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邵宇霖回来以后,人人得到了一份礼物,眉开眼笑地回去了。洁琼拿到的最多,化妆品,衣服,足足一个大袋子,大伙们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邵宇霖偏心。
邵宇霖带着满满地笑容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偏心也是应该的啊。”
邵东方听了他的话觉得不太对劲,转过头看了眼布兰奇,布兰奇给了他一个眼色。邵东方压制住追问的意思,看了眼洁琼,只见洁琼低着头,不知道神游到了那里。
等到众人都散了,布兰奇悄悄地叫了二师姐卢淡音过来,叮嘱了她两句。
卢淡音帮洁琼提起袋子说,笑道:“洁琼,我们去房间里试试看小五给你的衣服,他都不知道女孩子还能再长,买过来的衣服不知道怎么样,快点,我们去试试合身不合身,如果不合身叫他帮你重买。”
“恩,二师姐,我自己拿吧。”洁琼从小经受严格的训练,并不因为她是门主的养女而有所懈怠,为了能够翻起沉重的炒锅,她的力气并不比邵宇霖差。她走得极快,刚刚回到房间就往房内一躲,从窗口翻了出去,回到大厅门口。
布兰奇见洁琼被支开了,她把小三莫恒光,小四苏誉波都赶走后,就开始盘问邵宇霖了。“臭小子,你怎么了,难道在外三年就对洁琼生疏了?”
虽然他们当初把洁琼带回来的目的并不是给邵宇霖做童养媳,但是洁琼在家这么多年,邵宇霖和她那么好,好的所有的人都以为邵宇霖会娶她的。邵宇霖回来以后,刻意和洁琼妹妹来妹妹去的,别人看不出,她这个做娘的还看不出么。洁琼的脸色很差,想必也有感觉。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不是肚子里掉下来的,洁琼在家这么多年,早就当成了亲生女儿,怎么舍得她心痛。
邵宇霖很无奈地摊手,他当然知道家里人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不得不辜负洁琼了,他现在能够清楚地说:“娘,我只当洁琼是妹妹,我有女朋友。”
洁琼回到门口,正巧来得及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头顶上灿烂无比的骄阳,将她晒得眼前发黑,一股凉气从足底直接窜到头顶心。她从小喜欢邵宇霖,虽然从来没有说出口,她的心思所有人都知道啊。
“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布兰奇耐着性子问,她倒想听听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邵宇霖正色说:“娜娜是中国厨师协会副会长李轻舟的独生女儿,性格大方温柔,对我很好,有时候喜欢撒娇,不过很听话。”
洁琼只是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疼痛如绞,仿佛被刀子狠狠着扎进去,用力地转,让她不得不蹲在地上,蜷成一团,她已经不想再听了,只是脚步怎么都动不了。
“她现在人在哪里?”布兰奇皱着眉,这样高身份的女孩子,怎么会有不娇气的,让她嫁到这座深山里来,她年纪轻轻,守得住寂寞么?她二十年前就嫁进来了,整整有五六年的适应期,产后差点得抑郁症,幸好是邵东方陪在身边。她不觉得现在有女孩子能够受得了同样的苦。
邵宇霖腼腆地一笑说:“她在渝都呢,明年大学毕业。”
邵东方喝了口茶,他看着妻子。
布兰奇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他们家会同意把女儿嫁过来么?”
“我还没有问过她呢,”邵宇霖显然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颇为苦恼:“他们问我来自哪里,爹,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隐瞒自己的来历呢。我只能说我师从一个无名老人,这个像武侠剧一样,他们没有人相信我的。只有娜娜相信我,她帮我说服了她爸爸,我才能在厨师协会工作。我……”
他欲言又止。
布兰奇看着他,她已经预感到儿子要说什么了,她心中祈祷,千万不要说出来,不要让她和他爹失望。
“娘,我舍不得她嫁进来吃苦,我要去渝都发展。”邵宇霖还是说出了口。
布兰奇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邵宇霖还是说了出来,年轻的男女们在历练的时候,很多会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迷惑,就再也不想回来了,没有想到儿子终于还是走了这条路。邵东方杯子一摔,正要发火。
门外传来淡音着急的声音:“洁琼,洁琼,醒醒。”
布兰奇连忙推门出去,邵东方看了邵宇霖一眼,也跟了出去。
原来淡音在洁琼房门口等了半天,一直没有看到洁琼出来,就推门进去了,一进去就看到窗户大开,连忙来大堂找人,才走近大堂,就看到洁琼昏倒在门口。
邵东方把洁琼一把抱起,送到了族里的大夫那里。邵宇霖抿着唇跟在后面,洁琼是他青梅竹马的妹妹,他也曾经以为他会娶她的,只是,碰到了命中注定的女孩便是身不由己,要是能有什么可以补偿她的,他愿意倾尽全力去补偿她,唯独不能在一起。
大夫把了半天的脉,说:“洁琼受到了刺激,心绪郁结才导致昏迷,这个心病难治。”他瞪了眼邵宇霖:“才回来就这样,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啊。”
邵宇霖苦笑着让大夫误会,这位大夫吴爷爷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
邵东方冷冷地说:“禁闭室呆着去。”
“是,”邵宇霖毫不辩解地转身就走,床上的洁琼眼角沁出一滴眼泪。三年的等待等成这样的结果,到底是谁的错?只是感情本就没有对错,他说他只当她是妹妹,让她成了一个笑话。
“爹,你放我出去吧。”洁琼闭着眼,鼻中还有哭音。
邵东方有点无措的看了眼妻子,叹了一气说:“你先养好身体,然后准备考试。”
“谢谢爹。”洁琼的声音无悲无喜,她已经没有了出山的喜悦,她只想逃开而已。
一个月后,洁琼准备地差不多了,她恳求布兰奇去禁闭室看邵宇霖。
“娘,我想见见五师兄,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了。”洁琼强忍着难过说。
“洁琼……”罚在儿身,痛在娘心,布兰奇当然应许,叮嘱:“早去早回,不要呆太久了。”
“是。”洁琼避开众人,偷偷地来到后山禁闭室。
“五师兄。”洁琼敲敲门,门是打不开的,钥匙在邵东方手里。她背对着门坐下,靠在门上。她知道,邵宇霖会坐在门的另一边,小时候,无论两个人是谁调皮,被关禁闭了,就是这样的,彼此陪伴着。
“洁琼,”邵宇霖的确坐在门的另一边,歉疚感泛上心头,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话:“对不起。”
洁琼的眼泪忍不住又下来了,强笑:“五师兄,你在说什么呢。你快别惹爹生气了,我今天通过考试就可以下山了,到时候帮你说说好话,你就能出来了。”
“你要走?”邵宇霖关在这里以后,除了送饭的人,根本就没有人和他讲过洁琼要走的事情。
“嗯,对啊,我也想去看看中国的山水,虽然年龄没到,不过门规上说了,只要通过考核就能出去。我想我应该可以的。”
“是么……”邵宇霖没有想到三年前还偶尔撒着娇让他帮忙作弊的小女孩已经有自信通过门内考核了,心中感慨不已。
“嗯,”洁琼咬了咬牙,说:“五师兄,你还是不要忤逆爹了。”
邵宇霖黯然地说:“对不起,洁琼……我答应……她……一定要回去的。”
洁琼心中一阵痛楚,透过门的缝隙隐隐可以看到邵宇霖的背影,微显憔悴。“五师兄……”
“洁琼,你和娘说,我要出去,”邵宇霖已经在这里关了整整一个月了,与外界失去联络,先不说对李欣娜思念成狂,怕李欣娜着急担心已经快把他逼疯,只是一直不敢在洁琼面前表露出来。
洁琼难过至极,拔腿就跑,奔进布兰奇的房间。
布兰奇看到她气喘吁吁地样子,凝起了眉说:“洁琼,你看好宇霖了?你马上就快要考试了,快去调整一下,换衣服了。”
“娘,”洁琼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怎么了?”布兰奇抬眉。
洁琼怯生生地说:“五师兄说他要出来。”
布兰奇摇头说:“不可能,他如果要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他爹就不会放他出来。他爹预想是他继承隐厨门,怎么能够因为感情用事放弃责任,而且钥匙在他爹这里,我也没有办法。”
“嗯,”洁琼嚅嗫:“可是五师兄……”
布兰奇打断了她的话:“我也不知道钥匙是放在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我要去看看小萝卜头们练习地怎么样了,你快点去换衣服吧,中午十二点,大堂见。”说完,她就走了。
“娘,”洁琼抿嘴一笑,娘还是疼师兄的。她跑到梳妆台旁边,从下面的抽屉里翻找到了钥匙,把抽屉里面放的东西恢复原样。她捏着钥匙,面容上闪过一丝落寞,如果五师兄高兴,她也就高兴了吧。至于后果,她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