣的东西吧?

“你看,我们只顾聊天,都忘记让你坐下了。来,小黛,坐啊!”她瞬间恢复了常态。

正在我要拒绝的时候,我听到了刘公公的宣驾:“皇上驾到——”

我们赶紧跪下,迎接皇上的到来。只是在行礼时,我特意跪倒了顔妃的后面,一来不想让她看见我的表情,二来,我也无意与她争宠,更不能与她跪在同一线上。

“臣妾(奴婢)叩见皇上!”

“免礼!”

皇上疑惑的眼光传递过来,我赶紧笑笑,表示我没有事。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彼此的一个眼神对方都可以读懂。

“朕下朝,顺便过来看看,也有些时日,没有到你这地方来了。”皇上看见我安好,慢慢开口。

“皇上,妾身正与小黛妹妹讨论刺绣呢!”顔妃笑颜如花地说道。

“哦?如玉也会刺绣?”皇上微微诧异。

“略通一二,不过,不及小黛妹妹的双龙戏珠栩栩如生和气势磅礴。”她脆铃般的声音飘过来。

皇上也看到我们眼前的鸳鸯戏水,拈在手中,反复摩挲。我知道,他也被顔妃所绣景致吸引住了。

“嗯,确实不错。”许久,皇上才将枕套放下。

“皇上,小黛妹妹才上这儿半个时辰,皇上就这么着急的来寻人了?”顔妃依旧是不疾不徐,满面微笑地打趣。

至此,我才明白,原来,顔妃将我叫来,是想看看,我在皇上心中的到底占了多少分量。这皇上与我,都陷入了她的圈套,好一个心机深重的女子!

“奴婢不叨扰皇上与顔妃娘娘了,奴婢告退!”不等皇上回话,我便急匆匆地离开兴圣宫。

至于皇上是怎么解释,还有他会不会留在那里过夜,我就不知道了,我要赶紧离开这里,回我的暖心阁。

可是,刚进暖心阁的门,就发现小芸和杏儿在聊天。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相比顔妃的急召,小芸的到来,更让我惶恐。顔妃要是真的恨我,现在也不敢将我置于死地,可是,这太皇太后,有后宫的生杀大权,一语不慎,我就一命呜呼了。

“小黛姐姐,你可回来,我都等你半个时辰了。”小芸见到我,快人快语。

“今个,咱们暖心阁可热闹了,皇上前脚刚走,太后就有请!”杏儿快人快语地说。

我瞪了她一眼,杏儿自知多舌,便赶紧住嘴。

“小芸妹妹,可知太皇太后有何事宣我?”我要先探探虚实。

“不知道,太后只说,一定要见到你。”

看样子,皇上在兴圣宫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就是等到他回来,也不能阻止太后见我,或者说也不能阻止太后杀我,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和小芸一起来到慈坤宫,战战兢兢地叩安之后,小芸便被遣出屋子。剩我一人,跪在冰冷的地上。

太后没有允起,我就只好长跪,也不敢抬头,只有自己揣摩太后的心里。

“你可让哀家好等啊。”很久之后,太后才悠悠地开口。

“回太后,奴婢不是有意拖延,刚才,奴婢在兴圣宫里头。”我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也听不出她的心情。唉,今天,都用在猜测别人的心情上了。

“你还记得,上次哀家和你说过什么吗?”太后的语气转冷。

“奴婢对太后教导时刻铭记于心。”

“好一个‘铭记于心’,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太后厉声问道。

“奴婢,奴婢......”我一时语塞,竟答不上来。难道要我说,我劝说过皇上,可是皇上还是日日上我那里?还是告诉太后,我和皇上是两心相悦?

“怎么,回答不上来了是不是?”太后,徐徐从塌上走下来,来到我的眼前。我看见一双凤头三寸缕靴,还有及地的紫色常服。终是没有勇气抬起头,看她的怒目。

“你以为,皇上宠着你,哀家就动不了你了吗?你以为,你能媚惑得了皇上,还能糊弄我这老太婆吗?哼!”她的凤头拐杖捣的地“咚、咚”作响。

“奴婢不敢,奴婢曾来没想过媚惑皇上,更从来没有想过欺瞒太后。”我微微颤颤地回答。

“这皇宫之内还有你不敢的事情?!皇上大婚之夜,居然跑到你的房内!还有,你还挑唆皇上与众大臣的关系!你说,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太后知道,皇上为了我和大臣反目,情有可原,可是,大婚之夜皇上上我房内,太后又是怎么知道的?这深宫果然没有秘密可言!

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皇上像以往那样推门而入,救我于水火之中,可是,看来我是奢望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包围着我,哪怕是被皇上**,哪怕是被囚禁在密室,哪怕是昏倒在荒郊野外,我都知道要么我心如死灰,不会恐惧,要么我知道我不会有危险不用恐惧,可是在这里,在权势面前,我不由得深深地害怕起来,她可以一声令下,再皇上找我之前将我结果了;也可以先斩后奏,让皇上莫可奈何。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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