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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剑东来

传说太乙门的护山大阵周天星斗大阵可以沟通九天之上的星辰之力,每当太乙门遭受外敌之时,当代的太乙掌教便会开启护山大阵,将外敌挡于山门之外。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太乙周天星斗大阵不启动的时候依然可以不断的沟通诸天星斗之力,并将其不断积蓄于一件法宝之上,这便是郭大柱口中的星宿印。

太乙门弟子多以太乙星辰经筑基,而这门功法本身在修炼之时会不断的在体内积蓄星辰之力,这些星辰之力虽然对修炼者的身体和能力有极大的加强,但对人感悟星辰运转的天地奥妙,就有害无益了。吐纳之时力量不断增强的感觉,多会不断消磨修炼者感悟天地大道的心境。所以,为了防止弟子过度依赖星辰之力,太乙门自古便以这星宿印封印了满天星斗之力,只将这门夺天地造化的神奇功法用作吐纳筑基之法。

功法易修,但天道感悟,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窃取天地精气了。

当然窃国者侯,当积蓄天地之力到一定境界的话,天道感悟也并不是长生道路上唯一的选择。神州大地自古便不乏以力证道的惊才之辈。

但一个引路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青竹峰弟子也修太乙星辰经,但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太乙门诸般功法秘技浩瀚如海,只有弟子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之后,师父才会指点一个修炼的方向,具体到功法,师父并不会多做干涉,甚至有些急功近利趋于邪道的功法也不会多加干涉。这也就是青竹峰十二字训中的“法随师,道问己”了。

“法”,是师法天地之法,“道”,更多的却是道路的道了。

这也是青竹峰弟子多能轻易超越其他峰弟子的原因之一。

所以赵长生在青竹峰,除了初上山时星辰诀的吐纳入门,这些年只随意粗浅的学了部分郭大柱的九字临仙诀和其所创的剑化龙,胡邋遢也并没有太多过问,甚至亲自为他炼制了一柄护身的青竹短剑,助长他的“懒惰之心”。

而此时的赵长生,对自己这些年的懒惰散漫,却是后悔到了极限。

面对以太乙护山大阵为蓝本的小周天星斗阵,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依托青竹剑之威,不断以临仙九字诀使出剑化龙,疯狂的攻击大阵。不说阵法反弹,仅仅临仙九字诀自身的反噬,便不是他能承受的。

若没有青竹剑,他早已身死道消。

吴力眼睁睁的看着赵长生的行为,微微的有些触动,但仅此而已。因为他清楚,自己并没有能力做些什么。

星宿印未撤。

太乙小周天星斗阵未破。

阵内有一个微胖,但头顶金龙盘旋,金光衬托下伟岸无比的背影。

此时肩头微动,喘息不已。

郭大柱并未如愿破掉星斗阵,对手已经变作了虚云子。

虚云子作为雍州第一道门太乙门的掌教,数百年修为,岂是易与?

虚云子云淡风轻,轻挥拂尘道:“郭师侄,要过招,老道已如你所愿了。现在是否可以坐下来谈谈了?老道本就不愿伤我二峰和气,不如你我罢战,之前所说依旧算数如何?”

郭大柱没有一败涂地,只是因为老道士未起杀机,而在不伤其性命的前提下想拿下青竹峰大弟子,虚云子也不得不承认,不是那么轻松。

“呵呵……”郭大柱头顶金龙已经暗淡无光,阵阵呜咽之声传来,他本人也是面如金纸,疲惫不堪,却依然笑容不改:“虚云子师伯,大柱早已说过,这一身修为除了师尊他老人家亲至,其他任何人也不能随意拿走。现下……既然技不如人,师伯取了便是,大柱断不会有丝毫愤懑!至于其他……请勿再提!”

虚云子面露无奈,又转头看了看阵外状若疯癫的少年,摇头叹道:“唉,胡师弟教徒弟,连脾气也一并传了!”

郭大柱也随着转头看过去,眼中露出不忍之色,但知道有师父的青竹剑护体,短时间内师弟性命无虞。苦劝无果之下,也不再多说。

“师伯,大柱要出招了!”收回目光,郭大柱调匀气息,开始缓缓的变换印诀。金龙在他顶不断盘旋,怒啸声声,五爪狰狞。

虚云子看清郭大柱手中印诀,眉头一皱,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郭大柱面色微白,笑了一声,缓缓道:“青竹捭阖经有一式竹黄卷,师伯可知?”

虚云子闭目摇头,轻叹不已。

郭大柱也不待他答,接着道:“竹黄者,竹花是也。青竹峰上处处可见竹林,而竹树开花,自大柱被师尊带上山一来,只见过一次。”郭大柱手中印诀更加缓慢,眼神飘忽,似乎陷入了回忆,“记得那天,山阴一处竹林齐齐吐穗,微风一过,师父便在竹絮飘落的竹林之中,笑着跟我说:‘竹树长者有甲子之寿,但最美的时刻,无疑是这竹林开花之时,而这也是竹树枯萎之时;但竹树今日枯萎之后,来年逢春雨落时,便会有更多的竹笋冒出头。凡俗世人无知,以这竹树开花为不详,实则不然。竹树开花,乃是天道往复,循环不休的一个明证;以一竹之枯,换百竹之胜,这竹黄之象,非但不是凶兆,反而是祥召,是大祥之兆!’”说着,郭大柱面露微笑,“师伯,你说呢?”

“大柱不自量创了几式剑化龙,但有一式从未用过,”说着回头看了眼赵长生,又转看看青竹峰方向,脸露微笑,声音转轻道,“此结既然无法可解,郭大柱又自命太乙门弟子,不愿师门祸起萧墙,这一式参竹黄卷而来的剑化龙最后一式……当可为师伯……为师尊解忧!”说完心中接了一句:“毕竟家里,我是老大啊!”

话说完,印诀变换也刚好结束,郭大柱眼神一凝:“这最后一式,就请师伯指点了!”

虚云子自然知道郭大柱要做什么,心中虽不忍,但这样正遂了自己今日之愿,便未加干涉,只眼看着郭大柱掐诀换印。

“竹化龙!”一声暴喝,郭大柱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光闪耀的青笋法相,须臾间,便化笋成竹,直欲破天,节节增高,正好接连龙头,啸声阵阵,神龙摆尾!金光爆射间,大阵出现了阵阵裂痕,有虚云子加持的太乙小周天星斗阵竟然被破!

大阵四分五裂!

赵长生一柄剑也恰好又一次攻至大阵边缘,这次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错力之下,赵长生又是一口鲜血吐出。面色却是一喜,连声急呼:“师兄!大师兄!”踉跄向前,却被一阵冲击之力推倒,吴力连忙扶着他。

尘埃落定,虚云子衣衫微摆,被气机推出丈余。

他对面却出现了一个头顶长角,手足生麟的人形怪物!

郭大柱面目全非!

“师……师兄?”赵长生双眼含泪,断断续续喊道。

郭大柱状若未闻,只面对了虚云子,声音沙哑:“师伯,看招!”

人影一闪,却是舍了御剑之道,以蛮力扑身而上!

虚云子又叹一口气:“地劫!”

大地一阵颤动,以根根石剑破开地面而现,郭大柱不管不顾,只抬爪抓去,石剑触之即碎!

虚云子并不惊慌,又到:“阵现!”

只见破土而出的石剑划地移动间,组成了一个剑阵!

剑阵一成,郭大柱便不能轻松碎裂石剑了,一爪下去,只是一个深深的抓痕,郭大柱一声怒喝,跳将起来,直直扑向虚云子,虚云子剑诀一指,袖中出现一柄微光幽幽的宝剑,转眼迎向郭大柱。郭大柱双爪竟似玄铁铸就,剑爪相击间,阵阵争鸣!

但宝剑这么一挡间,他又落入了石剑的包围之中,此时剑阵已成,又有清幽宝剑作为阵眼,郭大柱左冲右突,却总是出不了剑阵!

阵阵罡风吹来,围观的一众道士纷纷不耐退后,转眼间,场上只剩赵长生和搀扶他的吴力,竟似不觉罡风之力!

其他人倒是未觉,但跟赵长生交过手的灵松灵岳二人,一阵惊异的眼神投过来,吴力很快发觉异样,知道可能是自己身上的怪异又出现了,但此时退出已不可能,只好故作不知的继续搀着赵长生,看向剑阵。

“咦?”虚云子也发现了不对,眉头一皱,分出一丝无形的气机向吴力缠绕而去。

分心之际,郭大柱抓住了机会破开重重石剑,闪电般突向老道士。

虚云子一惊,法袍一鼓,铁爪转瞬即至。虚云子顺着冲击之势后退,被这么一冲,那一丝气机便烟消云散。

剑龙合体的郭大柱,此时就仿佛一个人形暴龙,虚云子一时间竟分心不得!

无奈之下,虚云子似乎动了一丝怒气:“双日落一宫,地劫杀!”

清幽宝剑一声清吟,与一柄石剑合二为一,刺向郭大柱胸膛。

郭大柱似乎晓得厉害,横腰一闪,胸前依旧被利剑带出一串血珠。

退后十数丈,郭大柱喘息站定,剑阵如影随形,又迎头而来!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郭大柱靠临仙诀和化龙诀两大秘术支撑,与太乙门当代掌教虚云子打了个旗鼓相当,但对峙这么久,早已过了一鼓之气,此时气机缓缓下降,已是强弩之末,只怕须臾间就要就擒。

吴力看着气机渐渐衰弱的郭大柱,伴随着赵长生的一声呼喊,心里微微的一动,似乎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就在剑阵堪堪要罩住郭大柱的当口,虚云子拂尘一摆,抬头望向东方。

“谁敢动我师兄!”

人未至,声先达!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欲要毁天灭地的气势!

演武场周围所有人循着声音,齐齐向东,讶然而望。

吴力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放肆!”本在三清殿门口站定,面无表情的四个人齐声向东喝道。

“唔?”虚云子眼神微眯,“这是……?”

“二师兄!”赵长生惊喜连连,转头大喊。

“无常?!”危在旦夕却笑容不改的郭大柱,突然间大惊失色!

东方天际,云峰相连间。

一剑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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