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先拉,怎么吃!”豆爸说着,把头最后缩了进去。
豆妈听到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想到与厨房不同门类,一进一出,不由得吐出“恶心!”二字。
夜初静,人未寐。
海边城市夜景,如同精灵眸子里散射出来的瞳光。瞳外,在波浪滚动着的声声呼唤中,隐藏着几家哀愁,几家欢笑。瞳内,纵横交错的灯与流动着的光呼应着,仿佛在诉说着,又像低语着什么。
或隐或现在楼宇之间的一片静谧祥和的小区里,抑抑郁郁的路灯和楼房里闪烁着的光亮,将这里点缀成一片异域的星空。
小区最深处的一栋楼房,最西边的顶层单元房内,散射出昏黄的灯光。这里便是冬瓜结婚时的婚房,不过,后来冬瓜随着妻子飞黄腾达了,也便将婚房打包转卖给自己的哥哥,月供也便落在了这位历史老师的头上了。
房子不大,南北通透;装修简单,浑然白色。两室相联,门对一厅,厅南与四平阳台一门之隔为客厅,惨淡地放着三人座真皮沙发和带抽屉的玻璃茶几;厅北,六张掉了些颜色的餐椅围着一张陈旧的棕色方桌,在其东边是凹进墙里的厨卫。唯一缺陷就是六层,前面还有一栋高楼挡着下午之前的阳光,不过真是亲近日落太阳的好地方,也算是要风得风的亮堂居室。
春瓜买来的时候,自认为冬瓜是自家的兄弟,自感负担的起,也没在意弟媳妇的报价,毕竟窝里该有的都有,比如有水、有电、还有气。另外,床、沙发、餐桌都是不要钱的。春瓜想想也挺合适,便欣然接受了。
也许晚上与母亲的谈论的话题太沉重了,也许停在脑中的困惑无法向家人讲清,也许不知如何取舍心中的爱人……总之,忙碌了一天的春瓜显然有些反常,回到自己的住处,便躲在卫生间里。
此时,灰暗的客厅里,一声“叮咚”,从茶几上手机里散射出一股幽幽的冷光。屏幕上显示着日期“4月19日,20:00,星期二,谷雨”,更显眼的是左上角闪烁着“微信”的符号。
谁在这个时候来微信呢?
春瓜浑然不知,仍旧在卫生间里,刻意雾气进入体内消释郁结在心头的烦闷,任由落水从白皙健硕的肌肤上滑落都市的浮尘,尽情让“哗哗”的流水敲击着地面带走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经常给秋瓜打电话吗?”
“你们俩都谈的啥?”
“她啥时候回国?”
“她也没有找对象吧?”
……
母亲的每一道问题都让春瓜无法回答,很不像历史试卷上的选择题,一个参考答案也没有。
夏瓜也看到了这些问题的难度,便掩护着哥哥从母亲眼皮子底下离开。哥哥与秋瓜的每一个电话,夏瓜都了如指掌,最近的一次就在半个小时前,春瓜试探性地给秋瓜打了个电话。
地球是圆的,太阳只能照亮一半。美国的大学校园朦胧在晨曦中的时候,也是春瓜准备睡觉的时候。
这一次的电话,正好打在秋瓜和同学们刚起床不久。此时,秋瓜还羞于同学的盘问,偷偷地躲到门外走廊一角,接听了这个非同一般的越洋电话:“哥,怎么还没睡啊?”
“没呢?对了,听冬瓜说,你学习快结束了。”
秋瓜早就听惯了春瓜的不自信,常常接电话时,都能听到“听冬瓜说”、“听夏瓜说”之类的搪塞,这次也是如此:“是啊!七月中旬就差不多了。不过,我不准备回国,我想在这里锻炼一下自己。”
“为什么啊?还是抓紧时间回国吧,咱妈想你了。”
秋瓜听到借口安在的“咱妈”身上,脸色明显一寒:“哥,你不知道,这里打工赚的是美元,比人民币值钱多了!”
“我知道,咱家现在不闹经济危机了,快回来吧!”
别说,一个研究死人历史的老师,竟然也知道美国闹危机。让秋瓜为哥哥的国际情怀深感震惊:“可是……恐怕……还要……等……半年,我是想……和……他……一块回去。”秋瓜此前不想透露的想法,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
“他?谁啊?”
纸是包不住火的,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何况秋瓜找的“广东蛮子”不丑,还蛮可爱的。秋瓜听出了哥哥的疑惑,深呼吸一口气,故作大大咧咧的喊道:“还能有谁啊,我的男朋友!”
“你交……男朋友了……”春瓜听到妹妹的确定,脑中曾经存留的幻想,彻彻底底的击碎成泡沫,随着海浪褪尽在海里。
半个小时前结束的电话,让半个小时后的春瓜冷落在卫生间,任由客厅里的手机如何的不安分,也拉不起坐在马桶上的陷入沉思的“蠢瓜”。
春瓜清楚的记着,秋瓜在上大学毕业后,用自己的奖学金为自己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别看那辆山地自行车,在热闹的城市里,比坐公交车还要方便。春瓜收到秋瓜的礼物后,真是欣喜万分,从此也爱上了骑行,多少次搂着自行车在野外度过。
所以一开始就说,那辆四年多的自行车,非同一般!
据说,买来山地自行车的第二天,春瓜便戴着秋瓜郊游去了。一路上,秋瓜幸福的搂着春瓜的腰间,春瓜看着搂着腰间的玉手,也更来劲了。或许当时在匆匆而过的路人眼中,绝对是故事片《甜蜜蜜》中的浪漫情侣。
春瓜是那么想的,当时的秋瓜更是那么想的,因为,她一直都把春瓜当成自己的情感对象,要不然,也不会搅黄哥哥与徐诗涵的初恋。
春瓜清楚的记得,山地车在一座平拱桥下爬坡时,秋瓜看见哥哥实在太吃力了,便跳下推车。
“你怎么下来了?”
“我心痛它。”
春瓜听出妹妹的怜悯,至于心痛谁,他心里最清楚。也便跳下来,两人一起将车推上了桥。接下来,两人站在夕阳西下的桥栏边,趁机斜靠在桥栏边的自行车休息之际,秋瓜自责起自己和徐诗涵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