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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苦缠斗俊鹏遇险,剿山贼三路并进

翟俊鹏独自循山路向阳平寨进发,沿路并不避讳山贼暗哨。他自知这一去自己最是凶险,张宝亮虽涉世不深,没什么心机,但毕竟还有镖行和民团在身边,人多势大。王远山与崔邵阳一路,两人绕路道而行,意在偷袭,有意避开山贼,而且两人同行,互相有个照应。唯独自己,即无帮手,又招摇而过。若此时山贼来个百十来人,纵使自己有三头六臂,也的得不了全尸。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可怕,毕竟自己与张宝亮相隔并不遥远,沿途留有记号,而且若是山贼大队人马踏来,必会惊扰林中鸟兽,张宝亮也会迅速前来助阵,如若来人不多,凭自己的本事,对付二三十个精壮兵士不成问题。

阳平寨二当家段洪带人迎击张宝亮,翟俊鹏这边则派出三当家武进忠带五个徒弟拦截。武进忠曾在大同府做过校尉,官职虽不大,但武功却甚是厉害,只是为人放荡不羁,不守规矩,经常顶撞上司,故而难以提拔。

武进忠带五个徒弟冒雨隐踪而行,悄悄接近翟俊鹏。此虽六人,实则却是阳平寨战力最强的一组,堪比百人的队伍。翟俊鹏此时正在一块巨石下避雨,暗自思量下一步可能遇到的山贼和对策,忽觉有黑影闪过,抬头定睛一看,已有五个左手执盾右手擎刀的黑衣人站在前方不远处,这五人都是短打扮,开衫及膝,腰系板带护腰,蒙面戴斗笠,杀气逼人。翟俊鹏想:该来的终归会来,只是不知这五人什么来头。随即抽刀走出拱手道:“想必几位已知在下便是翟俊鹏,翟某刀下不留无名鬼,阁下五人什么来头?”这五人并不言语,只是盯着翟俊鹏,目露寒光。突然,翟俊鹏听得身后有疾风作响,纵身一跃,左手握住头顶树枝用力一提,转眼间人已在树上,再回头看时,一人刚好使斩马刀划过翟俊鹏刚才站立之时的腰际。此刀砍得甚是毒辣,通常背后袭人,定是砍向脖颈,以求一击致命,砍腰则不求毙命,意在使对手无抵抗之力,而后任人宰割,而且即便目标低头闪过,也会砍中后背躲无可躲。幸得翟俊鹏多留个心眼,向上跳起,否则此时已是翁中之鳖了。

刚才砍翟俊鹏的正是武进忠。此时武进忠站定,回首望着翟俊鹏道:“久闻飞云快刀翟俊鹏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符其实刚才这刀能躲过的,阁下是第二个!”继而又抱拳道:“在下阳平寨三当家武进忠,身后的这五个是我徒弟。有礼了!”翟俊鹏跳下树还礼道:“早有听闻阁下大名,有幸今日得见!翟某奉劝武兄一句,如今太平盛世,占山为王绝不会有好归宿,以阁下的身手不如与我一道,缴剿了阳平寨,也好将功补过,日后谋个好差事安稳度过此生,总比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强!”武进忠笑道:“翟英雄不必费心劝我,如今朝廷被严党把持,乌烟瘴气,我等不是阿谀奉承之人,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领兵建了阳平寨,如今已无回头路可走。今日翟兄到此,要么请回,要么留命山上,别无他路!”翟俊鹏心想此战在所难免,江湖上传言武进忠刀法狠辣、怪异,其五个徒弟并称五盘蛇,均是身手非凡,绝非善类。今日还真不知可否全身而退,只求二弟、三弟顺利。翟俊鹏抽刀道:“翟某就不客气了。”

言罢,翟俊鹏撩刀砍向武进忠,武进忠并不接招,纵身后跃,五盘蛇以盾护身一拥而上,将翟俊鹏围住,五人从盾后一起将刀刺向翟俊鹏,翟俊鹏纵身跃起,刚飞身而起,武进忠便从五盘蛇身后飞身而至,一刀砍向翟俊鹏,翟俊鹏云刀挡住,随即落下,五盘蛇立刻转刀,刀刃朝上等着翟俊鹏往刀上落,翟俊鹏急忙俯身,刀身、双脚各抵住五盘蛇一人之盾,腰身发力,翻转跳下。翟俊鹏刚刚站定,武进忠又是一刀朝翟俊鹏颈项砍来,翟俊鹏急忙后翻,两个翻身落地后,五盘蛇又至,五人将翟俊鹏围住,不分先后,左一刀右一刀向翟俊鹏乱砍,翟俊鹏左拆右挡,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此时武进忠又提着斩马刀而至,五盘蛇后撤,围成半圆,武进忠独挡一面,左右立于翟俊鹏两侧。武进忠与五盘蛇此进彼退,刀砍之处虽不是要害,接招却十分别扭,翟俊鹏则疲与应付两拨人,找不到对手破绽,有些着急。这武进忠与五盘蛇亦松亦紧,刀法怪异,阵型灵活,分不清哪门哪派,招式紧凑,均是此刀刚至那刀又来,不给人以喘息之机。翟俊鹏心想: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即便不被砍中,他们六人,我只一个,累也会累死,为今之计,应该是想办法逐个击破,可他们六人此进彼退,并不与我死拼,且互为照应,这可如何是好?

翟俊鹏一边与武进忠等周旋,一遍观察四周环境。他们缠斗之地颇为开阔,地面上有一层碎石,立刻计上心头。翟俊鹏将刀换手,抽出九节鞭,耍将起来。左手刀以防为主,虚实相继;右手鞭似攻非攻,轮转飞舞。武进忠和五盘蛇不曾想翟俊鹏还有如此一手,先是一惊,攻势减缓,随即转换阵型五盘蛇三人在前两人在后,前三人以盾护身,将刀交与后两人,后两人背起长盾,在前三人空当之间手舞双刀,伺机而动。此时翟俊鹏终于找到时机,立刻脚踢碎石而起,以刀身将碎石拍得乱飞,武进忠与五盘蛇一时间无法近前,翟俊鹏看准时机,将九节鞭甩出,横扫一鞭,鞭梢扫过五盘蛇前三执盾之人小腿,三人当即倒地,翟俊鹏立刻跃起,跳过三人,擎刀向五盘蛇后两人砍来。眼见翟俊鹏即要得手,谁知倒地的三人一同投出飞爪,钩住翟俊鹏,一支飞爪钩于翟俊鹏左肩,一支钩住小腿,还有一支钩住右臂,三人向后一拉,三支飞爪立刻嵌入肉里,翟俊鹏没有防备,被拉倒在地。武进忠又举刀砍来,翟俊鹏急忙左手挥刀将武进忠弹开,刚想站起,飞爪又在拖拽,无奈翟俊鹏只得先挥刀斩断飞爪绳索,刚砍断右臂的绳索,五盘蛇执刀的两人便又砍来,翟俊鹏顺着飞爪绳索奋力滚了过去,又一个翻身,半蹲而起,左手反手握刀护住身后,右手抡起九节鞭朝五盘蛇倒地的三人砸下。就在此时五盘蛇两双刀手四把刀同时砸在翟俊鹏刀上,翟俊鹏左肩、小腿已伤,加之四把刀力量又大,砸的翟俊鹏一个踉跄,九节鞭力道不够,被赶来的武进忠一刀挑开。翟俊鹏火速将刀换至右手,缠头一转,砍断另外两只飞爪的绳索,又一翻身靠在一颗大树边。此刻翟俊鹏身上已有三处受伤,体力消耗大半,武进忠、五盘蛇阵法变化灵活,配合默契,刀法犀利,真是苦无对策,又丢了九节鞭。翟俊鹏本想以碎石扰敌,然后从五盘蛇下手,逐个击破,却低估了五盘蛇的本事。若是只有武进忠或五盘蛇,倒还有些胜算,可他们一起上,自己又受了伤,眼下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忽见一人影从树后蹿出,手中一道银光,身形步法快如闪电,转眼间已将五盘蛇的兵刃打落,并封住了他们的穴道。武进忠上前挥刀猛砍,不过三招,也被封了穴道。来人转身对翟俊鹏问道:“翟大侠伤势如何?不如在下送翟大侠找你兄弟吧!”翟俊鹏此时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此人身高七尺开外,身形匀称,二十岁上下,一身灰色细布长衫,外套同色披风,生的好生俊朗,真是玉树临风、气度非凡。翟俊鹏还礼道:“不必了,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未请教阁下是?”灰衣人道:“在下不愿涉足江湖纷争,也不曾投过什么门派,无名小卒一个,不留名也罢!”翟俊鹏又问:“阁下何以至此呢?”灰衣人道:“在下四处游历,前些日看翟大侠揭了榜文,想看看热闹但又不愿搅入江湖世事,故而一直未曾现身。刚才看翟大侠受伤,便出来助翟大侠一臂之力。”翟俊鹏暗自惊叹,以自己的阅历,多日来一直有人跟踪,自己却浑然不知,五盘蛇与武进忠好生为难自己,险些性命不保,却被他三两下解决,此人年纪轻轻如何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又如此谦逊,到底什么来头?翟俊鹏道:“谢少侠救命之恩,翟某感激不尽!不知可否与翟某一同上山剿匪?”灰衣人道:“在下确实不想搅入江湖纷争,如若翟大侠伤势无碍,在下便就此告辞,日后有机会再见。”翟俊鹏见此人推辞,也不好勉强,随即拱手道:“再谢少侠相救之恩,日后定当回报!”灰衣人道:“不必了,我们有缘再见!”言罢,纵身一跃,傾刻间便消失于密林之中。

翟俊鹏这才放松下来,看看被封住大穴的武进忠和五盘蛇动弹不得,松了口气,回手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拔掉嵌在肉里的飞爪,上了药,用布条裹住伤口,拿出酒壶喝了两口。然后解下武进忠和五盘蛇的腰带绳索,将六人捆绑结实,等待张宝亮带人接应。

话说段洪带人冲杀张宝亮所带民团的营地,此战张宝亮胜得却并不费力。张宝亮使浑铁棍一棍便打碎了段洪的马头,段洪滚落马下,张宝亮紧跟一脚,踢断了段洪的脖子,山贼此时已乱了阵脚,又被张宝亮一阵冲杀,死的死、伤的伤,镖行的镖头、镖师随即冲出,击杀、擒拿山贼共计百余人!此一路进展的格外顺利,张宝亮吩咐两个镖头带几个机灵的民团兵士,沿翟俊鹏的记号寻找,以接应翟俊鹏。

其实如若张宝亮遭遇武进忠与五盘蛇,倒也未必会如翟俊鹏那般一筹莫展,只因翟俊鹏以巧见长,只论力道,差出张宝亮很多。偏巧武进忠与五盘蛇也擅长巧中取胜,故而翟俊鹏双拳难敌四手,占不得便宜,若张宝亮与之对阵,只要大棍一挥,擦之即伤,武进忠与五盘蛇接得第一棍,绝接不得第二棍。

通达镖局的镖头很快找到翟俊鹏,将张宝亮这路的进展尽皆告知。翟俊鹏稍作思索,吩咐他们留下看管武进忠等,并着人带口信回去通知张宝亮,自己带了一个民团兵士,继续赶路,朝阳平寨而去。张宝亮得口信后迅速集结镖师,照翟俊鹏事先画好的地图沿另一路朝阳平寨进发,留下几个镖头,带民团看管被俘山贼。张宝亮还把翟俊鹏早已准备好的字条找人送给陈映泰,字条内容是告知陈映泰山贼有许多被俘,且死伤众多,民团人手不够,忘官府出兵相助。

现今的进展早已在翟俊鹏意料之中,上山之前官府不愿派兵,无非是怕翟俊鹏等无功而返,一早派兵,局势不明,如若擒不得山贼,于官府政绩不好看。而今山贼死伤百余人,又折了两个当家,官府定会出兵,以期捞点好处。翟俊鹏也知道官府并非真心剿匪,怎奈确实需要有人看管被俘山贼,民团又确实无法委此重任,才三番两次托陈映泰请官府出兵。官府也确实如翟俊鹏所料,大名府知府赵炳仁得知翟俊鹏的进展后,立刻调集大名府守军五百人,火速沿张宝亮所走路线,上山剿匪。

王远山、崔邵阳二人从密林深处走无人之径,迂回至阳平寨后山,埋伏于山顶之上,只等翟俊鹏、张宝亮一到,便可三路夹击。

翟俊鹏擒了武进忠后便隐匿行踪,躲避暗哨而行。是夜,行至阳平寨以西三里之外,找出干粮边休息边等张宝亮的人马,身上三处伤虽不严重,但天气阴冷,加之汗水雨水早已将衣服打透,也是疼痛异常。

阳平寨虽说在小五台山上,却距香火兴盛的东门西北中五台甚远,建于一处十分隐蔽的半山之上,北面背靠绝壁,绝壁后山十分陡峭,下有一大河流过,河水湍急,无桥无渡。西南两面尽是密林,陷阱机关多不胜数,只有南面有一条曲折的小路,且岗哨森严。

翟俊鹏伏于寨西,是因阳平寨粮草马匹皆囤于山寨西侧,自此入寨方便放火。而张宝亮打死段洪后,阳平寨便无人敢拦,一路畅行至山寨东侧,而后扎营休息。当晚张宝亮这一路吃饱喝足,按照约定放火箭为号,冲向阳平寨东门。

翟俊鹏见火箭后,立刻动身,飞奔至阳平寨粮草库。沿途也不管是否有山贼阻拦,大刀一挥砍将过去,放火点了粮草垛和马厩。火着后又由从山寨内一路砍杀奔东门而来。王远山与崔邵阳见山寨内一片混乱,心想时机已到,飞身蹿向后寨。后寨有一密室,王远山一早便已探知,但密室之内究竟是何所在,却并不清楚,只是见过阳平寨二三四五几位当家进进出出,未曾见得大当家何等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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