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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李显忠兵退临潼关 三爵主金锏打二将

话说孟宗政大破白彦敬于兴元府,彦敬率残兵败逃,欲投夔州。不想岳纲早已得报,命陆文龙率八千锐卒伏于道,待金兵赶到,掩杀过去。白彦敬侥幸逃得性命,败退入夔州城中。岳纲趁势攻取旅州,驻军于此。

纥石烈志宁闻白彦敬大败,忙来问候。彦敬将前事说明,志宁叹曰:“原想诛杀了姜平,宋军再无主帅。不想李显忠、诸葛锦这两个老蛮子又来逞凶。某家在此坐镇,本道岳雷蛮子死了,再无能人。谁料那岳纲小南蛮率八万精兵前来,只一阵杀得某家大败,折兵上万。先锋哥瀚死在他双锏下,副将王皓出阵,竟被他回马枪挑了。如今旅州失了,八万大军困住夔州,巴州王宣、达州赵樽原是蜀中老将,骁勇善战,夔州只怕危在旦夕。”白彦敬怒曰:“元帅自闻李显忠挂帅扫北,便令大军尽数撤往利州附近,少要抵抗。如今宋军气势正盛,如何抵挡?”志宁曰:“元帅既有调度,权且依了他。若宋军破城,即刻退往利州便是。”

不表二人在城中计议,却说岳纲营中大摆筵席,为陆文龙庆功。陆文龙连饮数杯,甚是高兴:“昔日在朱仙镇归顺精忠大帅,后又随汤阴王扫北征西,老夫纵横沙场五十余载,未逢对手。今日大胜番兵,当真杀得性起。皆乃三爵主指挥若定,文韬武略!”岳纲亦笑曰:“老千岁爵拜国公,武艺高强,睿智深沉,非吾辈可及。小侄敬老千岁一杯!”觥筹交错,喜不自胜。次日天明,岳纲升坐银安帐议事,谓众人曰:“夔州拥兵十万,乃吾军之劲敌。前番大破金兵,全赖诸将之功。纥石烈志宁至今不敢应战,本帅欲趁雪势方止,即刻率军攻城,意下如何?”月华公主曰:“不可!夔州地势险要,城防坚固,强攻必会伤亡惨重。末将以为当率军于城外十里处布下伏兵,率一支轻骑城下挑衅。引他出城,一战可擒!”魏昌曰:“纥石烈志宁败于三爵主之手,再无力出城。若能破开城门,正面杀入,便可得手。”众人各抒己见,却无上佳之策。

岳纲亦在深思,忽有人报:“三爵主在上,末将探得京兆一路,曹钦破了李老千岁营寨。老千岁败走不知下落,十万大军损失惨重。如今曹钦又奔夔州而来了。”众将闻李显忠败绩,无不失色。独岳纲神态自若,未几,面露喜色曰:“列位不必忧虑,李老千岁一时失机,曹钦引得胜之师前来,已成骄兵,则必败矣。”遂下令:“曹钦远来,必渡淮河、过汉水,魏将军引轻骑三千前往均州,与军师屯兵淮河,或率水军北上,曹老儿纵然抢渡,也要杀他几千兵马。”魏昌接令去了。纲又调陆文龙将宁远军一万镇守秭归,月华公主统率安远军一万驻守峡州。若曹钦途经,命人摇红旗为号,与大营兵马两路杀下。陆文龙也领命去了。

却说曹钦驻兵京兆府,与李显忠大战半月,未分胜败。只因钦之副将褚世文率太原三万兵马前来,夜袭宋营。显忠措手不及,幸得岳甫死保方杀出重围。褚世文手使一口青龙偃月刀,重百余斤。与崔莹杀了百余合不分胜败,又推出万刃车来,能射数千支雕翎箭。崔莹慌忙祭起金镖鞘来,收了羽箭,方全身而退。宋军血战一夜,损失惨重,无力攻城。至次日天明,显忠收住人马,谁料曹钦大军杀来,显忠大战曹钦,被他一枪伤了右臂,宋军大败,退守临潼关。曹钦令褚世文将兵五万围攻临潼关,径自引军来救夔州之急。

大军渡淮河,来至南岸,见耶律德坤鏖兵均州。钦嘱他好生用兵,当心金州有失。德坤不怿,匆匆打发了。钦又兵近秭归。陆文龙闻报大惊,忙命人报知岳纲。纲得报惊呼:“如何来得这等迅捷?莫非淮河不曾一战么?”正在此时,军校报魏昌归营。纲忙召他来问,见昌浑身血污,面如金纸,口称:“三爵主,末将奉命往均州传令。谁料那耶律德坤率军围了均州,昼夜攻打。末将探明时方欲退走,不想已中金兵埋伏,折兵千余。好容易杀出重围,却闻曹钦引大军前来。故此走小路赶来报信,不想还是晚了。”纲又问曰:“耶律德坤远在金州与罗将军对阵,如何到得均州?”昌含泪曰:“末将暗中探得消息,自罗将军取了金州,周平忠、东方瑜率十万军攻城,罗将军腹背受敌,夜出城关劫营。不想中了周平忠奸计,损兵折将,又失了金州,狼狈而走。后将周、东二人引至泥淖潭内,乱箭射杀。然罗将军身负重伤,又中毒箭。无力再取金州,退至均州城内,不幸仙逝了。”纲闻罢哎唷一声,险些栽倒。昌忙扶住,曰:“人死不可复生,请三爵主节哀,早日破曹,方是上策。”纲泣曰:“罗将军与先父誓同生死,亲如手足,故先父将八千背嵬军托付与他。好好一家越国公,英雄无敌的大将,白白送于丧于贼子之手!”遂命魏昌坚守奉节,不得出战。便摘了湛卢剑,背了金装锏,出得帅府厅来上马提枪,整顿人马。只待陆文龙、月华两路报捷,便要夜袭夔州。

再说陆文龙自报了岳纲讯息,在城中等候。见曹钦兵至,忙令人挥动红旗。月华公主望见,也将红旗挥动。二人各自引军出城,直取金兵。曹钦正在行军,忽见两壁厢人马杀来。忙止住人马,准备厮杀。陆文龙手执双枪直取曹钦,钦望见陆文龙旗号,大怒:“陆蛮子!可认得老夫?”文龙曰:“然也,你乃曹宁之弟,不想竟如此不识时务,吃我一枪!”左手枪迎面刺来。钦横枪来拦,二人杀了一百二十余合,仍是难分伯仲。月华公主抖开金枪,她自嫁与岳纲,得岳家六合枪法传授,武艺更胜昔日。杀得金兵四散奔逃,溃不成军。又见曹钦骁勇,陆文龙久战不下。叫声:“老千岁且退,吾来取他性命!”虽是叫陆文龙,却有意使曹钦分心。暗暗取了金镖在手,候曹钦扭头来看,金镖早已出手。钦躲闪不及,左肩中镖。又被陆文龙肋下刺了一枪,吃痛不住,大败而走。文龙、月华引军掩杀过去,直追出二十余里,方引兵回关。金兵死伤过万,曹钦近不得近,退不得退,仓皇逃入白帝城。

却说纥石烈志宁正欲迎曹钦兵马,是夜,见城下灯火通明,旌旗闪动。志宁登城而问:“城下何处人马?”有人报:“曹老将军到了!”志宁大喜,正要开城,白彦敬劝曰:“不可开城!城下兵马甚众,人影模糊。若是宋军,如何是好?”志宁曰:“宋军早已分兵秭归、峡州,哪里还有人马来此?必是曹老将军人马!”遂不听劝阻,开了城门。城下正是岳纲人马,见城门大开。纲将银枪一挥,三万宋军如同猛虎一般杀入城来。纥石烈志宁正率军来迎,忽见岳纲一马当先杀来,当即失色。忙令取兵刃来,已是不及。纲飞马驰入,抬右手一锏照面门打来,只打得脑浆迸裂,半个天灵盖飞多远去。白彦敬大惊,匆忙取了禹王槊便刺。岳纲收了金锏,用枪拦住。两人战了三十余台,不分胜负。纲见彦敬槊法高强,不能取胜,只得虚闪一枪,回马便走。彦敬赶来,纲把枪右手横拿,将左手又扯出锏来,执在胸前。白彦敬马头相握马尾,举槊望岳纲后心便刺,纲左手把枪反在背后往上一架,扭回身一锏打去,先打断了槊杆,又把头盔都打得不见了。这原是回马翻天锏,要人性命的。白彦敬大骇,匆匆拨马败走,不见踪影。岳纲枪锏并举,复杀回来。金兵见主将一死一亡,尽作鸟兽散。宋军大杀一阵,取了夔州。岳纲人不卸甲,马不离鞍。又引军来战开州、云安军两处金兵。

这两处原受纥石烈志宁节制,统军者乃萧怀忠、萧秃剌。二人与巴州王宣、达州赵樽相持数月不能下,屡受责难。见岳纲兵到,思量要投降。不想宋军杀得性起,岳纲挺枪在前,无人能当。二人正要上前说话,纲手起枪落,挑飞二人。接连破了金兵九寨,斩首一万五千余级。纲使人报王宣、赵樽,黎明时分开城相迎。王、赵二将跪地便拜:“若非三爵主神勇,吾等死无葬地矣。”纲扶起二人道:“国家之事,岳某自当尽心。如今巴、达二州之围已解,尚有曹钦老贼兵在。二位将军紧守城关,某再去破敌。”二人挽留不住,只得由岳纲去了。纲命人传报魏昌,令他来守夔州。休整一日,便起兵往白帝城来。

时陆文龙、月华公主亦率军攻取石门隘寨,时时威胁白帝城。曹钦尚有五万人马,令人四面守城,不得有失。备下箭矢、木石,以备宋军来攻。俟岳纲率军赶到,陆文龙、月华前来报知军情。纲大喜,命二人仍率大军攻打东、北二门,亲率军攻打西门。曹钦见宋军攻城甚急,也不出战,据城而守。宋军连攻了十余日,只是不得破。士气低下,守备松懈。

曹钦看在眼中,喜在心头。召众将曰:“宋军虽困我于此,到底难以破城。老夫以为,岳纲勇猛胜于乃父,然韬略不足。南门守军不足五千,今夜便是突围之时。”捱到三更时分,钦暗中叫来一员偏将,名叫朱泰。妆作自己模样,率五万人马开了南门,杀出城去。朱泰一马当先,摆动虎头錾金枪杀入宋营。一阵挑、刺、搠、挑,宋军大败,慌忙来报岳纲。欲知曹钦能否闯出连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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