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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兵荒马乱屠城金陵 无可奈何投奔赤凤

上文说道,李敬芳携宝而诞,范半仙施法将那宝物取出。

这李敬芳出生后,由于是独子,倍得父母宠爱,性情放荡不羁。李敬芳身为李家大少爷,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从小厌恶读书,在私塾胡乱读了几年书便说什么也不在念书了。又结识了许多花花公子,平日里天天与他们进酒楼喝酒吃肉。李屠户虽也对其严加管教,奈何就算是鞭笞也去不了他那风流本性,遂无可奈何。

再说那随李敬芳一并现世的匕首。那匕首从李敬芳诞生后一直被压在他枕头下,很少拿出来。李敬芳六七岁时,曾拿着这把匕首在院子里刨土,却不知道碰了什么,只见那匕首凌空飘起,指着院子里的大黑狗,那条狗动弹不得,从身体里渗透出黑影,而那把匕首则像是吸取之状,不断地让黑影进入其中,不一会儿,狗倒下了,毫无任何伤口。李敬芳当时年幼,被吓得浑浑噩噩,进而因恐惧而生病,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匕首从此便很少被他拿出房门,偶尔睡觉时把玩一番,却也再无奇怪之事。不过此时后来逐渐被李敬芳淡忘。

天下大势是合久必分,李敬芳所处的时代正是王朝末年,政治黑暗,民不聊生,而有钱有权之人则是巧取豪夺,刮民脂膏,致使农民揭竿而起。那支起义军一路北上,这年,金陵城被某支起义军队攻下。

那支军队是一帮贫苦农民组成的,虽说是乌合之众,但人数众多,竟是势如破竹。金陵城一直是繁华之地,多富贵人家。那帮军队先前是受尽了苦难的百姓,过了几十年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悲惨生活,进城后,见到金陵城繁华富贵,竟如疯狗一般,见到衣着华丽之人就杀,看到豪宅贵府就抢,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烧杀抢掠,很快金陵城化作一片废墟。

李家也未曾幸免,那天中午,一帮人冲进李府,见人就杀,见钱就抢,李家家丁丫鬟们虽奋力抵抗,却也是徒送性命。唯独李屠户抡着把杀猪刀,在那帮人中砍来砍去,砍翻不少人,最后仍是被杀。最后李家被屠,横尸满地,家财尽数被抢。只有李敬芳先前被其父强行关到茅房,得以幸免。李敬芳在茅房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听外面惨叫声,他父亲的叫骂声,那帮人的叫骂声等乱作一团。过了很长时间,只听外面没声了,于是他颤颤巍巍走出来,看到地上横尸满地,又见父亲惨死之状,吓得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也不知道他跑了多久,往何处跑。在他实在跑不动时,一看旁边,竟是范半仙家。

范半仙家里没什么声音,李敬芳以为范半仙家还没被抢,遂进了大门。外面看没什么异常,结果进了门,才看见院子里乱作一团,家丁丫鬟倒一地,地上一片血红。屋门大开,每一间房都被翻了个底朝天,看了范半仙也不能躲过此劫。李敬芳绕过尸体,进了屋子,只见范半仙奄奄一息地靠在墙边,两眼无光,看见李敬芳,才有了些生气。

“孩子,快走吧,逃出城。”范半仙费力地说,言毕,一口血啐了出来。

李敬芳赶紧扑过去,服气范半仙,用袖子擦干净范半仙的嘴角,道:“范大师,您不是神通广大么,为何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范半仙笑了一声,尴尬道:“惭愧,贫道当时醉酒,施不出法。”“您怎么还是这么……”李敬芳咽下了这句话,叹气道:“大师,我家门被灭,唯独你曾在我落草之时帮我取过体内异物,此恩一直没有回报,我要带你出城。”说着,他就要驾着范半仙站起。

范半仙将其按住,道:“贫道今日应该是必输无疑了。”说着,揭开他身上被划烂的衣裳,只见他肚子上赫然有道大豁口,肠子都流了出来。李敬芳吓得差点将范半仙扔下,哽咽了起来,说不出话。范半仙冷笑了一声:“我年轻时没有好好修道,沉迷于秦楼楚馆,又是整日酗酒,或许这是应得的。”说着,他推开李敬芳,支起身子,指着旁边的桌子,道:“孩子,你看到那桌子下面垫着的那本书没有。”李敬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桌下垫着一本书。“看到了。”李敬芳答道。范半仙便说:“那书是我被逐出师门时带出来的,上面好像记载了些法术符咒之类,虽然不是茅山教派之精髓,却也够你防身,你身怀异宝,将书中法决施与其上,威力必定不小,但你一定要在万不得已之时使用。”范半仙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虽然你是个凡人,但那书上面的法决很简单,只要你全神贯注,便能使出。逃出城后向西二百多里,便是赤凤仙山,你投奔赤凤吧,茅山太过遥远,恐怕你去不了,记住了吗?”李敬芳一直在认真地听,答道:“记住了。”言毕,只见范半仙合上眼,死了。

之后,李敬芳取出那书,将范半仙草草埋在院后空地上。可后来仔细回味范半仙的话,突然想到,他的匕首不在身上,而且有可能被抢走了。

但那把匕首却是关键之物,无奈,李敬芳只能回到家,庆幸地在枕头下找到了那把匕首,又在床底找到了以前私藏的银两,含泪将其父母埋在后院,准备出城。

但此时金陵城已然被攻占,城门肯定有士兵把手,光天化日之下必然无法出城,李敬芳只得等半夜寻找机会。此时已然是下午,盛夏的金陵城,往日的繁华早已不在,城中人尽数被屠。李敬芳躲在城中一隅,翻看这范半仙给的书。

书中大部分是驱鬼之法,相面之术,皆是范半仙平日混饭吃的伎俩,李敬芳没时间研究这些风水,快速地翻页,终于在末页找到一招“凝气”之术。书中说此术须运用真气,手捏法诀。但李敬芳连四书五经都没背熟,更不必说修习法术之类了,连运气的“气”都不知道为何物。李敬芳倍感绝望,正欲扔掉此书,突然想到范半仙让他借助随他而生的那个异宝,一拍脑门,找到了希望。

李敬芳拿出自己的匕首,右手握着,心里默念那法诀,只见匕首微微一动,然后并无异样。李敬芳随后又试了几次,按照范半仙告诉他的话,全神贯注地练习。平日里李敬芳断然不会这么做的,他连书都懒得读,但此时实为无奈之举。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那匕首忽然迸发出一道红色光斑,射向前方,打在墙上,竟然把墙打出裂缝。李敬芳大喜,遂更为努力地练习起来,练了好几个时辰,终于他可以握着这把匕首,在很短地时间里施展出此招。

但此时刚开始落日,离半夜还很早,李敬芳躲在城角的一道宅巷里,不知道是否安全。范半仙之前告诉他向西寻赤凤仙山,于是他决定从西门逃出,遂沿着落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到城西,躲在离城门较远的地方。城门哪儿有士兵驻守,不知半夜能否逃脱。李敬芳等着半夜时分,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着了。

半夜醒来,只见他的匕首飘在空中,微泛红光,正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吸收着什么东西,仿佛是黑气一般。李敬芳知此宝物怪异,并不多看,而是看向城门,守门的兵卒早已睡去。事不宜迟,得赶紧出城。

李敬芳心里只想着出城,不管他的那把匕首在做什么了,强行从半空中拿下,竟废了好大的力气。李敬芳将匕首握在手上,蹑手蹑脚地走到城门哪儿。

轻轻荡过睡觉的士兵,大气不敢出一声,虽说自己学会了一招凝气之术,但惹恼了一支军队凭借他的三脚猫凝气术纯属找死。

一步,两步……李敬芳冷汗出一身,小心翼翼地走了十几步,没发出一点声音。突然,一脚不知道踢翻了什么东西,只听寂然之中咣当一声,那声音如潮水一般,冲得李敬芳心里一片空白。李敬芳心说完了,脸唰地白得像张纸,腿也不争气地发起了抖。回头看去,一帮兵卒已经醒来,睡眼惺忪地站起。

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小会儿,李敬芳看着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恐惧蔓延全身,虽说是夏天炎热,但浑身冷飕飕的。只见那帮兵卒拔出刀来走向李敬芳,李敬芳左右为难,心说今儿个拼了,用匕首指着他们,心里默念凝气术之法诀,红光一闪,最前面的那个人瞬间倒地。

虽说一个人在第一次杀人时会感到震撼与茫然,但此时李敬芳已经没什么可以多想的了,楞一小会儿就会身首异处。那帮人先是一愣,然后不知道谁,应该是个领头的叫道:“杀了那妖怪!”那帮兵卒便向打鸡血般,抡刀冲来,李敬芳当时就慌了,无法做到全神贯注心无杂念,那招凝气术也使不出了,只得拔腿跑。

毕竟李敬芳只是个大少爷,平日里很少运动,又加之以前沉浸在秦楼楚馆,日夜寻花觅柳,大吃大喝,哪儿能跑过这帮士兵?很快便被人抓住了,那帮兵卒也不急着杀,扔下李敬芳就踢打,李敬芳反抗不得,反而使他们越打越给劲儿。李敬芳被打疼了,恼怒了起来,叫到:“你们打大爷打上瘾了?!”话音未落,一下闷棍敲了过来,李敬芳昏了过去,在闭眼之前,他看到自己的那把匕首飘在空中颤动了起来……

当他醒来时,已是清晨,感觉后脑勺哪儿隐隐作痛,摸摸,一片黏湿,把手拿过来一看,一片手上红色。地上,那把匕首安静地躺着,旁边则是一片尸体,却是如睡着一般,没有痛苦之状,但已经没有血色。“看来这匕首为了护我,自己发动了神力。”李敬芳喃喃道,拾起匕首,便向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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