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三日,四皇子宁琰瞒着德妃,只带了两个贴身内侍便去西郊的皇家园林跑马。回程时在西城门外,马儿忽然受惊吓,宁玮不仅被甩了下马,甚至被马前蹄踩断了小腿。
御医们经过一番诊断后均说无法恢复如常,四皇子宁琰最终避免不了跛脚的命运。德妃听了诊断结果,不能接受的晕倒在寝宫中。
宁天霁震怒,下令暗卫彻查到底。他的皇子本就不多,仅仅五个而已。五皇子年前才满了五周岁,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如今四皇子年方十三,正值年少飞扬的年纪,却平白跛了一条腿,他如何能不心痛?
五月十四日御书房内,宁天霁怒火冲天的盯着跪在面前的三个儿子。“朕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急着排除异己,手足相残?果然是出息了。”
“儿臣不敢!”宁玦等三人磕头连称不敢。
宁天霁冷哼了一声,“不敢?你们若是没存异心,会令人监视琰儿的举动?瞧瞧你们都做了什么好事。”说着,把手上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到三人面前。
宁玦拾起纸团摊开,兄弟几人快速看了一遍,皆心惊胆战。只因宣纸上面的一桩一件,均细细记载着他们三人的所作所为。“父皇息怒,儿臣该死。”三人伏地请罪。
纸上所记载的虽无直接证据指明是他们出手令宁琰坠马,可他们确实有安排人留意德妃与四皇子的一举一动。如今被查了个底朝天,他们否认不得。
“该死?一句该死可以让老四的腿好起来吗?他才十三岁,碍着你们什么,你们竟生了这种心思?”宁天霁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父皇息怒,儿臣虽有叫人留意四皇弟的动向,绝没有出手谋害之意。”三皇子宁瑞语气诚恳的解释道。
“儿臣亦然!父皇,儿臣既是太子,也是长兄。儿臣虽有监视四皇弟的举动,是担心四皇弟年少轻狂行事不稳,可从无加害之心。”宁玦也磕头辩解着。
宁琂见二人誓坦坦的声明,他心下暗急正想跟着辩驳一二。还未等他开口,角落处闪出一个黑影,恭敬的递了一张纸条给宁天霁,随即身形一闪便不见了人影。
宁天霁打开纸条,威严的脸庞阴云密布,他几步上前,一脚踹在宁琂肩上,“宁琂,你真是令朕失望。”
宁玦与宁瑞见状,心下暗暗的吁了一口气。
宁琂被他踢的生疼,却不敢表露出来。急忙爬起跪好,“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明示。”宁琂心下明了,自己定然是被人阴了。眼角余光悄悄睨向身旁的两人,两人眼底闪过的异光被他捕捉了个正着。他心中暗恨,居然一时大意当了替罪羊。
“你愚钝?朕倒觉得你聪明无比,你好生瞧瞧上面都写了什么!”宁天霁把纸条甩到他脸上,严肃的面容乘满盛怒。他虽容不下先帝的儿子们,不代表他乐见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
宁琂伸手抓过纸条一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大喊冤枉,“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根本不知此事。”虽不知岳父兼舅舅是否如纸上所说那般参与其中,可他是真的没做过。然而父皇多疑成性,定不会信他所言。
果然,宁天霁冷哼了一声,“方福,命人送成王回府,使臣进京前成王府上下不得踏出府门一步。太子、老三,抄誉佛经十本送往安国寺替老四祈福。”说完重甩衣袖,大步迈出御书房。
宁琂转头跪行了几步仍想向宁天霁解释一番,却被宁瑞拦住了,“二皇兄,四皇弟断了腿,父皇正气头上呢。您还是先回府去,待父皇气消了,自然会放二皇兄出来了。”宁瑞深表理解的劝慰道,心里则暗暗计量。既然此事如今针对宁琂而去,那宁琂参与其中的嫌疑倒排除了不少。莫非宁琰惊马一事与太子有干系?若真如此,宁玦的心计当真不容小觎。居然在算计宁琂的同时,将自己与他一并拖了下水。对别人够狠,对自己更狠,这种对手往往最可怕。看来他得与母妃好好谋划一番,他一无兵权,二无权势;真要与太子斗上,只怕无一丝胜算。忽然,他想起云绯明净艳丽的小脸,以及她背后的平西侯府。
宁琂起身阴狠的盯着宁瑞,冷笑着讥讽道,“三皇弟何必口蜜腹剑?父皇如今不在此处,你我兄弟三人何妨把话说开了。今日之事本王一时大意着了二位的道,太子与三皇弟不妨先好生乐着。”说完又冷哼了一声,阴着脸步出御书房。
宁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意味深长的看向宁玦,双手臂环圈行了一礼,俊美的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太子皇兄,小弟告辞。”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宁玦挑了挑英挺的浓眉,他方方正猜测着宁瑞动手的机率。可如今看来,宁瑞比宁琂更难捉摸。宁琂性情外露,脾气暴燥;宁瑞则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喜怒不形于色。年纪轻轻即具备如此强大的忍耐力,证明这十五岁的少年并不简单。宁琰惊马一事,宁瑞定然有参与其中,最后将三人一起算计进去,他的心机何其深厚。看来他得重新定位宁瑞的存在,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不知不觉间已经挤入了他与宁琂的争斗中,往日倒是小瞧他了。宁玦如此想着,踱步跨出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