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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昨夜星辰

一切收拾妥当,当浩浩荡荡的人马都在别院大门外准备,青姝坐在马车上,抬手掀开布帘的一角,心中涌现的正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的无限感慨。来时的心境,来时的故人,去时又有几番滋味?

欧阳明查点好一切事务,驱马来到青姝身边停住,“庄主,一切都已准备好”。青姝略一垂眼,敛下心中所有的情绪,再抬头,已恢复了庄主的倨傲,“出发,封院,别院的奴仆,全部坑杀”。

五年之后。

明剑山庄的庄主书房,欧阳明将一份拜帖递给青姝,“庄主,这是武林盟主木清风的派人送来的帖子,邀请明剑山庄参与今年的武林大会,以比武打擂的形式选出新一届武林盟主。”

“我记得武林大会是五年一届吧?已经五年了?时间竟过得这般快?”青姝一时有些愰然。

“回庄主,正是五年一届。”

“明剑山庄虽然没有夺冠的实力,”青姝说这话的时候,拿眼瞟了一下站在一旁边的独孤影,“但既然盟主都发贴了,也算是对明剑山庄的认可,又岂有不去之理?”

“庄主过谦了,明剑山庄在先后折损老少庄主之后,凭借庄主的智慧手腕,仍能有如此成就,已经实属不易。属下先行打点,明日便可启程。”

青姝点点头,让他退下,青姝心中还未盘算好如何向独孤开口,让他代表明剑山庄出战而又不暴露身份。

窗外却传来一阵欢笑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寒儿,你跑慢些,小姑姑追不上你了,小心别摔了。”紫嫣一边奔跑着追赶林寒,一边向前面调皮的小家伙喊话,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倒在地。

其实早在听闻这阵欢笑声时,易谦,不,独孤影虽然人在房里静静地站立在青姝身边,心却直直飞向紫嫣,生怕她要摔倒,便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紫嫣已经做好了摔疼的准备,不料却跌倒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睁开眼睛,发现是独孤影接住了自己,便朝他露出灿烂的微笑,“影哥哥,谢谢你,不然紫嫣就要摔疼啦。”独孤影向来冰冷的脸也扯出一个弧度,“紫嫣,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伤。”

紫嫣点了点头,自从五年前她生了大病醒来失忆之后,她觉得大家对她都特别好。姐姐什么都帮她安排的好好的,影哥哥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还有大嫂,虽然她冷冷淡淡的,可是有寒儿,寒儿是最喜欢和自己一起玩了。

“对了,寒儿呢?”紫嫣慌忙从独孤的怀抱里退出来,四下张望着。独孤影的指尖还感受到紫嫣的温度,这样的日常陪伴,他已经觉得很幸福,宁愿沉醉其中。

“小姑姑,摔倒了,不疼。”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娃儿从一旁钻了出来,一下抱住紫嫣的腿。紫嫣的心顿时就化了,寒儿虽然才只有四岁,却像个小大人一样。紫嫣马上把寒儿抱了起来,看着他的小脸,柔柔地说道,“寒儿,真乖。小姑姑没摔着,多亏了影叔叔呢。”

“谢谢影叔叔”,寒儿像个小男子汉似的,对着独孤影点头作揖,那认真的小模样,倒是惹笑了两人。

青姝站在书房的窗外,看着花园里的这一幕,若有所思。多么美好啊,但似乎美好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停留太久。怀胎十月,祝柔生下了一个男婴,青姝给他取名——林寒。林寒怀于寒冬腊月,他的出生,也为历经寒冬的林家带来新的希望。

寒儿是林家目前唯一的传人,虽然只有四岁,但青姝已经将他当作接班人来培养。每日上午习文,下午习武,只有每天用完晚膳之后才能够休息。一般这时候紫嫣都会陪他玩会,然后送他去奶娘那里休息。

紫嫣愿意陪他玩,寒儿自然与她亲近。青姝因顾忌着培养接班人的重任,所以对寒儿特别严厉。而寒儿的母亲,祝柔,似乎一直是一个缺席的角色。

祝柔估计这会寒儿已经去休息了,便想趁着这个时机出来花园坐坐,不料正遇上紫嫣和独孤影在陪寒儿玩耍。

“娘亲”寒儿看见祝柔来了,便在紫嫣身上扭动,向祝柔伸出双手要抱抱。紫嫣看他的样子,甚是可爱,便半蹲下来,把他放在地上。寒儿一路向祝柔跑去,维持着两手张开的姿势。紫嫣在后面小心护着,独孤影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等寒儿过来抱住她的腿,祝柔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寒儿,你该去睡了。”祝柔轻轻地说。“不嘛,娘亲,陪寒儿玩。”寒儿轻轻摇着母亲,寒儿好不容易看到娘亲,就想和娘亲一起玩。

“寒儿,听话,去睡觉。”紫嫣眼见寒儿瘪下小嘴,怕他要哭,连忙蹲下身来哄他,“寒儿乖,小姑姑送你去睡觉,明天给你准备好吃的点心,再让影叔叔带你飞飞,好不好?”

寒儿要哭的小表情听到这些诱人的条件时,便神奇的收住了,毕竟是个小孩子,听到有吃有玩自然把那些都抛之脑后。紫嫣便将他抱了起来,对祝柔道,“大嫂,我先带寒儿去休息了。”

祝柔维持那个站立的姿势不动,轻轻点了点头。独孤影便陪着紫嫣带寒儿去休息了,祝柔看着那三人相谐而去的背影,倒是微微出神。

青姝看到这一幕已是气极,却又反怒为笑,拂袖回了房间。是夜,青姝过来祝柔房里,“夏荷,带她们下去。”待下人们都下去了,青姝便走到祝柔面前,伸手打了她一个耳光。

祝柔不可思议的用手摸着脸,盯着青姝,“庄主,你这是做什么?”“我这一巴掌,是为了寒儿打的。祝柔,问问你自己,你像一个娘亲吗?”青姝说到后面,不由得加重了语气。祝柔沉默了,良久回道,“我不配做一个娘亲。”

青姝叹了口气,“祝柔,大嫂,我再说最后一次,所有的事情都已经随着被封的别院一起被埋葬了。你只要记得,你是寒儿的娘亲,你只需要,好好地陪他长大,就够了。”

“被埋葬?青姝,你知道吗,我真得好羡慕紫嫣,以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她可以过得快快乐乐。可我呢?我向自己的丈夫下药,帮助自己的小姑子害死了自己的丈夫。我要怎么面对寒儿?我要怎么告诉他,他的娘害死了他的爹。”

“你说够了没有?紫嫣不记得从前,过得快乐,那是她的命,也是我对她的承诺。至于大哥,人是我杀的,关你什么事?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所有的报应也由我一人去偿。你可以怪我恨我,若不是我有求于你,你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你可以忘记以前的一切,只需要记得你是明剑山庄的夫人,你是寒儿的娘亲。我不希望他的母亲,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记住我的话,你若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

“青姝,我是怪你恨你,却又同情你可怜你。你一介女流,却撑起了整个山庄,还要保紫嫣和寒儿无忧,你……”

“不必多言,这条路既是我选的,我自然要将它走下去。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我不需要,我是堂堂明剑山庄的庄主,这是我的使命。至于你,也不要忘了你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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