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挑战者！两名！”明显已经彻底被气氛感染的了克里安跳上凳子，挥手指向了站在吧台边的海天茕，“让我们为两位勇者欢呼吧！”
回应他的是已经半酣的人们不甚整齐却一定能煽动气氛的呼声。
向马沙拉迪歉意地点点头，海天茕纵身跳上了已经被清空的吧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场内的众人：“居然是多达两名的勇者吗？就让朕来看看你们的勇气吧！”
“干吧！”
“打倒这个魔王！”
男人们呼喝着，有些被酒精冲昏头的甚至无意识地吐出了若干粗俗的单词，然后被神智清醒的女裁判毫不留情地施予了铁拳的制裁。
分别有着深灰色和红色头发的两名青年就在欢呼中越过人群走到了吧台前。
金色头发的青年将两张凳子摆在了他们面前，好让由于位置而造成的心里落差变得不那么明显。
两人看了体贴的同性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站上了凳子。
“挑战者，格雷·海尔。”
“挑战者，沃尔夫冈·雷克萨斯。”
“红发的赢了。”退回原位的马沙拉迪对身边白发的老妇人小声说道。
“什么赢了？”被挑战的内容提起了好奇心的凯特琳娜看着站位奇特的三人。
“名字的长度。”马沙拉迪一脸严肃地点头，然后被觉得自己被愚弄了的年长女性一拳捶在肚子上。
微微地扬起下巴，已经彻底带入角色的海天茕傲视着下方不知死活的两人：“我的挑战内容是一字不差地复述我说出的一段话。……包括发音和，语调。”
“来吧！”两位勇者满脸坚毅。
后方的声援者们也整齐地吼着同样的内容。
视线冰冷地翘起嘴角，海天茕背诵出了在故国的语言中也是噩梦级别的短小文章：
“石室诗士施氏，嗜狮，誓食十狮。适施氏时时适市视狮。十时，适十狮适市。是时，适施氏适市。氏视是十狮，恃矢势，使是十狮逝世……”
全长九十余字的短文未及过半，全场便已然鸦雀无声。
“……萨拉这简直是在欺负人了……”不知之前一直被埋没在人堆的哪个部分的蓝瑟尔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走到了马沙拉迪身边，“就连我都因为没看过原文而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种连神和恶魔都要望而却步的语言你们是怎么能够熟练使用的！”终于找回了语言机能的马沙拉迪一把揪住眼前的东方青年的领子，咬牙切齿地问着。
“……我今天才刚被问了这个问题。”蓝瑟尔哭笑不得地叹口气，“因为留在故国的时候，从没有人说过这种语言很难。……顺便说一句，现在我和萨拉用的是在经过了统一正音之后的官话，而很多地区的方言俚语就算跟官话比起来都像是另外一种语言。”
接收了太过惊人的信息的西方青年原地变成了化石。
七弦琴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已经凝结成冰块的空气。
红发的吟游诗人对着站在高处的金发女性行了一礼：“虽然很有可能无法完成，但我尽力尝试。”
琴弦拨动，已经充分理解了这世界上确实有着不知道写法就不理解意思的语言的文艺工作者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尊地配合着琴音数完了足够字数的“shi”。
整个酒馆再一次因为全然不同的理由而陷入了沉寂。
孤单的掌声从站在最高位置的女性手中发出。
应和的掌声来自黑发的东方青年。
“我尊敬你。”停止了鼓掌的海天茕头也不转地伸手抄住了蓝瑟尔抛上来的酒瓶，立掌成刀将瓶颈敲断，任由溢出的酒水淋湿了手掌，“这一杯，我敬你，也敬大家。”
言毕，仰头扬手，深红的美酒化作瀑布倾入喉中。
酒到杯干。
将酒瓶的残骸抛在地上，抬手抹去唇边残留的酒渍，海天茕定了定神，看着下方的红发青年：“沃尔夫，可以用你的琴配合我的歌声吗？”
“这是我的荣幸。”已经被那种豪迈的喝酒方式惊呆的吟游诗人反射性地答道，而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重申了一遍，“是的！这是我的荣幸！”
“被勇者的勇气折服的魔王陛下要献艺了，你们这帮小子就没有一点表示吗！”跳上了旁边的桌子，马沙拉迪向被接连的变化打得措手不及的众人呼喝着。
栗色头发的女性第一个吹起了相应的口哨。
“来吧，萨拉！”
“让我们看看魔王陛下的本事吧。”
“唱得不好的话，我可是会用桌子砸你的！”
在男人们的喊声中，并不明亮的女性声音悠扬响起：
“你可曾看见，
在那高如天际的山巅之上，
冰雪融化成奔流的河水。
当它们倾入浩瀚的大海，
便再也无法回归。
你可曾看见，
在故乡家中的母亲，
她那映在镜中悲伤的面容。
在你离家时还鲜妍美丽的长发，
如今已像白雪遮盖。”
低回婉转的嗓音述说着悲哀的离别，却在下一个瞬间转向了豪情的召唤：
“人生啊！
在高兴的时候就要尽情欢唱！
黄金装饰的酒杯不应该仅仅用来承载月光。
我们出生在这个世界，
是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我们！
失去的钱财终究会回来，
何必为了暂时的困苦而不快！
在美妙的食物面前，
就要饮尽所有的美酒！”
酒瓶再一次被抛了上来，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人群里也有人有样学样地敲断了瓶颈。
“朋友们！
兄弟们！
不要放下手中的酒杯！
我为你们而唱的这首歌，
请你们也为我认真聆听！”
仰头再干掉一瓶，一直潜藏的本性终于被酒意激发，海天茕放声高歌：
“这便是世间的极乐！
无论怎样的时代，
世间万物都将如流水归于大海。
当我们各自踏上旅途，
又何必再约定相逢的时间。
健行的马儿永远都在那里，
它将把我带到你所在的地方。
高贵的地位又怎能让我低下骄傲的头，
能见到我笑容的只有我最重要的朋友！”
一曲歌罢，海天茕定定地看着人群里相熟的几人。明明如果是本来的性别就可以成为很好的兄弟，却因为自己女性的身体而注定只能成为泛泛之交。从不曾有过这种困扰的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性别真的可以成为人生中遗憾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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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汉语真是博大精深的分割线~~~~~~~~~
昨天断更，是为了今天连贯的六千。
于是这个祝酒歌虽说是自觉自己在炫文采的层面上弄出过的最碉堡的东西，但也仅仅是指翻译层面。真正碉堡的还是人家原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