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放卷积着贫瘠的黄土叫人睁不开眼睛,不时间还有忽大忽小的旋风在荒坡上肆虐,偶尔掠过行进中的军队,彼此各走各的,互不干涉。
雄鹰在天空中盘旋,发出清脆的啼鸣。
魏延用手挡在眼前抬头看看天,不禁皱了皱眉头,然后转身,“你,过来!”
身后一个骑马的将军迅速上前听令。
魏延伸手冲那将军指了指天空,“你去叫咱的训鸟师把那只该死的老鹰解决掉,老在本将军头顶聒噪,还以为本将军是三岁小儿不知道他是来这里干什嘛的东西。”
“属下得令!”
雄鹰穿过天空中扬起的灰尘,又是一声响亮的啼鸣,它俯瞰大地,一切尽在眼中。
两队大军正超相对的方向而来,十数万大军的这边速度明显慢些,但气势磅礴蔚为壮观,数万精锐的这边速度较快,但在整军上空却凝聚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这种威压来出自人类这种动物独有的渴望,这种渴望立起来似高高耸立的擎天之柱,横下去恐怕就会是一支无坚不摧的长矛利剑。
雄鹰不敢靠近那擎天柱,它只能远远地盘旋,突然它的目光看向远处,微微张张嘴流出一滴哈喇子,神情中透出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贪婪。它用力怒了怒肚子,“扑”的一声从臀部怒出一块排泄物,它实在是想空空自己的肚子,好用更加爽口的美味来填补自己的胃。
它开始将翅膀逐渐压低,随时准备去大开杀戒。
不高的天空处,几只麻雀相伴着好像无所事事的散漫飞行着,当他们发现一只巨大的雄鹰已经张开利爪径直向他们俯冲而来的时候,他们开始叽叽喳喳的疯狂乱叫起来,然后其中一只麻雀脸色一横,对身边的其他麻雀啾啾了几声,径直迎向那只雄鹰。
这一举动让全力俯冲而来的雄鹰吃了一惊,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干掉一只是一只,来不及去想内在的前因后果。
就在雄鹰要一抓将那只迎面而来的麻雀纳入囊中之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那只麻雀身体一个旋转掠过了它的利爪直冲它的鹰嘴而来,雄鹰按捺不住诧异的鹰嘴,一只巨大的肉团直接冲到它的嘴里,它的嘴里顿时多出一嘴血肉模糊的鸟毛,脑袋顿时发蒙,可是就在连眼泪还没有来得及流出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几只麻雀也一脸横气向自己冲来,分别撞在了自己的身体各处,利爪也被撞的生疼。此刻,它心中已生退意,但俯冲由于速度太快,被撞的发蒙的脑袋一时间找不到方向,翅膀一时之间更调整不过方向。
紧接着,恐怕是它一生都要后悔作出刚才的决定和一生都会感到恐惧的事情发生了,贴身而来的是数十只,不,是上百只抑或是上千只黑压压的麻雀群横着脸向自己冲撞过来,有的居然张开嘴狠命的啄自己。
大群的麻雀从雄鹰身旁飞身过后,刹那间,那只雄鹰身上所有的毛发都被一扫而光,血肉模糊的白翅在空中还没有再来得及扑打一下便径直拽着身体砸向地面。
麻雀群飞身而返,纷纷落在脱毛的鹰身前分抢而食,那只高傲的雄鹰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了一对白骨。
“咣”,一团黏黏的分泌物打在魏延的头盔上。
“哎呀,是谁,是谁胆敢偷袭本元帅。”魏延手还没来得及拔出宝剑,便慌张地四下里张望。
“元帅莫慌,是天上掉下来的天屎,从样子上看好像是老鹰的粪便。容属下妄自揣测,这可能是吉兆,预示着您会在这一仗中承受苍天使者的庇佑啊。”身前的一位将军赶忙解释道。
“是吗,此话怎讲。”魏延略感宽慰。
“天屎者天使也,记得末将有一次和人比武赌钱,刚上擂台,就有此状物体掉到末将的头上,本来末将也觉得晦气,可谁知末将在擂台上轻而易举连赢两场,还得了不上钱呢。”那位将军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几转,一本正经,煞有其事地说道。
“噢,原来真有此事,哈哈哈,好,这就好!”魏延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嘴上叫好,心中却暗骂道,“娘的腿,连说谎都说的这么像,是福是祸本元帅心里还不清楚?哼,还真拿我当二百五了不成,天降赃物,砸谁头上不好,非得落到我头上,唉,此役之中,务必得多加小心才是。”
“禀报元帅,我军训鸟师已圆满完成您交代的歼鹰任务,请指示。”
魏延抬头看看天,天上那只盘桓的敌军侦查鹰果然消失了踪迹,天上果然清静了许多,“哼,说不准这粪便便是那只该死的鹰给我拉下的。”魏延心中暗道,“好,很好,你去把那训鸟师给本帅叫来,本帅要嘉奖他。”
“大军未战,倒是先胜了一局鸟战,呵呵,这倒是个好兆头。”魏延笑着高声说道。
“报元帅,训鸟师带到。”
只见一个身高不足三尺,体重不会超过六十斤的光头干瘦老头被那位前来秉报的将军抱在身前,如果有人不仔细看,还以为那位将军身前抱着一个孩童。
魏延转身一看,不禁被这一幕惹得啼笑皆非。
那训鸟师却没有去看魏延,给魏延行礼,只见他眼圈红红的,两只手中像是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似的。
“小朋友,谁欺负你了,你别哭,本帅看你这么小就当上了训鸟师,将来一定前途无量。”显然魏延并没仔细看训鸟师模样。
驯鸟师这才似从梦中惊醒,伸手在眼前一抹,一对斗鸡眼直勾勾地看着魏延,顿时把魏延看的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而一阵似从远方飘散而来的沙哑的鸟鸣声组成的回答更叫魏延毛骨悚然,“启禀魏元帅,没有人欺负老夫,老夫今年八十六岁,训鸟已经有八十余载了,蒙诸葛丞相抬爱,如今老夫已经是我蜀汉的首席训鸟师了。”
“我朝第一训鸟师,哇塞,这级别相当于将军级别了啊。”魏延顿时目瞪口呆,而目瞪口呆的原因不只是这答案,更是这训鸟师的回答方式,他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前回绕着声音,并没有看见这训鸟师的嘴唇张动,“哦,老将军,请问您既然没有被谁欺负,干嘛红着眼圈啊,你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了吧,说出来,有本元帅替你做主。”
“老夫在此代表老夫所训导的鸟儿们先谢过魏元帅的厚爱,老夫之所以难过,是为我这战死沙场的鸟儿们哀悼。”只见训鸟师伸出双手,两只口中已经血液凝固的麻雀紧闭双目安详地躺着。
“老夫的一生,就是鸟儿的一生,他们为国身死,岂知老夫的心也随其死了一回啊。”老训鸟师说着便老泪纵横起来。
魏延也不禁悲从中来,“请老将军节哀,你看就在这大敌当前之际,就连我蜀汉的麻雀都有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何愁敌人不退,和平不来。回头你打个报告,我拨给你白银千两,就给它们盖个‘义鸟冢’吧,以表示朝廷对他们大无畏牺牲精神的嘉奖!带老将军回去好好休息吧。”魏延微微叹口气,摆摆手示意道。
那将军带着训鸟师走远,估计魏延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了,便悄声说道,“老将军,两只麻雀,一圈眼泪,千两白银便到手了,厉害!实在是厉害!您看您倒是赚了,小的我这载您一趟也不容易......”
“呵呵,这里面的规矩老夫门儿清,你小子好好载我回后营休息便是,把老夫我伺候舒坦了,多多有赏,回头请你喝花酒吃雀儿肉,怎么样?”
“得嘞,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