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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第一五〇回 余义夫一日诛四虎 西平王凤州擒三将

话说孟珙命余玠挂先封印,与刘整会军后杀出阳平关,沿途各县闻玠威名,不战而降,大军沿途秋毫无犯,这一日来至白水关下。这白水关守将乃汪世显外甥兄弟,长曰韩龙,次曰韩虎。二人皆能使龙头链子锤,各重百余斤。远近城池惧他二人手段,不敢来犯。

余玠率两万军至城下结营扎寨,早有人报入关中。韩氏弟兄正在饮酒,听得宋军杀到,大怒。忙令人取来龙头大锤,率五千铁甲军出城。见宋军正在安营扎寨,韩龙不知好歹,舞锤杀入宋军之中。一连打死五六个军士,捣毁营寨无数。宋军忙弃了幔布,急来见余玠。玠闻之大怒,绰枪上马来看时,果然韩龙嚣张。玠怒喝道:“呔!哪儿来的狂徒?两军尚未交战,为何伤我将士?”韩龙笑曰:“尔等来犯我关口,岂能不早日铲除?”玠大怒,拧枪就刺。龙急舞锤抵挡。亮银枪直取胸膛。龙将双手一合,双锤夹住枪杆,动弹不得。孰料玠膂力超群,大喊一声,腿一夹坐骑,双把合力,一枪穿心而过。韩龙不及招架,玠将阴阳把一合,将韩龙挑下马来。

韩虎见兄长命丧,悲愤已极:“余玠,还我兄长命来!”催马摇锤杀来,当头便是一锤砸来。玠忙躲闪,连躲他十余锤。韩虎体力消耗,反应迟缓。玠看准时机,待他双锤打来时猛地出枪左右一分,借柔力拨开双锤,兜咽喉便是一枪,将尸首挑下马来。守军见主将皆死,无心再战,匆忙撤回关中。余玠引兵杀入,开库放粮。又往仙人关杀来。

仙人关大将有史天泽长子史和镇守,麾下大将萧天凤、苗显皆是蒙古国亲封的巴图鲁。天凤善使一条三股托天叉,苗显能使一对鸳鸯双刀。史和闻报说余玠枪挑白水关韩氏兄弟,大军往仙人关而来,不由大惊。忙召众将议事。萧天凤道:“余玠之勇不下当年高怀德,然其一勇之夫,合何足忧虑?等他来时,元帅可常服出迎,引他入城来见。那时布下弓弩手、刀斧手,管教宋军有来无回!”史和大喜,吩咐弓弩手埋伏,但见宋军入城,万箭齐发。

余玠兵至仙人关,却见城门大开,心下正疑惑间,见史和身着便服,率一班文臣相迎,曰:“在下仙人关元帅史和,闻孟元帅大军北上,在下知天意,顺民心,开城献降。”玠大喜:“足下有此见识,实乃关中百姓之幸!快快引某入城。”史和暗喜,引余玠大军入城。行了数里,余玠见沿途百姓夹道相迎,正在欣喜。不想细看时,却见众百姓头额上俱有细细勒痕。玠暗想:寻常百姓耕作,无非上裹头巾。纵有勒痕,也当是粗的。正细想时,忽听两旁一阵梆子响,雕翎箭如飞蝗骤雨般射来。宋军纷纷中箭,玠忙舞枪拨打雕翎。或曰:“上将军,史和欲走!”玠急视之,见和已走出多远,大怒:“好贼子,哪里走!”摘弓搭箭射去,正中史和后心。玠弃弓绰枪骤马杀去,迎面数箭射来,玠皆避过。正遇萧天凤舞钢叉拦住:“余玠留下首级再走!”玠大喝一声:“挡我者死!”只一枪,便将钢叉崩开,复一枪刺天凤于马下。苗显见天凤已死,催马舞双刀来战余玠。玠使个海底捞月,架住双刀,苗显将刀锋一转,朝玠手指削来。玠忙撒手,探膀臂抽出打将鞭来,照双刀打将下去。震得苗显握不住双刀,拨马便败。玠拾起银枪,骤马赶上单手发枪——原是霸王枪单手十八挑的招式。可怜苗显被一枪刺穿,尸首滚下马来。余玠一日夺两关,斩四将,宋军士气大涨。

不几日,孟珙大军开到,闻余玠斩将夺关,大加赞赏,欲拨金银赏赐。玠谢曰:“末将一时不慎,误中史和奸计,折损将士,功不抵过,金银当赏赐勇士。”珙大笑:“昔顺平侯谢武侯之赏而赏将士,时人莫不赞其亮节。今义夫之义勇,不下顺平侯矣。”玠曰:“如今白水关、仙人关已得,凤门户洞开,当长驱直入,直捣凤翔府。”珙曰:“不必,我等沿山路而进,虽抄近路,却崎岖难行,兵士疲惫。且休整一月,待西平王李千岁攻下郿城,再举大军攻打凤州。”

不表孟珙驻兵仙人关,却说败报传至斡难河,失烈门闻孟珙起兵三十万北伐,连破川陕各处关隘,急召众宗王议事。乃马真太后得报,也吃惊非小,临朝议事:“众卿听了,南朝孟蛮子兴兵犯我州郡。汪世显所辖各路大将先后战死,白水、仙人、武休、阳平等十余处城关,先后落入孟珙之手。尔等皆为国家重臣,可有计退敌?”速不台道:“老臣世受国恩,愿统军退敌。”蒙哥道:“河南王屡败于孟珙之手,如何称得英雄?某家不才,昔日征西也曾立过几分功劳,还是某家去的。”速不台怒道:“你父在时尚不敢轻视与我,汝有何本领敢出此狂言?”二人争吵不休,贵由在旁道:“母后在上,儿臣愿挂帅印,征南灭宋!”耶律楚材道:“王子病患未愈,恐不利南行。”贵由道:“中书令多虑,些许小病,岂能耽误国家大事?”乃马真又恐他人争抢,便道:“哀家做主,这帅印还是贵由挂了罢。”当即升贵由为定南王,以张柔为先锋,拔都、蒙哥等诸王随行。贵由得了帅印,起大军四十八万,率百余巴图鲁,千余平章都督,浩浩荡荡杀往西川。

再说李庭芝、岳珂率军至武休关,与贾似道合兵,出斜谷而攻郿县。郿县守将董葵开城献降,守军万余人悉数归降。庭芝大喜,召而问道:“以此往北,据长安尚有几许路程?”葵曰:“王驾千岁若引军穿斜谷,则非二十日不能到长安。然陈仓、散关尚在蒙古之手,此二处乃川蜀粮道。粮道不通,则大军北伐遥遥数千里,殆有不测。”庭芝道:“言之有理,孤便令你为向导,先取凤州。”葵曰:“凤州大帅为史天泽,人称皂袍大将。另有四将,多是骁勇之辈,乃王琼、邓节、陶祖、彭寿。琼能使一口凤嘴宝刀,削金断玉。节能使一对金瓜八楞锤,可力敌万夫。祖善用一柄开山大斧,寿能用一条枣木槊。他四人原是铁山上山贼,被史天泽收为帐下大将,镇守凤州。这凤州城有兵马五万,俱是蒙古铁骑。”庭芝听罢,道:“果然利害!然北伐中原乃历代先帝宏愿。吾祖父二人为国效命沙场,马革裹尸。今圣上厚德,封吾西平王爵。疆场之上,刀枪无眼,自当舍死报国!”命岳珂整顿人马,次日天明,率徐悦、汤琼、贾似道等出营叫阵。

史天泽在关中听得宋军叫骂,传令坚守,擅自出城者斩。王琼、邓节等皆曰:“大帅畏宋如虎,我等却不惧。想那李庭芝不过一小卒,有何本事?”天泽道:“汝等久在山中,不晓征伐事。李庭芝乃李显忠之孙,李祐之子,他昔日在临安人称霹雳虎,久随孟珙征讨,家传枪、锏利害非常。”王琼曰:“大帅不必多言,我等兄弟受不得这等腌臜气!”即引三人出城来。李庭芝早已等候多时,见城门大开,杀出四员大将来。王琼一马当先出阵喝道:“呔!尔等这班畜生,焉敢犯我凤州?”贾似道看罢笑道:“王驾,这等狂徒不必亲自出马,差一上将斩了他便是了!”庭芝然之,谓徐悦道:“徐将军走一遭,取他首级来见!”悦答应一声,催马挥刀杀出阵来。琼问道:“来将何人?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鬼!”悦也不答言,举刀便砍。琼忙横刀招架,二人战了十余合,悦见他力大,虚晃一刀败走。琼不知是计,策马追来。悦挂好大刀,摘下弓来,抽出狼牙箭回身一射,正中琼左目。琼阿唷一声,弃了大刀,险些儿坠马。徐悦回马赶上,挥刀斩于马下。

邓节在阵后见王琼被斩,大怒:“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一晃掌中金瓜锤杀来。陶祖恐邓节不敌,也提斧杀来。徐悦见状,料不及回阵,忙取了王琼宝刀,大战二将。邓、陶二人为兄报仇,早已杀红了眼,锤砸斧劈,恨不能李斩徐悦于马下。李庭芝看得心头火起,摘下金轮火尖枪杀来:“二贼子无礼!徐将军退下,待我斩他!”悦见元帅亲来,暗暗放心,虚晃一刀回归本阵。邓、陶二人那里肯舍,骤马追来。庭芝大怒:“以二战一,充甚么好汉?”把枪交左手,探身后鹿皮囊抽出紫荆金龙锏来,照邓节打去。节只顾追杀徐悦,不想庭芝一锏飞来,正中腰际,落下马来。陶祖忙回马来救,不想庭芝挺枪杀到,只得应战。彭寿见邓节落马,出阵来救。贾似道见状,朝汤琼一使眼色,琼即催马出阵,迎上彭寿:“尔等欺我义兄,此仇不报,枉为金兰!”只杀了四五合,彭寿力怯不能敌,被琼一矛刺于马下。早有宋军上来,将彭寿、邓节押回本阵。

再看李庭芝大战陶祖,见他斧法精妙,暗暗着急。猛然间想起回马枪来,便虚晃一枪败走。陶祖见三人已死,悲痛不已:“李庭芝,你还我义兄命来!”催马杀来。庭芝暗暗好笑,听得脑后惊风响动,猛地勒马跳开,回身便是一枪,正刺在陶祖马上。那马吃痛不住,祖跌下马来。庭芝命人绑了,掌得胜鼓回营。

败军退入关中史天泽闻四将一死三陷,大惊失色。左右或曰:“凤州虽有大军,然大将全无。如今李庭芝大军闭逼关,恐难坚守!”天泽道:“闻贵由皇子已起大军来援,我若失了凤州,则关中再无险关可守。”遂令全军紧闭城门,弓弩手城楼防护,若遇宋军攻城,百步内箭,五十步内弩,三十步内滚木雷石。果然,李庭芝连攻十余日,城下尸首满布,血流成河,然凤州始终不下。欲知李庭芝可有计策破城,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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