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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孟璞玉枣阳救父 安丙杀完颜宗浩

话说孟宗政枣阳城下设下空营计,大败金兵,一时杀得性起,追杀下去。不想中了仆散安贞之计,被困山谷之中,身中两箭。亏得邓圭、姜定国救护及时,不致丧命。三万宋军被杀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孟宗政叹曰:“本帅拥兵一世,不想临了中金贼剪奸计,有何面目去见圣上。”拔刀便要自刎,被邓圭一把抱住,抢下刀来。圭曰:“大哥,胜败乃兵家常事,切切不可轻生呵!李祐贤弟大仇未报,你若是去了,叫我等兄弟如何是好?”与定国保着元帅望谷外撤去。不想谷口早已被五千金兵封住,万箭齐发,绝无生路。

完颜阿豹大喜,命人喊话:“孟白袍早降!”宗政大怒:“本帅便是战死,绝无投降之事!”正欲拼死一战,忽见两处峭壁上金兵大乱。番儿跑来报完颜阿豹:“帅爷,山下两路宋兵杀来了!为首一将手持钢叉,甚是骁勇。”阿豹大惊,急忙来看。只见山下三路人马齐来,乃是三员宋将:孟璟、扈再兴、孟珙。原来孟珙见父帅去了,放心不下,命哨骑昼夜打探。这日回报,说元帅设下空营计赚金人劫营,不想追杀时中了敌军之计,被困谷中。孟珙大惊,急急带了孟璟、扈再兴率一万人马来救。珙命孟璟、扈再兴各率三千人马攻两翼峭壁,自引军杀入谷中来救父亲。

远远望见阵中一袭白袍,珙曰:“此必吾父也!”急要去救。周围将官拉住缰绳道:“少帅,前方乱箭纷飞,不可轻易涉险!”珙怒道:“吾父身陷重围,生死难料。尔等欲陷吾于不孝乎?”将墨麟刀使开,奋力杀入垓心,叫声:“父帅莫慌,孩儿来也!”宗政见孟珙前来,方才宽心。提了笔管枪杀出乱军,父子二人各使刀枪,杀得金兵人头滚落,血流成河。仆散安贞见状,急要来抢。不想孟璟率军截住:“贼将欲害吾父,今日岂能留你!”抡开滚龙刀一个力劈华山,安贞急闪,挥斧来砍,亦被璟躲过。二人阵前杀了二十余合,璟不敌而走。安贞不舍,拼命追来。

孟璟在前,眼看安贞赶上,疾叫道:“四弟救我!”孟珙听见,回马来战仆散安贞。只杀了十余合,珙一口墨麟刀逼得安贞毫无还手之力。珙瞅个机会,一刀下去,将安贞头盔斩落,安贞大骇败走。完颜阿豹率军杀下峭壁,被姜定国迎上,杀了五十余合,被一枪挑了左耳上金环,大败而走。孟珙也不追赶,命收兵回襄阳。孟宗政道:“儿呵,枣阳尚有军粮甚多,如何是好?”孟珙道:“父帅放心,吾来时已命将士悉数搬走,只留少许粮草于此。金人若再敢前来,不过一座空城。”宗政叹曰:“为父老矣,几次劳烦孩儿来救,心中不安。”珙、璟闻言慌忙跪倒马下:“父帅一时失察,无伤大雅。孩儿救父,实乃本职。”众人保了元帅,回归襄阳。孟宗政屏退众将,自思克敌之计。孟珙见父愁眉不展,又不敢多问,只得来见陆文龙。文龙道:“无妨,待老夫前去。”是夜,文龙来见宗政。宗政道:“老千岁还不歇息,来此何事?”文龙笑曰:“人老矣,想起多年往事,不得入眠。闻听元帅愁眉不展,特来看望。”宗政叹曰:“岁月不饶人,当年汤阴王在世时,帅我等征西平叛,那时节何等快活。本帅掌中一条枪,杀败了西番多少鞑子。如今年不过五旬,却屡屡受挫,连累三军。”文龙道:“不然,当年我与汝父同在精忠元帅帐下,也是多难。老夫未投奔时,鏖战朱仙镇,被老夫掌中双枪,枪挑呼天庆、呼天宝,大败岳云、傅天亮等。后来,王佐断臂诈降,将先父尽忠之事告知,老夫这才反了金营,来助大宋。元帅今日叹年老失机,老夫以为不必忧心。放眼大宋,又有几人可比元帅?元帅不掌帅印,教朝廷托付何人?诸葛军师临终时曾言你日后挂帅保国,鞍马劳顿一生,想是所料无差的。”孟宗政这才定下心来,谢过陆文龙,自去休息。

再说宁宗居内城,这日与宋慈品茶论道,曰:“朕出征在外已久,恐朝中有事,朕欲返京。”慈曰:“陛下万金之躯,本不该轻易涉险。今襄阳之围已解,陛下自当返京。然此次北伐,我军疲于奔命,难有斩获。安子文在江陵困住了李乾元,仍久攻不下。臣愿陛下降旨撤兵,待他日兵马强壮,再图恢复。”宁宗大喜:“爱卿深得朕心,朕早有退兵之意,却不知孟元帅有何主张。”慈曰:“可降旨命孟元帅早日班师,破了江陵后只须平复荆襄诸州,不必北征。”宁宗遂命侍臣草拟圣旨,即刻去见孟宗政。宗政见了圣旨,慨叹一声,差人急报江陵安丙。

安丙正在江陵鏖战,久攻不下。这日见孟宗政差人到,言圣上下旨撤军,丙恼怒非常。安葵仲在旁道:“父亲这许多日取不下江陵,城下尸骨如山,若撤了人马,前功尽弃。”丙沉吟良久,方道:“我儿莫慌,待为父略施小计,必可擒李乾元。”即日撤了北、西两城门外人马,急攻东南城门。守城将士慌忙禀报李乾元等,众将皆不解其意。独完颜宗浩道:“宋皇无心征战,此番出征,折了上将四员,自身险些被擒。况江南水道多遭山洪毁弃,粮道不通。老夫以为必是军中粮草将近,故此缓缓撤军去了。”乾元大喜:“老将军言之有理。既宋军撤走,我军当趁此时机破围而出。”宗浩道:“老夫有一计,管保元帅安然出城。”乾元问道:“何计,快快讲来。”宗浩近前耳语一阵,乾元大喜。是夜,李乾元将人马分做两军,与完颜宗浩各引一支人马出城。命完颜宗浩打起李乾元大纛走北城门,李乾元自引人马走西城门。宗浩与乾元一般装束,互换了马匹、盔缨,开了城门杀出来。

安丙虽说撤了西、北两处人马,却早已于城外密林间埋伏下精兵数万。丙料定李乾元必走北门,故特差徐温、汤博、张威率军三万余人埋伏。西城门只命安葵仲、杨巨源、李贵率本部万余人埋伏。三更天时,果见两路人马杀出城来。行不数里,完颜宗浩忽听得一阵羽箭,叫声“不好!”,只见乱箭过后,金兵中箭者无数。宗浩道:“众兵将快快杀出重围!”话音才落,只听周遭俱在大喊:“休得走了李乾元!取其首级者赏千金!”忽然背后一声喊起,树林内闪出一彪军,为首大将,横凤嘴刀勒马大叫曰:“贼将引兵那里去!”宗浩回头视之,乃徐温也。宋兵将完颜宗浩困在垓心。温趁势舞刀杀来,宗浩道:“鼠辈焉敢欺我!”回马交锋。不十合,温诈败而走。宗浩又追赶十余里,勒马回顾,全无伏兵,又策马前追。方转过山坡,忽喊声大起,一彪军闪出,为首大将,乃张威也,横刀勒马大叫曰:“李乾元休赶!有吾在此!”宗浩就拍马交锋。不十合,威拨马便走。宗浩随后追之。赶到一密林内,宗浩心疑,令人四下哨探,并无伏兵;于是放心又赶。不想徐温却抄在前面;宗浩又与战十余合,温又败走。宗浩奋怒追来,又被张威抄在前面,截住去路。宗浩大怒,拍马交锋,战有十合,宋兵尽弃衣甲什物等件,塞满道路,金军皆下马争取。温、威二将,轮流交战,宗浩奋勇追赶。看看天光放亮,徐温拨回马,高声大骂曰:“李乾元逆贼!吾不与汝相拒,汝只顾赶来,吾今与汝决一死战!”宗浩十分忿怒,提刀骤马,直取徐温。温挥刀来迎。战不十合,温大败,尽弃衣甲、头盔,匹马引败兵望北而走。完颜宗浩杀得性起,又见徐温大败而逃,乃骤马赶来。此时天色昏黑,一声炮响,山上火光冲天,大石乱柴滚将下来,阻截去路。宗浩大惊曰:“我中计矣!”急回马时,背后已被木石塞满了归路,中间只有一段空地,两边皆是峭壁,宗浩进退无路。山上汤博叫道:“李乾元,今日有死无生了!”忽一声梆子响,两下万弩齐发,将百余个部将尽皆射死。完颜宗浩身中数箭,仍策马奔走,忽听一声喊起,两下伏兵尽出,长钩套索,一齐并举,先把宗浩坐下马绊倒。宗浩翻身落马,还要逞强,被汤博赶上,一枪搠倒,绑获了。

至天明时分,方知擒的是完颜宗浩。又见安葵仲来报,李乾元率残兵杀出西城门,截杀了一阵,杨巨源被斩,李乾元遁走。众将收拢人马,来向安丙交令。丙闻擒了完颜宗浩,却折了巨源,懊恼不已。完颜宗浩冷笑道:“安丙老儿,今日老夫误中奸计被擒,生不能啖汝肉,死亦当追你九族!”骂得安丙火起,下令推出帐去斩了。可怜完颜宗浩老将一生征战,临终时面向北方连叩三首,只见红光一闪,刀下毙命。丙怒气不息,下令将尸体抛于山野间,只将一颗人头装匣,献于宁宗。宁宗命将首级挂在江陵城头,以慑金人。孟宗政见江陵已平,命诸葛逵、邓圭等率大军取了邓州,逼得李乾元败归北国,收复荆襄诸州。宁宗命孟宗政率军一万镇守襄阳,其子孟珙辅之。留邓圭、诸葛逵、姜定国、罗郊镇守邓、唐、颍、蔡四州,孟璟镇守江陵,孟琛镇守枣阳,孟瑛镇守鼎州,乃引军还临安。安丙率蜀军还CD,岳纲率本部人马仍归平凉府。欲知宋宁宗何时再度北伐,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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