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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云凡凡感觉浑身都清爽了不少。只是心中莫名有一些小小的失落,她感觉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淡,对于明天,她总想期待些什么,却又好像不过是寻常的日子,没什么值得期待的。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她也不知道。

这平平淡淡的生活好像失了意义,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过。每天朝看行人纷纷沓来,暮看人潮匆匆退去,不过是相似的风景,陌生的面孔。

日子宛若湖水般平静,时不时被风吹起几点波澜,瞬间消失。

赏花节进行到第七日的清早,终的还是发生了一件恼人的事情。

赏花园中一间木屋子里的山茶花,不知怎的,一夜之间,全都枯萎了。花瓣散落一地,花茎也折断了,叶子蔫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花盆也有好多被砸碎,七零八落,一片狼藉。很明显,是有人蓄意破坏。

“谁这么大胆,来此地撒野?”小夕一见到此情此景,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

凡凡忙走过去,拾起几朵已经凋谢的花,小夕看她神思有些怅惘,忍不住走过去安慰。

“好了凡凡,知道你心疼,但是已经这样了。”

凡凡把花捧在掌心,叹了口气,道:“本是最好的时光,她们却都凋谢了。”她说着,把那两朵本已半枯萎的山茶藏进了衣袖,然后伸手,再去拾起另一朵。

小夕看她,愣了愣说道:“这么多凋谢了的花,你顾得过来吗?”

凡凡忽然停了手,站起来说道,“有没有人看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些个小弟子纷纷不知所措,云凡凡转向其中一名弟子,问道:“昨天晚上是你守夜是吗?”

那小弟子一脸稚气尚未脱,咬了咬嘴唇说道:“是。”

“那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昨天晚上一切正常,倒是今天一大早来了一名男子,在园中转了只一会儿便出去了。”

云凡凡一听到男子,心里不禁一阵波澜,会不会是他呢?

“长什么样子?”

“看起来像是哪家的公子,但是打扮倒是很寻常,一身素色衣衫。”

云凡凡听了微微有些怔住。

“诶?就是那个人!”

那小弟子眼神忽然一转,伸手指向屋外,惊叫道。

云凡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猛地回头看去,心里猛地一惊。

那张脸,从她见了第一面后,就没有忘记,现在再看到,居然已经感觉如此熟悉。

唉,也是,她被这张脸折磨了这么久,有的时候做梦都能梦到,急着把那夜明珠还回去,再加上昨天又被他吓了一次,能不熟悉吗?

她正想迎上前去,只听身边一道身影“嗖”地一身划过。

“原来是你毁了那些山茶,看不出来,你一表堂堂,竟然干得出这种事!”小夕气呼呼地上去採住那男子的衣领。

男子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却毫不慌张,转而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竟也不急着挣脱。

云凡凡当即哭笑不得,抱歉地上去拉回小夕。“小夕,冷静一下啦,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要急着妄下定论。”

小夕甩开她,依旧不依不饶。“可是从昨晚到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来过!”

“小夕,别胡来。”一声清澈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一男子弯腰蹲在地上,身着一身白衣,素雅整齐,一尘不染,头发束于脑后,整齐利落,腰间佩一白玉,他正低着头,表情肃然宛若寒星,认真地看着手中几片花瓣,淡淡说道:“不是他干的,这花瓣上有轻轻牙印,像是什么野兽留下的。”

说话的便是长煜阁掌门的大弟子沉笙。

男子听了,颇有得意地拨开小夕的手,走到屋子的门口。

小夕被他甩在后面,也只得作罢。

“这一屋子的花,倒是可惜了。”男子轻轻叹道。

听他这么一说,云凡凡倒有些欣慰,想来他也是爱花之人,想起几天前,桃花树下,他轻轻摘下一朵桃花,当时的眼神,并无恶意,倒似有几分宠溺。

“不过,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些其他奇怪的地方吗?”男子继续说道。

众人惊愕,等着他说下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人来赏花,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听他这么一说,仿佛确实如此,众人不禁感到奇怪。

沉笙刚刚一直仔细地勘察现场,听他这话才直起身,朝那男子看去。

“晋辰?是你?”沉笙脸上闪现出一抹笑意,眼中充满惊喜。

“你们......认识?”

小夕哭笑不得,她刚刚对那男子很是无礼,看到沉笙师兄见到他却如此高兴,不禁深深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后悔起来。

而云凡凡更是哭笑不得,早知道他们两人认识,自己就不会坐立难安那么多天了。

世事无常啊!

“只是一面之识,几年前,我有次下山除妖,多亏了晋辰帮忙。没想到晋辰兄游历山川,竟也游到我们锦山来了,真是缘分。”沉笙笑着走上前。

“原来这里便是沉笙兄的家乡,在这里生活,真是幸运啊。”

“对了,听晋辰兄刚说的话,可是知道其中缘由?”

“嗯。”晋辰点头,“昨夜里听闻南落村有狼妖出没,把整个村都闹的鸡犬不宁的。”

众人一听,大惊。

“确定是狼妖?可有人伤亡?”

“确定,那狼妖只是叼走了些鸡鸭等牲畜,虽然没有人伤亡,但是确有人亲眼看到,那位老婆当场吓晕了过去,但醒来依旧清楚地记得那狼妖恐怖的模样。”

沉笙听过点了点头,唤道:“小夕,凡凡,通知下去,由于特殊原因,今日赏花节暂时取消。你们二人带人打理好这里,我现在要去南落村打探一下情况。”

“是,师兄。”凡凡和小夕齐声回答。

上午过后,云凡凡手头的事情也忙完了,好多弟子陆续离开,上山去了,

赏花园的门口也挂上了提前结束的告示。她活动着筋骨,正要离开,却看到不远处的石阶上,晋辰还未离开,独自坐在那里,仿佛是在等人。

她走上前去,问道:“还没有回去吗?赏花节已经提前结束了。”

“提前结束?意思就是明天没有了吗?”

云凡凡点了点头。“那狼妖有些恼人,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所以......”

“之前很遗憾,没有好好欣赏,居然就这样结束了。”晋辰望着空旷的园子,眼中流露出几分留恋,他正坐在光与影的交错之间,细碎的树影使他面部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对了,前几天你为什么都没有来呀?”

“有一些事情给耽误了。”晋辰说着,往一边挪了挪,示意云凡凡坐下。

云凡凡笑了笑,坐下说道:“我在这儿等了你好几天呢,还以为你连这价值不匪的夜明珠都不想要了呢!”

云凡凡打着趣。

“你喜欢可以送给你。”

“不不,”云凡凡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抬头却看到晋辰一脸的认真,急忙推脱。

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眸子如夜空般深邃,惹得云凡凡不敢和他对视,急忙低下头来,“这个太珍贵了,我可不能收。”

晋辰笑了笑,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我还没给你补偿呢,那次我来时雨已经很大了,想你一定也去躲雨了,所以很不巧。”

“那天你来了?”云凡凡问。

晋辰轻轻点头。

“真是抱歉,那天你走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也是不得已才暂时离开,等我回来,你已经走了。”

“你等我了?”晋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淋湿了吗?”

“没有啦,雨一大,我就回去了。”其实她想说,那天她真的被淋成了落汤狗,不过不是因为等他。唉,真是不好意思。

有风吹来,她看到晋辰用衣袖遮了遮。

风中携着几分冬天残存的凉意,轻轻吹起晋辰的衣袖。

“对了,赏花节过后,你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静默过后,晋辰又突然间开口。

云凡凡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忽然间就空落落的,不知为何。

是啊,赏花节一结束,她的大部分时间又会在长煜阁了,很少会再下山好好玩一玩了。

又是一阵静默,空气中还有花香尚未散去,混着初春泥土的清香和青草的味道,而这其中,仿佛还有些几分离别的味道,微微酝酿着。

半晌,晋辰扬起手臂,云凡凡一愣,只见晋辰手上一根细细的绳子上挂了一条鱼。

他就像变戏法一样,忽地变到了她的眼前。

回头再看晋辰,他脸上由刚刚的平静,换成了一副大大的微笑,阳光照射下来,灿烂满面。

见云凡凡愣在那里,便开口说道,“刚刚不是说了吗?还没有补偿你呢,这条鱼就当是罚金吧,昨晚钓到的,为了保持新鲜,我可是在家养了一天呢!”

云凡凡“扑哧”一声笑了,接过他手中的鱼,“好吧,那谢谢你啦。”

“诶,有朋友来找我了。”她刚接过鱼,就看到不远处的小夕正在四处张望,定是来寻她的。

她站起来,朝她招了招手,小夕看到她,叉着腰走了过来,撅着嘴说道:“你怎么一会儿就见不到人了呀,快回去啦,一会儿赶不上开饭时间啦!”

“知道啦知道啦。”

“咦?你手里怎么有条鱼啊,凡凡你真好,知道我爱吃鱼!”小夕惊喜道,说着就要给凡凡一个拥抱。

凡凡动作流利地推开了她。

“是晋辰送的。”

小夕这才看到身后的晋辰。

晋辰缓缓站起身,微微点头,行了个礼。

“晋辰……那个,不好意思,早上的事情是我太鲁莽,抱歉啊,你不会介意吧。”小夕紧紧拉着凡凡的手,握得凡凡生疼。

“哪会?”晋辰笑笑。

小夕长舒了一口气,回头朝凡凡笑了笑。

云凡凡顿时感觉她的笑容不怀好意,典型的在为接下来的八卦埋下伏笔,于是赶忙拉着她,回头对晋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就先回去了,对了,最近有狼妖出没,你可要小心些,……恩……还有谢谢你的鱼,再见啦。”

晋辰朝她点头,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半晌,等她走远了,才轻轻吐出两个字:“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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