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教授又带着带着几人到处逛啊逛啊，终于，时间很晚之后，他们回到了A大学王庆教授的住所。
刚要进门，不料，夜色遮掩下，一个人影从暗影中调出来。
刘牧吓了一跳，做出擒拿手的架势，准备保护教授和少年。
“嘿，我等你们好久了，春城的晚上就是冷啊，哪怕是大夏天。”
结果，空惊一场，原来是李跃大队长。
“有什么事吗？”
王庆教授终于事务性地招呼了一声，似乎对李跃大队长的出现，多少有点不高兴。
“有点事想跟你报告一下，我们刚才逮捕了钱浩远那件案子的凶手。”
“是赵甲吗？”
刘牧问道，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没想到李跃教授，却摇了摇头。
“不，不是他，是张凯，诚信广告制作的小工们，老板的膀臂。”李跃说到。
站在房间中，王庆教授交叉的手指没有一丝移动，只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王昌峰却像遭到晴天霹雳一样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嘴唇下意识地翕动着。
“经过调查发现，张凯最近在喝酒的地方，遭到钱浩远的过分羞辱，因此怀恨在心，进行报复。”
只见李跃说话的时候，王昌峰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脸色苍白，从指尖到肩膀都颤抖起来，冷汗淋漓。
“刚才把张凯带回署里，讯问之后，他已经供述了自己的罪行。”
“胡说！”王昌峰忽然激动地大喊道。
此刻他全身颤抖，坐都坐不住了。
他稍微站起身子，一把抓住李跃的胳膊。
王庆教授的反应真是不可思议。
他从李跃大队长登场以来，就像化石一样丝毫不动。
“李跃警察，那是假的！那不是真的，张凯没干过那种事，张凯是无辜的！”少年的眸子涌出泪水。
“不可能是他干的！因为，因为老板他是……”
“孩子！”
王庆教授抬起右手，冷静地说，“这是你好好考虑过的结果吗，考虑清楚了再说话，这里除了你我以外还有第三人，这第三人将来会对你所说的话，做出证言的。”
“没关系，没关系的！既然这样，我再没什么好考虑的了，不，还不如不等这样，早点说出来就好了，只是我没勇气，才……”
“李跃大队长，你能到隔壁稍微等一会儿吗？”
王庆教授又下无理命令了，李跃大队长却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服从了，他推开老旧的木门，走到外面的清冷之中，只是，他的脸上和刘牧一样，露出不可思议。
“王庆教授，还有刘牧大哥，请听我说，那一切不是张凯干的，张凯不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情，因为，因为老板……是我杀的！”
刘牧大吃一惊，全身凝固，一时间失去了语言和思维，怎么可能！怎么回事……？！
“是我杀的，所以，凶手只有一个，不可能是张凯杀的，如果张凯那么说，那一定是为了帮我掩饰的假话，我全都承认，请听我说。”
“你不说也可以，我差不多都明白了。”王庆教授说。
“不，我要说，我想让王庆教授二位听听我的话。”
少年这是停住了语言，困惑了一阵儿。
不过，看来是为了怎么表达而困惑。
“我出生在老家，家里条件不好，从来没有人疼过我，只有张凯和王庆教授对我这么好，你们两人的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少年，眼中溢出泪水。
“不用算上我了。”王庆教授说，“我没有像你想的那么好，我是大人了，做事情都有自己的算计。”
教授眼中露出痛苦，似乎在做意见不甘心的事情。
“怎么了？您为什么这么说？”王昌峰疑惑地问。
王庆教授这时，充满了苦恼的表情，好像为了把这种痛苦扔掉似的，他像个孩子一般气呼呼地说：“我没有张凯那么疼你啦。”
少年静静地点点头。
“张凯真是好人，如果没有他在门店里照应，我大概早就死掉，天气很冷的时候，我一个人来到春城，还以为春城会暖和些，因为我离开桂州老家的时候，还在下雪，春城比较靠南，可是到了春城，才发现这里也也很冷，跟桂州差不多……”
“我还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这些话，跟张凯大哥也没说过，不过真希望有人听我说话。”
“休学离开家的时候，来到春城，可是我到火车站的时候，口袋里一共只剩下几十块钱了，我爬到火车站超市的楼顶上，就那样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呆着，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这不该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刘牧痛苦的想到。
“就算想回老家，买票的钱都不够了，这时候我从路边捡到一些报纸，在招聘栏里看到了诚信广告制作门店的广告，还说供应住宿。”
他微微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
“所以我就想到那里去，我到火车站买了份一块钱的那种旅游的地图，我就一边看地图，一边打听，往幸福小区方向走，兜里一共只有几十块钱，实在不敢再花钱，心里真的很怕。”
“我是早上到的火车站，赶到诚信广告制作门店，都已经傍晚了，我说看见报纸就跑来了，老板一开始说我根本不行，不知为什么，是张凯大哥拼命劝说，说先雇我试试，就这样老板才勉强答应。”
他的眼中有一丝赧然。
“我本来无处可归，有地方收留我真是高兴极了，我在张凯大哥家寄居了一阵，后来搬到宁城那里，门店供应早晚饭，也不要房钱，真是救了我的命，自己只要出钱买午饭就行了，不过工资有一千块，但是我已经很高兴了。”
“一千块？就这些？！”刘牧忍不住叫道。
“不过我完全不会干什么活，也没办法，我只能泡泡茶，跑腿买买烟之类的，我现在好歹能干点活，也全亏了张凯大哥，他说我手很巧，手把手地教了我很多事情，我能住进宁城的小区也多亏了他，要是没有他，我真的可能就死掉了，我没什么出息，也不会何人相处，哄别人高兴，总是被大家欺负，每次都是张凯大哥护着我，所以……”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
“我说案子的事情吧，我干出那种事是为了张凯大哥，老板对张凯干了绝对不可原谅的事情！”
他忽然变得情绪激动，气愤说到。
“那是上上周的事情，老板赚了笔钱，带我们去喝酒唱歌，他说偶尔也该叫我们去享享乐，带我们去了一家KTV，大家都说，老板一向抠门，今天真不知道刮哪门子风了，因为他以前就连去小卖部都不会请我们的。”
因为股票赚到了吧，刘牧心想。
“那家KTV真是好气派，有很多漂亮的女子，我吓了一跳，春城果然了不得。”
他笑了笑，有点羞涩。
“可是我不太喜欢这种喝酒的地方，尤其不喜欢跟老板一起，老板喝了酒，就大喊大叫还特别偏执，酒品很差，我本来不想去的……要是真的没去就好了！”
他的脸上很差，很痛苦，显得很后悔的样子。
“每个人都去唱歌了，可是我特别不喜欢这种东西，老板自己老是大唱特唱走音的歌，还强迫别人也唱，他非逼着所有人一个一个唱歌，轮到我的时候，我什么都不会唱，我说我五音不全，真的不会，平常老板也就算了，只有那天醉得太厉害了，就是不肯答应，他说这样算不上有社会活动的人，连首歌都不肯给大家唱怎么行，还是共同生活的人什么什么的，狠狠地说教了一通。”
“后来他把我喝的可乐，打翻了扔到地上，说不能喝这种东西，要我喝酒，他说：‘既然不会唱歌，至少也得想出一个本事来表演表演，哪怕**也行，快点！不然就别想在世上混了。’他罗里罗嗦说了好多这种话，酒臭气喷了我一脸，我实在不知所措，愣在哪不会说话，老板越来越生气，抓住我胸前的衣服揪我的头发，其实这些我都能忍，要是我自己忍一忍能过去的话，我完全没关系，可是那天晚上老板无论如何也不肯容我。”
“张凯大哥后来介入了，让我回宿舍，给老板说我还没成年呢，我真是松了口气，也很想回去，KTv里的女孩子也说让我先走，可是老板硬是不肯，慢慢地他转向张凯，说让我表演也是为了我好，为我着想才这样的，我平常的态度他最看不惯了。”
“‘别在年轻人面前装老好人！’老板怒吼大妈张凯大哥，‘你就是肉肉麻的！成不了事情，我炒你鱿鱼！’”
“他嚷了一阵，又说，‘要不然你替这家伙**怎么样？’”
“张凯大哥苦笑了，后来他说，要不然我表演一下吧，张凯大哥走到小台子上，学跳脱衣舞的样子，他很擅长模仿，脱外衣和躺下来脱鞋子的样子，学得跟女子一模一样，连店里的人都鼓掌，可是老板越来越猥琐，他自己又怪叫又手舞足蹈的靠近张凯大哥，他不光骑到张凯大哥身上，还硬去脱他的裤子，店里还有很多女人，都大叫着捂上脸，好一阵骚乱，老板竟然借着酒疯，拿着张凯的裤子跑回坐席上了，我难受极了，那时候！”
“店里的人一阵爆笑，张凯大哥只剩下内裤，苦笑着回到座位上，可是他还笑了，可能并不真的在乎，可我简直气疯了，我气得受不了，眼泪都出来了，老板真是太卑鄙了！我真没用，只有气得哭。”
“后来，回到房里，我也气得睡不着觉，我怎么受辱都没关系，可是张凯大哥是代我受辱，一向最照顾的张凯……想到这里，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老板。”
王昌峰的话戛然而止。
“可是，真的有必要杀了他吗？”王庆教授带着艰涩的表情问。
“是的，我是坏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鲜果没有啊，孩子，杀了别的人，等于扼杀了你自己的人生，为了那样的混蛋老板，值得你搭上自己一生吗？”
“可是，王庆教授，我不后悔，想到那件事，无论多少次我都干。”王昌峰坚决地说。
王庆教授盯着少年，沉默了。
他继续说道。
“所以，都是我的错，本来我应该阻止老板欺负张凯大哥的，都是我没种，我不能这样一直熊下去，我想没人能懂我这种心情，我在冰冷的冬天来到春城，差点冻死，口袋里也没钱，谁也想不到我那时候有多难过，可是张凯大哥救了我，我不知道多高兴，所以……”
“所以二十二号早上，你知道老板通宵加班，赶到了门店。”
“是的，我本来下不了决心杀他，可是看到老板睡着的样子，跟那晚他醉醺醺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又生气起来，戴着手套，捡起附近的刀子……”
“你是坐地铁去的吧？”
“是的。”
刘牧愣住了，王昌峰不是坐皮卡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