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陌旋终于出来啦！”
石门还未完全推开，少年便迫不及待地走了出来，他闭着眼自我陶醉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不对劲。
“呼。呼。”
他吸气又吐气，如此循环，不只是用鼻子，嘴巴亦张得溜圆，成了喔型。
“这什么味道？怎么有点刺鼻？”他嘴巴闻不出味道，但鼻子却明显嗅到一股猩红之味。
“陌旋，快回去禁地，族乱！这是族乱！”与陌旋同辈的孩子一眼认出了他，向他告警道。
“啊？我的妈呀！”陌旋闻言，眼睛一睁，被眼前景状吓了一跳。
他看到了什么？成群的荒兽如一片此起彼伏的浪海，却又不平整，因为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天空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他也就水里游的没有看见。
“族长爷爷！”陌旋看见蛮虎在族地里搅荡祸乱，一爪子拍下简直是人间大屠杀。
陌萧峰跟那蛮虎相斗，艰难地回头，他也看见了陌旋，暗道糟糕，因为已经有几只荒兽包夹了上去。
不过此时的他自顾不暇，一直被蛮虎压着打，稍不留神还有死亡的危机。
“不！你们又来残害我的族亲！”陌旋眦目欲裂，这一幕何其相似，昔日他的父母就是这样在他面前逝去。
“滚开！”这时候，他注意到几只荒兽朝他扑来，不由怒道。
他翻转小手，抖出一片符文海，全是攻击符号，但他所学有限，那些个符号大多是重复的，五光十色将他身前的一只黑白狸猫淹没。
“喵！”
狸猫如那蛮虎一样，它伸出黑白两色的爪子，直接撕开了符文海，向着陌旋的脖子划去。
狸猫的动作太快了，陌旋很不来不及反应，他的脖子就被那凛冽爪风割开了一道伤口。
“当。”
紫色葫芦变大后瞬息而至，横在陌旋身前，像一面长盾，挡住了狸猫这致命一击。
不过，从他身侧又有两三只荒兽张着獠牙就咬来。
“噗噗。”
肉体被刺破的声音响起，一条斑斓的尾蛇咬在陌旋的大腿上，毒素随之遍流全身。
陌旋大腿一麻，跪伏在地，仅能依靠双手战斗。在他身后还有一只独角兽，不是很大，可能就比那条尾蛇大了点，它也撞了过来。
“你也想欺负我？”陌旋发怒，若是一只成年独角兽也就罢了，但一只小独角兽也想撞杀他，真是太小瞧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打出符文神光，又挥动莽荒之力包裹的拳头，根本不怕这头角兽。
但是尾蛇再次暴起，这一次它要下口的地方是陌旋的眼睛，这地方最为脆弱，十分羸弱。
紫葫芦激颤，它放弃了狸猫去攻击尾蛇，令它无法对陌旋造成伤害。
但是葫芦一走，这又给狸猫创造了机会，它那双灵巧的爪子带着几滴血从陌旋脸上划过，让他破相。
本来狸猫是冲着他的脖子扑去的，但在关键时刻，陌白扭过身让它扑了空。
下一刻，陌旋腹背受敌，在其肩头、脖子、脸上、腹部、大腿和后背皆有血痕。
实在是他的实力太弱了，随便一只荒兽都能对他造成威胁。
葫芦喷薄出能量雾气也仅能替他挡下致命攻击，至于击败甚至斩杀掉荒兽，它还没这个能力。
“啊！”陌旋声嘶力竭，喉咙发堵，只恨自己为何这般弱小。他守护不了族人，亦保护不了自己，与当年一样无力。
“陌旋，让我来吧。”蓦然间，一只修长的手搭上他的肩头，身后是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陌旋终于是忍不住哭了。
“大哥！”
陌旋扑进来人的胸膛，眼里流淌出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是陌白！”哪怕是在进行生死搏杀，一些人依旧关注陌旋的安危，只是没能腾出手相救罢。现在，他们注意到，正是陌白从禁地中走出。
“没用的，陌白来了也不行，只有川穹回来才有用。”在族人心中，能够力挽狂澜的也只有陌川穹了，但后者根本不知，族群竟会有此劫难。
千年来，陌族一直龟缩在残破边缘地带，一众荒兽偶尔也来他们这游玩了一番，却根本不感兴趣。
按理说，荒兽怎么也不可能来大举进攻陌族古地，那是费力不讨好。
现在却不同，陌族大地的莽荒气息异常浓郁，灵果繁多，奇花和异草遍地，还有灵泉圣潭，很是美丽。
不过现在却又化作残破之地，刚孕出的灵性又在战乱中破灭。
陌白凝重地看着前方，那有几只大荒在血海中驰骋，除了少数几人能勉强抗击外，别的族人都不过一合之将。
要知道，这还是那几人燃烧肉身爆发出的战力。
“先祖，阵灵，请你们出手。”陌白对着身旁的两道虚幻灵体躬身，面对大荒，他还无力相抗，境界相差太多了。
三年时间里陌白主修的精神力，莽荒之力倒是未提升多少，还停留在莽荒境三重。
“阵灵爷爷！”陌旋听到阵灵两个字，他豁然将头起，脸上写满了惊喜。
“陌旋，我教你的可不止这些。”阵灵看着他的惨样一脸的嫌弃，却又有些心疼地说道：“爷爷替你报仇。”
阵灵出手了，他甩开衣袖，蓝色符文滚落如汪洋大海倾泻，尾蛇丶黑白狸猫和独角兽连惨叫声也没发出就被灭掉。
做完这些，他又看向残破祖地，他勾连护族大阵，令它爆发出一股伟力，撑起一片光幕将陌族残部尽数围住。
另外，阵灵还引动禁地中的苍茫古阵之力，将山体都给炸开。
“噗噗噗……”
阵光如同那天雷束，从中央大阵发散开，跟天女洒花似的，落入兽海，一路穿行。
漫天都是雷霆符号，一个连着一个，化为一张蛛网交织在一起。而那荒兽则成了蝇蚊虫类，被活活缚死当中，炸起的血光冲天。
“你不出手？”阵灵对残灵说道。
“我也想。”残灵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阵灵不再理会他，继续施展大手段，直接用最狂暴的力量去镇压。
“太猛了！他们是陌白大哥请来的救兵吗？”光幕之中，孩子们流下激动的泪水。
对他们来说，陌白的出现好比是尸山血海中开出的彼岸花，于绝望中透着新生。
阵灵释放大规模杀招，低阶荒兽根本挡不住，化作血水淌出一地，都能填满一个池子了。
他一人就抵得上千军万马，阵法一道最擅长的便是群攻，这一脉的人根本不会惧怕敌手的数量，因为符文爆炸后来多少杀多少。
兽海溃败，被雷霆海杀得抱头鼠窜，从原本十成到最后剩下不到一成的数量。
“那些大的交给我，剩下些小的你们自己解决。”阵灵撤去护族大阵的帷幕，他又从苍茫古阵接引一股浩瀚之力，冲着十几只大荒而去。
“杀！用它们的血来祭奠死去的族人！”陌白手持判官笔，在虚空中刻下血色字迹，爆发出无尽杀意。
那个“杀”字升入高天，映在每一位族人的瞳孔里面，他们皆感到一股心火燃起，纷纷从安全地带杀出，想亲手毙掉这些荒兽。
“杀！”他们喊着叫着，从一头杀出，又杀进另一头，浩浩荡荡，一改之前的颓废模样。
陌白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他没有选择出手。族人都憋了一肚子火和委屈，让他们去发泄，大哭一场才能唤回生气。
“族长爷爷，你没事吧。”陌白跳进一个深坑，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办法，陌萧峰爬出之前那个巨坑后再次出阻击蛮虎，想牵制住它，结果又被砸入地表，颇为凄惨。
“没……没事。爷爷看见你能平安归来就很开心了，你不必理会我，去照顾其他族人吧。”陌萧峰勉强笑了笑，他真实的状况也只有他自己才知晓。
“不。你说话的气息都不足，还在这骗我。”陌白怎会信他，他跟老者相处十几年，早已彻底摸清了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陌白运转莽荒之力就要往后者体内输送，替他治疗伤势。结果他刚有所动作就被陌萧峰制止了。
陌萧峰微微喘着气，只有精神还算振作，但身体却承受不住了。
“陌白，没用的，我的肉身再也接受不了莽荒之力，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不！爷爷，你不能离开我！”陌白凄厉地喊着，眼中已是泪光闪闪。
只有分神境圆满的修士，他们灵神圆满成就真我境才能单独存在下去。至于在真我境之下的人，哪怕灵神再饱满，只要没了肉身就意味着死亡。
陌萧峰的身体已经开始化为光点消散，哪怕是有陌白的莽荒之力输送进去也无用，全都化为雾气逸散出。
肉身如一个容器，本来能够接纳莽荒气息，将之储存，可一旦碎了，存入当中的气息就会逃逸，能量无法维持。
他现在便是这种状况，神火压榨肉身之力，无论是皮肉还是骨骼都被熬干掉，精气
都没有了。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陌白口中喃喃道，他想做最后的努力。
他将陌萧峰送入那方小世界，把他置身在小潭当中。
当初，他将这里的水全部抽出，如今又回到了这里，发现潭底又多有一层水纹，正好将陌萧峰淹没半截身子。
天一水，生灵受其阴，万物受其润。唯有属阴的体魄，比如女子的处子之身才会免去那股冰寒彻骨之意。
而对陌萧峰而言，他已是半死状态，唯有灵神还保留着，肉身已朽，靠这天一水应该能吊住命。
陌白最后将那块刻着“天一水”这三个字的灵玉放进陌萧峰的嘴里，让他含住。
他最后再看老者一眼，心中的信念又坚定几分，他的责任从今天起又多了一个。
“爷爷，我一定让你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