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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没有零食

逃亡者的梦都是支离破碎,并且时时充满恐惧的。

妈妈、杀手、枪声、子弹……在小溪的梦魇中化作现实,左右着她睡觉时的表情:微笑、平静、厌恶、惊惧……

尽管她现在已经比一年前坚强多了,可还是会常常从噩梦中惊醒,甚至会被吓哭。

但是今夜不知道为什么,小溪的梦平淡无奇,香甜的有些过分。

这种过分香甜的睡眠,她隐约记得只有在妈妈身边的时候才会享受到……

是的,在小溪的潜意识里,她竟然把这个才刚刚相识不到一天的陌生大叔当成了亲人。

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对冰河有这种感觉。

陷在柔软温暖的小床上睡的正香,尽管还在梦里,但小溪还是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这种直觉上的敏感,自然是在她这一年逃亡生涯中逐渐形成的条件反射,哪怕是在熟睡之中,也能感触到危险的迫近。

难不成,是那个人追杀到了这里?!!

“呼啦!”一声,小溪猛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本能的摆出一副准备快速逃跑的架势。

然而定睛一看,门边靠墙的椅子上却端坐着一个表情略冷的超级大帅哥。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竟然如此的悄无声息,明明门是自己反锁好的!

看到是冰河,小溪的心总算是蓦然放了下来。

不过第一时间,她还是立刻用被子重新裹住了身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羞涩:“你……”

男人则依旧冷面,淡淡截断她的话:“女孩正式进入青春期是在十一、二岁,你现在只能算是处于儿童期末期,第二性征还未开始发育,我不会对你产生有害思想……”

说着,他幽幽站起,双目凝视小溪的脸,大手忽而往墙上指了指。

小溪的大眼睛往墙上一瞥,羞愧立刻从眼底溢出,那里挂着一面时间显示器:竟然,竟然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她忽然记起来他昨天晚上睡前嘱咐的“早睡早起”,早睡倒是做到了,可是这早起……

不过,她眼底的羞涩也只是象征性的往出冒了冒,乌溜溜的眼珠子从墙上转回来,表情已经成了巴结式的暖笑:“叔叔,你吃过午饭了没?我马上收拾收拾就帮你做饭……”

话说到这儿,从门外已经飘进来了一股子香味。

一闻到这味道,小溪另一半的话语立刻就被口水给淹没了,她使劲将口水往回咽了咽,声音低低的问:“叔叔,还吃红烧鲤鱼吗?”

……

厨房的餐桌一侧,果然放着一盘红烧鲤鱼,色香味俱佳,绝对的上等美味。

面对如此美味,小溪双眸之中禁不住的闪动着渴求的光芒。

尽管已经用尽全力在克制了,可满面的贪婪还是难以遮掩,尽显吃货本色。

不过,小溪并没有立刻就坐下饕餮,而是忍了忍口水,抬脸对冰河礼貌的说:“叔叔,怎么只有一份,你不吃吗?我记得昨天你就没有吃饭呢。”

她说着还真是一点儿心虚也没有,昨天那么大一份红烧鲤鱼被她一个人差点儿连盘子都给吃掉了!

冰河的表情之中大约永远也不会出现笑容,而他的口吻也随了表情,大约永远也只能透着微冷了:“我不吃。”

说罢这三个字,他径直坐到了小溪的对面。

小溪也没有想太多,心说冰河可能真的不饿,于是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狼吞虎咽。

吃了几口,她忽然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抬眼一看,发现对面端端坐着的冰河,正静静的看着她,犀利的目光显得极为专注,好像是在监视她的饮食。

小溪有些好奇,说:“叔叔,你在看什么?”

冰河冰唇微启:“这种鲤鱼中有很多刺,我得看着你吃。”

听着很像是关心的话语,可这平铺直叙的机械式口吻,又让小溪始终联系不到“关心”二字。

不过,小溪突然想起自己方才的狼吞虎咽,那吃相肯定相当不雅观。

她顿时就羞的满面通红,不太自然的对冰河微微一笑:“叔叔你放心,我从小就很喜欢吃鱼,不会被刺卡到的。你看我昨天吃那么多,都没事儿呢。”

“昨天每平均五秒钟我就回头观察一次……”男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呃……”小溪无言以对,接着低头吃剩下的鲤鱼。

这一次,她悄然的换了文静的吃法……

吃着吃着,她还是忍不住抬头向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叔叔,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吃饭不专心,想的太多大脑皮层就会过于兴奋,从而令副交感神经疲软,继而影响到胃功能,不利于消化。”男人平静的说道。

“哦!”听着他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小溪只有呆呆的回答这一个字……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这个蜀黍真是太奇怪了!

好在,美味的诱惑力实在太过强悍,小溪的心思很快就整个的投入到了剩下的佳肴之中,吃着吃着,俨然忘记对面正在“监视”的冰河,又开始了狼吞虎咽。

等吃完之后,她摸了摸胃口,感觉好像有些不太饱。

正在想这里还有没有其它零食的时候,男人好像早就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从今天开始,你吃的每一餐,我都会严格控制份量,是精准的八分饱。以后随着你年龄的增长,还会降到七分,这样有利于你的健康。另外,这里没有零食,仅有的几颗过期瓜子昨天也被你嗑完了。”

略略一顿,“这里距离大城市很远,也为了防备杀手会尾随而来,我也不会出山……以后,你惟一的食物,就是红烧鲤鱼……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你不会因营养单一而出现健康问题。”

竟然没有零食!!!

这个消息,对于一个标准的吃货来说,简直无异于晴天霹雳!

小溪多么想对冰河说,让他到外面城市里买些零食回来。

好在,她除了是一个吃货之外,其实还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她知道能活下命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每餐再有一顿这样极品美味的红烧鲤鱼,就更是天大的幸运。

她为目前没有办法回报冰河,已经心存自责了,怎么可能再向救命恩人奢求其它呢?

这样想着,她对冰河咧了一个满足的笑容:“叔叔,我从来就不吃零食呢,没有最好。”

冰河目光之中似乎闪过一丝怪异,不过这丝怪异只是一闪而逝。

他定定的看着她的小脸,似乎在自言自语:“说谎是人类的天性,儿童的谎言率为百分之十四,大大低于成人的百分之百……”

“叔叔,你在说什么呢?”他冰冷无趣的怪异言论被她的奶声奶气打断。

冰河像是回过了神来,伸手指了指一个卫生间旁边的转角:“从那出去,有个健身房,饭后可以去那里散步休息……”

微微一顿,继续说,“在4号房间,有一台电脑;5号房间有你这个年纪女孩的衣服……”

聪明的小溪感到很是疑惑:“叔叔,这里不是你一个人住吗?怎么会有小女孩的衣服?”

冰河没有理会她提出的问题,转身指了指那道厚重的大铁门,严肃的叮嘱:“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出这道大门,外面随时都会有危险。”

说罢,也不等小溪回应,就径直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

小溪天性单纯。

她固然对冰河如此无私帮助自己的行为起过疑心,但这种疑心只是本能上的不明白,并没有往坏的方面去想。

她本能的相信冰河这样做只有好意,不可能有什么坏人的目的。

她这样想的原因很简单:坏人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好的事情?尤其,坏人怎么可能会长得这么帅?

别的不说,单凭每天早上准时叫醒她的都是从厨房里传来的诱人香味,她就对冰河感激不尽,视其为再生父母。

所以,每天晚上入睡之前,小溪都要做一件事情——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的说:“妈妈你放心,冰河叔叔对我很好呢!”

都说日子最耐不得平淡。

只能在一个小地方生活;一日三餐全是红烧鲤鱼;没有什么玩具;电脑没有网络,里面只有寥寥几首音乐、几部动画片和一个没有意思的连连看游戏;冰河不但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笑容,连话也绝少说……

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平淡的极点——枯燥和无聊。

对一般人来说,这样的日子肯定极其难以打发。

相信如果有一百对夫妻过这样的日子,无论之前怎样恩爱,也绝对会百分之百离婚。

可是对小溪来说,这一切的枯燥和无聊好像就不存在一般。

她的心情总是很愉悦,小脸上每天也都绽放着心满意足的光彩。

如果能回到以前的世界就不说了,如果不能回去,她倒是真的希望这一辈子,每天都能“循环播放”这样的好日子。

然而可惜的是,快乐是时光的催命符。

两年的光阴简直就是一闪而过,小溪转眼已经十岁了!

不过,时光也同样是快乐的催命符。

突然有一天,冰河察觉出了小溪脸上平时那种快乐的光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时不时显露出来的郁郁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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