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息后,晓楠便走出旅馆,去往这几天来让她魂牵梦萦的地方。虽然对母亲的旧居有着太多痛苦的回忆,可脚步还是不听使唤地走到了那里。母亲的旧居离火车站并不太远,如果不是他,那个抛弃母亲的人,在母亲去世后还想霸占房子的那个恶人,她一定会一下火车就第一时间回家,有妈妈的地方才是家,才有温暖。可如今,妈妈不在了,房子也可能不在了,在这个小镇上或许再也没有她停脚的地方了。一想到母亲,不由地鼻子就一阵泛酸,母亲这辈子太苦了,嫁了两个男人,一个见异思迁,一个家暴,这么善良的一个女人为什么老天要如此薄待她,让她受尽屈辱,还让她病魔缠身,早早地就离她而去。“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可母亲为什么?那个恶人为什么?”想至此,晓楠痛苦地任凭眼泪流得畅快,她不想把那些词说出来,更不想再见到那张恶心的脸,他过得好也罢,坏也罢,如今与她已经没有一毛钱关系了。她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对他的恨,对他的怨依旧如此清晰,她不敢去想,如果母亲的房子真的被他霸占了或者被他给买了,她会怎么样?她想她可能会冲过去杀了他,如果能够再次见到他的话。她仰起头来,抬起手擦干眼泪,“如果他住得安心的话,就让去住吧,如果他心里不安,不敢住,卖掉的话也给他去卖吧。母亲都不在了,要房子还有什么用?房子留在这,只能徒增她的痛苦回忆。都不在了,也就了无牵挂了。”即便如此安慰自己,可当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母亲的房子被拆了,成为了一堆废墟,到处是残垣断瓦。这个结果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与她预期的那种答案完全不搭。她一定要去探个究竟,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找的人,可能就是隔壁的柳大妈一家了,晓楠提着一颗心赶到隔壁,伸手叩响了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大门。她敲了两遍,还是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响动,她不想放弃,这是她唯一能找到答案的地方,她不能放弃,尽管手掌拍在铁门上被灼得生疼,她还是坚持着一直拍。“柳大妈,您在家吗?我是夏晓楠!”“柳大妈!”“柳大妈!”声声呼唤在焦灼的空气里瞬间升华了。“晓楠?”晓楠听到背后不远处传来声音,立马回过头来看看。
“我是晓楠,你是?”
“我是你的邻居,张龙,你口中柳大妈的儿子!”
“哦……张龙?”晓楠望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使劲想也想不出他小时候的模样。
“想不起来了吧?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得少,你自然是不记得。”
“呃,呵呵,好像有点印象。”
“对了,你找我妈有事吗?她刚出门去了。”
“出门了?那……”晓楠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跟我说的。”
“我想问一下,我妈的房子为什么……”
“哦,你是想打听这个呀。怎么,你爸没告诉你吗?”
“嗯……没有!”她不想说,自己跟他没有任何联系。
“他之前是住在这里的,后来觉得这房子晦气,就把它卖了。一个外地人来买了,准备重新盖楼,所以你爸前段时间找人来把房子拆了。”
“哦……”
“不过,听说你爸自从拆了这房子就病了,好像还病得不轻。”
“是吗?”晓楠本想带着一丝不屑的意味说出来,可又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如此恶劣,所以深深地压抑了一下。
“嗯。”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张龙。”
“没事,有空常来玩。”
拜别了张龙,晓楠来到了母亲的故居,看着满地的残砖断瓦,想着那个现在也在病痛中煎熬的人,心中竟有一种亲者痛,仇者快的感觉,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因果报应?猛然间觉得自己的内心竟如此狠毒,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她夏晓楠原来远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善良,对自己的养父一样有如此的苦大仇深。
一个人内心深处的伤痕,可能永远也愈合不了,或许某些熟悉的场景,一首老歌,悲情的画面都可以把这个伤痕扒开来看看伤势如何,所以这个伤痕总也愈合不了,只能在心里慢慢落满尘土,变成记忆里的暗影,心灵深处的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