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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因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各诸侯连年征战,民不聊生,路上多有饿殍。

琅琊阳都内有一名士,张邝,字学固,传闻乃是大汉开国良臣张良之后,张学固能掐会算,饱读诗书,可世道纷乱,不得前途,遂做了这张氏村庄的先生,因其通晓过去未来,又被人称乾坤先生。张学固生有一子,长大成人娶了媳妇却迟迟没有留后,同村人家,若有成亲新人必去拜会乾坤先生,张学固掐指一算就知几时有喜,几时灾祸。唯独自己的儿子他是算不出个所以然来,张学固前些年还会抽时间算算,后来发现天机不可泄露,便放弃了。

张学固儿子张夔(字善芾)因其父不给自己占卜整天抱怨:“乡里亲戚都知自己福祸凶吉,唯独我这个儿子的前因后果云山雾绕,乾坤先生名不副实。”

张夔妻子包氏也帮腔对付自己的公公:“能算他人长短,不得自己深浅。乾坤颠倒。”张学固被逼的没办法,便道:“善芾,你去仓房拿一上宽下窄的柳框来。”张夔问乾坤先生这是何意,张邝道:“你和你媳妇整天念叨我只会给别人消灾看命,我已经烦不胜烦,今天为父为你们夫妻二人,也为我张家先贤留下香火,便违这天机,演卦乾坤。”

张氏夫妇奋而高盼,见其父手持古今剑(从古至今都有的一种木剑,不是核桃的就是檀香的,要不就是别的木头,总之就是木剑),脚踏八卦步,在院子中间又唱又跳好一顿忙活,嘴里叽哩咕嘟一阵,便道:“善芾,你与你那脏嘴的婆娘去村东头地里找一片没有荒草覆盖的石地,左手执柳框大口处,右手执框底,向石地连罩九下,切记不可睁眼,不可将框底黑油布扔掉,不论罩到什么东西,马上从框内框底处将黑油布拉上来盖住框口,速速回来蒸煮,武火半个时辰,文火一个时辰,端出后去其身,只留首尾食用,然否?”张夔和包氏对视了一眼,觉得不是什么难事,就高高兴兴地的去村东头荒石地做法了。

小两口来到目的地,将做法过程梳理一遍,觉得有把握,便开始了!

经过重重困难后,张善芾将看上去轻飘飘实际上去很重的柳框扣到石地上第九次的时候,终于可以睁开眼睛的小两口被眼前神奇的一幕惊了个目瞪口呆,柳框内竟然出现了一尾鲤鱼,活蹦乱跳的想要跃出这狭小的空间,张善芾慌忙从框底抽出黑油布盖在了框口上,说也奇怪,黑油布一盖上,被遮去了光线的鲤鱼竟然安静如消失一般。

回到家里,小两口将鲤鱼小心翼翼的用黑油布裹出放到铜盘里,往锅里倒了大半锅水,点燃柴火熬煮起来。

张乾坤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神神叨叨的在锅边转了一圈,问张夔:“鼎中何物?”

张夔道:“鱼。”

张邝顿时眉开眼笑,道:“老天爷果真降下恩福,厚待我张家,列祖先贤佑我后世子孙啊。”

张邝高兴的手舞足蹈,,末了说:“蒸熟了先端到里屋给你奶奶吃上几口,再端到堂屋给你娘吃,然后端到西屋给我吃,最后你们再端到东屋把剩下的吃完。”

张夔夫妇点头应答,乾坤先生高兴而去。

时辰到了后,张夔端出蒸好的鱼,鱼出锅时,异香满屋,揭开黑油布,金灿灿的一尾鲤鱼摆在眼前,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开,但是张夔谨记乾坤先生所言,没有先吃,可是包氏不乐意了,辛辛苦苦弄来的鱼却给别人先吃,这是多让人生气且不讲理的事情啊,但是也没办法,她打不过张夔,只能嘴上抱怨抱怨罢了。

鱼很快就从里屋被端了出来,也许张夔奶奶老了,牙齿不好,鱼吃的不算多,但也有不少,在送往堂屋的路上张包氏不满的跟张夔说:“依我看,这鱼到不了我们嘴里就没了。”

张夔没理她,继续往堂屋走,可是心里也觉得自己媳妇说得对,或许会真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气归气,他仍然坚信父亲是不会骗他的。

“端走,我吃完了。”乾坤先生一嗓子把正在抱怨的小两口给叫醒了,这时候小两口已经气的快要崩溃,从堂屋出来后,整条鱼一下少了三分之二,连上面的鱼鳞都没有剩下一点,现在乾坤先生也已经吃完,估计什么都不会留下。

果真,当包氏看到只剩首尾和骨架的鱼后,勃然大怒,进到自己的屋子后啪的一下将剩下的鱼丢到桌子上,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张夔也是一肚子气,这尾只剩骨头的鱼还怎么吃,现在想想鱼刚出锅时的味道,忍不住就要上去吃两口,包氏可没这么好的脾气,吼道:“没出息的癞头,我命好苦啊。”说完就抢走了张夔手中的鱼骨,看也没再看一下,就端出门扔给了在门口要饭的诸老婆子,张夔正要夺回,被张包氏提着耳朵就回到了门中,大门紧接着就被关上,张夔想了想也就没再去要回鱼骨了。

诸老婆子从瑕丘逃荒到了琅琊,一路千辛万苦,死里逃生,年过半百的还是独自一个人,活下来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再加上这乱世人吃人的现象普遍不少,如今到了这琅琊阳都还能吃上鱼骨头,简直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诸老婆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鱼骨头吃完了,非常香,她从来没觉得鱼骨头也可以这么美味。

或许她认为自己饿的实在是太惨了。

乾坤先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出了西屋来到小两口屋门外:“夔儿可否吃完剩下的鱼?”张夔出得屋,本想说没吃,丢给要饭的了,可包氏先开口:“吃了,可香了呢,我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骨头’,这肉的味道不知新鲜几何啊?”包氏阴阳怪气一通,就是想说给张邝脸上,可张邝仿若没听到一样。只要吃了就行,天机不可泄露,张邝高深莫测一笑,也没接着问。背着手,优哉游哉出的门去。把个包氏气的摔门跳脚,张夔却也拿她没半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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