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羽颜有些好奇的看着在不远处坐定的女孩,看着她轻轻的挽起袖角,青葱玉指慢慢搭上琴弦,白皙的手腕好像两只玉蝴蝶,时而飞动,时而停留。
北羽颜第一次见到唐筱蝶正式弹琴的样子,听着古琴宛转悠扬的旋律渐渐地有些痴了。塞老随着琴音有节奏的点着头,身后阿布眯着眼睛抬头望着天。一片琴声环绕中,北羽颜突然很希望时间永久的停留在这一刻。
院内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围着弹琴的女孩为中心吹着,女孩的马尾在风中四处飘动,挡住了挺拔的鼻子和小半张脸。
“蹦!”突然,琴声乱了,女孩的双手垂在琴上,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正前方。
北羽颜心里一紧,拔腿就要冲去,却被身后阿布一把拽住。
“她!”话刚出口一个字,男孩的嘴巴就被阿布捂住了。北羽颜略带愤怒的回头看着白衣男子,阿布传递给男孩一个安慰的笑脸,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男孩紧张的看着阵中的女孩,汗水把额头的头发全都打湿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北羽颜慢慢发现肩膀有一点痛,看了过去才发现塞老搭载男孩肩膀上的那只手青筋凸起,正抖个不停。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男孩却觉得过去了一个世纪。女孩突然闭上了眼睛,同时手中的古琴,地上的阴阳阵又重新化作了点点光点消逝在了阳光里。当所有光点消逝了之后,唐筱蝶慢慢站了起身,睁开了眼睛看向三人,脸上绽放了一个无比可爱的笑容。
北羽颜感觉肩膀猛地一轻,塞老又恢复了平常活力满满的表情,阿布手指搓了一搓,从指间生出了一朵花来,向前迎了去。
“恭喜筱蝶,塞老三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阿布把花插在女孩耳朵上,抱了抱她以示庆贺。塞老站在原地,笑的胡子一颤一颤。只有北羽颜傻傻的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唐筱蝶缓步走到紫袍老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恭敬道:“老师,蝶儿已经全明白了。”塞老欣慰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感受到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北羽颜鼓着嘴刚要发问,女孩就温柔的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开口道:“让老师休息一会吧,等晚上让老师给你解释,好不好?”
刚要说出的话被卡在了嗓子眼里,看着女孩没有变化的脸,北羽颜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女孩一下成熟了十岁一样。尽管如此,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闷闷不乐的回头踢了一脚树干。
“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和你商量。”塞老恢复了力气,招呼着唐筱蝶朝着女孩的房间走去。阿布又开始靠着树,歪着头笑着看着闷闷不乐的北羽颜。
“连你也要瞒着我吗,阿布哥。”男孩赌气的看着树干,闷声问。
“抱歉,其实一直没有和你说,是因为我和老塞也不确定筱蝶的到底有没有资质。”阿布含着树叶吹了声口哨,接着说道:“‘唤灵’的资质。”
北羽颜转过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白衣男子。
“抱歉羽颜,我不像老塞那么会讲课。”阿布有些不好意思的扶了一下头巾道:“事情还要从三年前我和老塞刚刚来到这里说起。”
“对我来说,老塞也是一个神秘的人,虽然我比你们多认识了他三年吧。他似乎在四处游历寻找着什么,来到我的家乡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因为对‘灵’的想法一致走到了一起。”阿布缓缓诉说着,又换了一片叶子放进了嘴里。
“他邀请我和他一起闯荡大陆,虽然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对于家乡已经感觉厌倦了的我来说,和他一起游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建议,于是我们便一起上路了。三年前,我们跨过一片很大的海来到了这片大陆,继续我们的旅行。经过这里的时候,老塞偶然撞见了和仆人在街上玩的唐筱蝶。”
北羽颜认真的看着阿布,男子似乎在回忆什么,顿了一会,才继续道:“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老塞远远盯着她看了很久,带着我从没见过的表情,好像有一点释然,又有一点不安。”
“我想我终于找到了我旅途的第二个意义了。“最后,他这么对我说道。
“在老塞的家乡,人们称呼有他这种能力的人做魔法师,就好像我的家乡里人们称呼我们为剑修,这是人们对于少数拥有他们不能理解能力的人的分类。老塞可以用沙子达成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则可以和剑心意相通。”说着,阿布轻轻朝着头顶的枝丫弹了弹手指,一整枝树杈便随之脱离了树干,切口光滑无比。
北羽颜从没见过阿布在他面前展示这一手,又更惊讶与迷惑了。
“在老塞的家乡,魔法师都是世袭的,巧合的是在我的家乡,剑修也基本都是世家。换句话说,老塞由此认为人都是有‘灵’的,而每个家族引出‘灵’的方法各不相同,每个人的‘灵’的潜能也各不相同。”阿布拾起刚刚切落的枝杈,用拇指轻轻摩挲着,继续道:“大多数的普通人,只是还没有找到引导出属于自己的‘灵’的能力的方式而已。老塞告诉我,他用占卜预知了世界未来会发生我们这些人无法解决的危难,为此。”阿布面对着北羽颜慢慢说道:“他要为未来找到原本被埋没了的答案。”
“根本听不懂吧。”白衣男子笑了笑,把手里的树枝插回了树上,继续道:“我也不懂,但我相信他不是坏人。而且他也确实帮筱蝶引出了她的灵力,总不是坏事,对吧?”
男孩看着伸手摆弄着树枝的阿布,突然觉得这三年间熟悉的人正在慢慢变得陌生,就好像小鸡看着雏鹰一样陌生。
“是不是我没办法引出这样的能力。”男孩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阿布换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对着男孩摊了摊手道:“只是我和塞老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而已。”
“那之后,你们是不是会离开这里。”
阿布歪着头看着男孩,没有回答。
庭院里刮起了一阵凛冽的寒风,由阿布亲手种下的那颗最大的常青树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