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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刘武仲阵前夺画戟 李庭芝大战隋世昌

话说汪良臣沿白河扎营,刘整虑其名将之子,只命孟琛近前叫阵。琛提斧来至营前,大骂汪良臣背祖弃宗,实为“魍魉臣”。良臣在营中听得“魍魉臣”三字,心头火起,点帐下五千虎贲军杀出营来,见孟琛叫骂不休,便道:“呔!孟三郎休要欺人太甚!你父火烧宫内书斋,害死太子,被宋皇下狱临死,不知如何得了救。尔等今日又敢来犯我北地,实乃狂妄!”琛见他扯出先父来,怒不可遏,催马抡斧便砍,良臣把凤翅玲珑戟来招架。

刘整在阵后见他这杆戟确实好看:龙吞口、红漆杆,一挂朱缨随风摆。凤翅展,银光闪,古今名将无人走。整看得心动,暗想:我这青龙戟到底不如他,何不夺来自用,也显得威风!打定主意,见孟琛与他大战三十余合不下,催马摇戟杀来。汪良臣招架萱花斧已是力不能及,又见刘整杀来,替下孟琛。摆动一条青龙戟当真翻腾如龙,杀得汪良臣节节败退。整暗自好笑:只当他是一员勇将,竟如此不堪!又杀了三十余合,整卖个破绽,良臣果真一戟刺来。整眼明手快,将戟交左手,轻舒猿臂一把抓住凤翅戟。良臣正在惊疑,整猛地一拽,将凤翅戟夺下,良臣被他一把拖下马来。整挺戟再要刺时,被他闪开了。遂一挥银戟,身后宋军一拥而上,将蒙古军尽数逼入白河。汪良臣见刘整势大,弃了铠甲、战马,扮作一般走卒仓皇逃奔。刘整大破蒙古军,率大军夺了西城,将金州人马杀得大败,杀到汉阴乃止。

利州隋世昌听得白河大败、金州失守,暴跳如雷,叱道:“汪良臣真无能鼠辈!空能言语,竟弃城走了!”又见斥候来报:“定军山李匡嗣告急,向世璧率军昼夜攻打,不日恐被破!”世昌怒道:“吾尚且不能自报,如何救他?”原来向世璧与李庭芝分兵取定军山,与李匡嗣大战三日,锏打匡嗣后背,逼得蒙古军退守定军山头。世璧日夜攻打,匡嗣朝两路求救。一路书信送至南郑韩忠,一路送往利州。不想李庭芝早已率军围攻南郑,曹世雄刀劈了南郑五员上将,韩忠只得坚守不出。

李匡嗣见两路皆不得回信,叹道:“罢了罢了,兵败如此,何以解救?”遂整顿兵马,准备杀下山去。副将郑泉道:“如今上有一策,可救万急!”匡嗣问道:“何计?”对曰:“向世璧虽勇,到底是个武夫。若将军诈降与他,约定时辰下山,暗中引兵劫了他大营,岂不妙计?”匡嗣大喜,当即写好降书,令整泉下山。泉才下得山来,就被宋军拿了,带去见世璧。世璧道:“你是何人,来我营中何事?”泉曰:“吾乃定军山副将郑泉,奉上将军令来献降书。”世璧接过降书,见满目尽是谦卑之辞,毫无为将者之豪勇,心中起疑。暗中又见郑泉眼神游离,东张西望,心中明了七八分,乃道:“吾岂好兵戈之人?若李将军早降,定保他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令人带郑泉下去,好酒好肉款待。暗中叫来一人,修书一封交于他,令他送往定军山,只说是奉世璧之令来协商投降事宜。使者上山见了匡嗣,匡嗣大喜,暗道向世璧中计,也如宋营一般款待使者。使者回营见了世璧,世璧大喜,忙召众将道:“今夜便可得定军山!”或问其故,世璧道:“定军山被围数日,李匡嗣不知坚守待援,反自作聪明,欲诈降与吾。如今他副将被吾扣在此间,今夜他必来劫营。我等趁机取了定军山!”令人将喝得大醉的郑泉抬来,换了衣甲,将他绑在帅案前,装作向世璧。世璧尽起营中人马,连夜行至定军山之后。听得山上马蹄声响,便知李匡嗣下山劫营,乃攀上山去,杀散山上守军,夺了山头。令各处布下弓弩手,欲待李匡嗣返回时截杀一阵。

再说李匡嗣率军下山,见宋营中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灯火通明,暗喜:这向世璧原是该死的鬼!率军撞开寨门,直取中军帐。匡嗣一马当先,隐约见中军帐中一人正在夜读,连忙冲入帐中,手起枪落,一人倒地而死。匡嗣正在欢喜,却见搠倒之人竟是郑泉,大惊。此时又见部下来报:“不好了!营中空无一人,定是中了向世璧之计了!”匡嗣懊悔不已,忙令大军回撤。才退至山下十余里,只见一阵箭雨袭来,射杀蒙古军无数。向世璧亲率五百铁骑杀下山来,挥舞熟铜锏直取匡嗣:“李匡嗣,明年今日就是尔的祭日!”匡嗣大怒,掣枪来战。战不数合,世璧回手一锏,正打在匡嗣后脑上,当场毙命。蒙古军见主将已丧,各自散去。向世璧也不追赶,率军来向李庭芝报捷。

李庭芝正在南郑大营,正与曹世雄商议攻城之事,中军官来报向世璧到。庭芝大喜:“好也,此必是定军山大胜了!”果然见世璧手提李匡嗣人头直往里闯,喜曰:“王驾千岁,定军山被我破了,蒙古军非死即降,吾亲手斩了李匡嗣!”庭芝大喜:“向将军真勇将也!定军山失守,则兴元府大半城池皆入我军手中,南郑数日内必下!”遂令曹世雄、向世璧各率本部人马连日攻城,五日后南郑城破,韩忠恃勇杀出城来,正撞着庭芝,被一枪刺下马去,死于非命。残余人马遁入褒城,坚守不出。庭芝留世雄守南郑,向世璧还镇定军山,亲率主力猛攻褒城,一日内便破城斩将,杀尽蒙古人马。陕州大将张汉英见金州、兴元俱失,料大势已去,率万人而降。谓李庭芝道:“利州城坚,一时难下。然其后有漫天岭乃去城必经之路,若令大军猛攻,抄下他后路,利州一战可得。”庭芝大喜,遂与汉英同引大军三万入朝天岭,再入漫天岭,差人向孟珙报信。

孟珙连日攻利州不下,忧虑不已。见庭芝信来,言大军已集于朝天岭下,大喜,令撤去北城人马,使徐悦、汤琼、余玠三将各率五千铁甲攻南、东、西三门。三将攻打多时,隋世昌仍令死守。或曰:“凤州有汪瀚臣、史天泽十万精兵,何必争一时胜败。不若弃城而走,退入凤州。”世昌怒道:“忽千岁将利州托付与我,今与珙战不足三月便丢了城池,有何面目去见千岁?”对曰:“留得身家性命,方能雪耻。君侯快走罢!”世昌无奈,方集合了人马,只见哨探来报:“徐悦、汤琼、余玠各自打破了城门,杀进城来了!”世昌忙跨马抽身而走。走不多远,只听身后杀声震天,却是余玠杀来。玠喝道:“隋世昌,你利州已失,还不束手就擒?”世昌大怒,将掌中虎头湛金枪一抖,兜咽喉便是一枪。玠急闪过,使个霸王一字摔枪式,当头一枪砸将下来。世昌不曾见有这等枪法,忙掣枪招架。孰料余玠力大,世昌勉强接了一枪,趁他无备,掉头便走。

才行了不多远,又见徐悦、汤琼各舞刀枪杀来。隋世昌一挺虎头枪杀在一处,三人如走马灯一般。凤嘴刀,上下翻,蛇矛枪,左右扎。这一双是护国英雄将,那一个蒙古巴图鲁。杀了五十余合,世昌无心恋战,趁汤琼不备,一枪赶抽在他马上,那马吃了痛,卧槽下去。世昌忙一枪刺去,徐悦见势不好,横刀挡住虎头枪。世昌且战且走,朝徐悦虚晃一枪,直奔北城。

才出了北城,见从者仅千余人,仓皇北走。行不多远,只听两厢一阵炮响,连山上俱是火把。乱军中只听得人人在喊“莫走了隋世昌!”世昌左冲右突,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不得突围。忽见人马向两旁辟易,却见李庭芝立马横枪拦住去路:“隋世昌,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世昌大喊一声,催马挺枪直刺庭芝。杀了八十余合,世昌自感单枪使得不称手,思量夺两条枪来作双枪用。不想方一分神,被庭芝一翻手腕,一枪将虎头枪挑飞在半空。庭芝复一枪刺来,世昌忙一摘镫,施展轻功,向身后宋军中夺了两杆烂银枪在手,将枪倒转来拿,反身朝庭芝刺来。庭芝忙撤枪左右一分,将两头削去。世昌复回马上,拱手道:“多谢西平王助我,如今这对双枪正是顺手的!”庭芝大怒,一抖火尖枪分心便刺。世昌如今得了双枪,哪里还将李庭芝放在心上?见他走了先手,暗自冷笑,抬左手架住火尖枪,右手猛地一搠。庭芝大惊,只得将左腿摘镫离鞍,方才闪过。

二马一错蹬,世昌回身又是一枪刺来。庭芝听得脑后生风,亦回身一枪,正拨开枪锋。二人圈回马来复杀在一处,大战五十余合,庭芝按暗叫苦。原来这隋世昌一对双枪使得出神入化,占尽上风。庭芝且战且走,堪堪不敌。猛然间想起紫荆金龙锏来,便虚晃一枪跳出圈外。挂好了火尖枪,探膀臂抽出金龙锏来,再来战世昌。世昌止道他釜底抽薪,不想原来这李家锏深得精髓,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倒打得双枪进退失据。又战了七十余合,世昌忽一枪奔面门刺来,庭芝急要抵挡。不想这一枪乃是虚的,另一枪直奔心口,正刺在护心镜上。只听得“当”一声,竟把枪头挡住。世昌大惊,庭芝笑道:“此乃吾祖征西时杀了宇文罡,取下他鳌龙金甲,甚么兵器、水火皆近他不得。”世昌见状,还思量要战,不想身后金鼓大作,却是孟珙亲引大军杀来。世昌见势不好,一催坐骑便要杀出重围而去。庭芝挥锏抵挡,不想他杀了多时,身心俱疲,竟被世昌回身一枪伤了左臂,纵马逃出生天。

李庭芝再要追赶,孟珙大军已至,道:“不必追了,隋世昌非等闲之辈,被他走了也是情理之中。”遂引大军还利州。既而张璧、向世璧、刘整等先后引大军至。孟珙道:“西川诸郡皆已收复,此诚众之功也。自古得荆、益之地,必将挥师北向。昔武侯隆中三策,跨有荆益则率军出秦川而定中原。吾欲举兵北伐,收复中原,众将可有妙计?”贾似道说:“凤州之屏障倚有两处关隘,一为阳平关,在利州之北,二为武休关,在兴元之西。我军若欲北上,须得此二关。”欲知遣何人取关,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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