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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五年

时光流转,岁月匆匆。

转眼之间,距离方家村的那场灭门之灾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年。对于当年震惊整个北方的方家村惨案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早已经不会再去过多的关注,只是偶尔在茶余饭后彼此间闲聊时能提到两句,然后唏嘘不已。

枯藤,老树,昏鸦。

落日,红云,鹰啼。

入眼之处,荒草漫漫,凄凉无比。寒风萧索中却是从眼极之处一瘸一拐的,缓缓走过来一名约么十八九岁的少年。只见那少年,衣着破损,苍白的面目沧桑无比,大腿右侧却是一片殷红,时不时滴下一丝血迹,一路之上,那一道血红分外刺眼。

他苍白的面目一阵狰狞,身子却是晃了两晃,猛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他双目无神的望着蓝蓝的天空,思绪却是飞到了儿时。他想到了他的双亲,想到了他的哥哥,想到了同村的人,嘴角却是微微挑了挑,然后苦涩的笑了笑,缓缓流下来一丝血迹。如今,我也要死了,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记得这里五年之前曾经有一个村落叫做方家村了。他挣扎着往荒草密集的地方爬去,双手之上,伤痕累累。

这少年,缓缓爬到了一处空地,猛然咳嗽了几声。重回旧地,他心间却是苦涩愈浓。他望着不远处的那片长满荒草的废墟,双目之间,瞬间便噙满了泪水。

“娘,爹,哥哥,!我到底没能查到凶手,为你们报仇雪恨!我已经尽力了......”他无奈地笑了笑,竟是那么凄凉。

正道不仁,以凡人为刍狗!

他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神色凄厉,想他当初自认比楚云他们大上一些,独自一人便背负起了报仇的重任,前往云剑宗拜师,却因为资质太差,扫地出门。又几经辗转,四处求师,终是未能如愿。那些个名门正派,个个道貌岸然,心地怎竟如此决绝?哼...哼...他微微又咳出了一口鲜血,神仙还未做成,却早已经绝了七情六欲!他轻叹了口气,双眼无神的望着天际,也罢,最后能死在这里,同全村人葬在一处,却是不错。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五年之前逃脱掉那场灭村惨案的方家村幼童方力。没想到,五年之后,造化弄人,命运多变,他求道无门,却是不知被何人打成了重伤。幸亏当时,他跌落悬崖,险险之中求得了一片生机。不过,看此刻情形,只怕也是时日无多了。

荒草丛中,唰唰而动。方力望向那片发出声响的荒草丛,双目却是闪过一片惊慌。过了片刻,那荒草丛中猛然跳出来了一条饿狼!那饿狼四下对着方力转了几圈,却是迟迟不肯上前,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凶狠的盯着他龇牙咧嘴。

方力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面前的这条饿狼,然后慢慢挣扎的站起了身,全身紧绷。

荒草之下,

一个人,一头狼,

就这么对视了许久。

饿狼许是饿急了,也等不了方力自己力竭,猛然跃起身子向他扑了过去,率先发难。方力想躲,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被饿狼扑了个正着。那饿狼张开血盆大口径直往方力脖颈之处咬去。说时迟,那时快,方力全身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堪堪躲了过去。他双眼闪过一道狠芒,敢吃我?看咱俩谁吃谁!他张开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反咬向了那头饿狼的脖颈。

一声凄厉的狼嚎,响彻天际。

一抹碎心的殷虹,耀眼斑斑。

夕阳西下,有谁可看见,这里有一个少年,正在挣扎着求存于天地之间。

月朗星稀。潇潇故人,早已不在。

方力静静的躺在那一片血泊之中,旁侧,是那条饿狼冰冷的尸体。他此刻,心间却是疲倦无比。御千山,不畏险,倾尽了所有,却是落得如此。

他心有不甘,很不甘。但是,那又如何?

五年已过,沧海桑田。至今,他求道无成,报仇无门。

几段唏嘘,几段悲欢?

什么叫我命由我不由天?他深深的觉得,在那冥冥天道之中,似乎总有那么一双手在紧紧的握着他的生死。

他倦了,很倦了。

风起了,吹动着他额前的长发,仿若情人的手温柔的轻抚着他眉间那一抹血痕。这是方才那头饿狼留下的。不过如今,他还活着,那头狼却是死去多时了。

“咦?”一道轻哼从远处传来。方力想抬眼去看,却终是力不能及。过了片刻,从远处走过来了两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只见那高大的身影细细打量了一下方力却是疑道:“还没死?”他又望了旁边那头饿狼的尸体,剑眉之下一双冷峻的双目却是略略惊奇,“如此重伤之下还能咬死一头饿狼,不错...不错。”

“爹爹,你要救他?”那个矮小娇俏的身影问道。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冷俊沧桑的脸庞之上少有的浮现出了一丝慈祥,他亲昵的拍了拍旁边女孩的额头,“灵儿,想当年,为父也曾象他这样,身处绝境。”

他一边端详着方力,一边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瓷瓶,然后倒出了一粒药丸,扔到了方力嘴边,淡然地说道:“不想死,就吞下它。然后...跟我走。”

方力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为了活下去,他还是选择了艰难地捡起药丸吞了下去,然后他挣扎地问道:“你...你是谁?”

“鬼亡天。”那人说道。

那一道冷峻的面容,如同一张烙印一般,就这么深深的刻在了方力的心间。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鬼亡天当时的神色,乃至于后来,鬼亡天众叛亲离,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也从未离弃。

啊!......

轮回峰底,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密林当中,不时回荡着一阵粗狂的声响。

砰!...

远处,只听一棵少说生长了百年的古树猛然发出一声巨响,然后这棵古树全身震颤了几下,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缓缓折断在了地面之上,激起了一片烟尘,隐藏在周遭的蛇虫蚁兽纷纷夺路而逃,面露惊惧,似乎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烟尘渐散。

只见在这折断的古树旁边,站立着一个腰围兽皮,裸露上身的男子。这男子,长发飞舞,剑眉星目,肤若古铜,犹如刀刻的面庞之上,不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面壁在轮回峰之上五年之久的方小凡。此刻的方小凡,身上哪里还有一丝稚嫩,在他背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纵横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了一副奇异的图腾,看上去,倒是颇像纹身一般,在远处遥遥望去,隐隐流露出来一股充满野性的男人魅力,

他微微挑了挑嘴角,一双狭长的眼眶之中精光连连。

“五年了啊......”他轻轻呢喃着,双手却不由紧紧握在了一起,青筋暴突。

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会在五年之内,突飞猛进,一举冲破到肉身十层的境界吧?方小凡半眯着眼睛,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五年一次的门派考核,想必进阶外门弟子一定十拿九稳吧?他微微一笑,双瞳射出一道寒芒,柳尘扬,你这个杂种,我日后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五年之前,方小凡于此偶然获得一小截灵脉,便被天荒古木彻底吞噬进了身体之内,转化为了源源不断的混沌之力。于是,方小凡便在这轮回峰底配合着魔魂心法与流云心法潜心修行了起来,短短五年的时间,便一举进阶到肉身十层!距离那神通一层,也不过只有半步之遥。

吱吱...吱吱吱...

小白从附近的草丛之中钻了出来,全身洁白的毛发因为方才的烟尘沾染上了一些尘土,灰头土脸的,一副狼狈的模样。

它吱吱叫了几声,一脸不悦的爬到方小凡的肩膀,用前肢拼命的抓挠着他的耳朵。

方小凡如同孩子一般,天真的笑了起来,他一把抓过小白,亲昵的抚摸着它的小脑袋,似乎是在对小白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们...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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