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瘾
殇，原谅我再一次不辞而别。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只是，我已经是萧逸的妻子。
我还是要去找他，不管他在哪里。
有一件事情我藏了太久，是我告密了你的位置，才让痕月师叔来暗杀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那样做。只是突然脑海中多了一丝邪念，认为这样才能将你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完全抹除，我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冤孽。
我并不乞求你原谅，我已经沾满了罪孽，连你这份也无法偿还。
不会再见了，下一次。
···
信，
从村中归来已过了大半月，赵依芸除了每日在院中等候，没有其他异样，殇几次独自去村子取粮归来，赵依芸也并未走远。殇开始恢复了他原本的修行课程，他也不愿一直呆在赵依芸的身旁，看着赵依芸越发失落的神情，他担心他会忍不住告诉赵依芸有关萧逸的死讯。
但这一次回来，赵依芸不见了，留在桌上的只有一封信，那些衣服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
离别信，不，诀别信。
他能感受到赵依芸此时的绝望。
原来时间并不能将一切冲淡。
殇冲出门外，原本遮住右眼的头发已经拨开。深红，布满鲜血的瞳眸，血液不断的向着虹膜流去，挤压，在瞳孔处形成一个深邃的漩涡，通红的眼球，却又是红得很有层次。
殇睁大了右眼，视野向着四周扫去。
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使用这个眼睛，他熟练地扫描着每一个角落，很快便锁定了赵依芸的位置。眨眼间，殇已经消失在森里之中。
此时的赵依芸已经站在了一处悬崖之上，穿着从武当逃走时那件破旧衣裳，她提起裙摆向着崖边一步一步走去。
并不是多长的距离，即使再慢也需不了多少时间，她站在最高的角落，狭窄得放不下她的双脚。山风吹得并不狂野，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犹豫，当赵依芸作出这个决定时，本就对这个世间没有了任何留恋，她轻轻地垫了垫脚尖，化作一只白鹭，飞向她的鸟巢。
她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飞得好高，飞得好快，她好像看到了萧逸也在前面飞，正停下来等他。
但瞬间一股巨大地托力将她从白鹭变了回来，耳旁不再是呼啸的风声，赵依芸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是谁，她垂下方才化作翅膀的双手，任凭殇抱着她，在峭壁攀跃。
殇将赵依芸放下，他们已经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赵依芸猛地推开殇，她在责问，“为什么你总是在我不想见到你的时候出现，为什么你总是逼着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你是魔鬼吗？”
殇稍微平复了气息，托着一个人在这山涧连续攀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第一次听到赵依芸的这种口吻，那种像是用爪子将他的心撕得稀烂，再剁碎的感觉。
“我答应了萧逸，你不能死。”殇将自己自己的声音回复到最开始的冰冷，在岛上遇到赵依芸之前的冰冷。
“萧逸已经死了，你早就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是。”殇顿了一下，还是回答了真相，此时此刻，继续隐瞒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他别过头，隐藏自己内心的波动，不仅仅是萧逸的死，还有一些别的。
即使早已知晓，但此刻亲耳听到，仍然抵不住胸腔涌上的莫大伤感，压抑着大脑的每一个神经，每一个细胞的运作都变得窒息。
赵依芸努力让自己还能站着。
“你亲眼看到萧逸死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殇否决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殇本想说是怀厉告诉他的，但他却不知道怀厉的名字，便是形容出他的模样，赵依芸也不一定知道是谁。
“岚风说的。”殇决定用风神代替。
“他来过这里？”
“来过，说了经过的一切。”殇的话收住了一会儿，因为赵依芸的双眼又开始变得无神，“他应该救下萧逸的。”
赵依芸微微地摇了摇头，赵依芸知道，就算风神一时救下，萧逸所犯之事传遍武林，仍旧是死，到那时，连逃的机会都没了。
“谁杀的萧逸？”话刚出口，赵依芸便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最不该问的问题，知道了又如何，以她现在的状况，又能怎样，她只能安慰自己，她总该知道这些，毕竟她是萧逸的妻子。
“尤···荟。”那个名字殇并未听说，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记起这个名字。
“不可能。”赵依芸下意识的否定道。
殇没有解释，仔细观察赵依芸的表情。
赵依芸咬住下唇，她知道这是事实，她也已能够猜测出当时的萧逸经历着怎样的绝境。
“尤荟已经自杀了。”殇补充道。赵依芸的脸色愈发的暗沉，无论她是否选择让哪些人偿还，殇都得让她在现在，平复下来。
“她没有必要这样。”赵依芸在心里说道，是因为同情，还是嫉妒，赵依芸自己已经说不清了。
“果然。”
沉寂，之后，赵依芸缓缓的说出这两个字，脚步有些踉跄。
殇看着赵依芸，他一直都看着她。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你就不会为了我而中毒，风神也不会将启目的秘籍传授给我，那么之后的痕月师叔就不会死。如果我没有遇见萧逸，那他应该和尤荟在一起，尤荟那么爱他，他们又是同门，一定会很幸福。如果，哈，果然。”
“你。”赵依芸的话带着箫寂，让殇感到一丝丝不安。
“该结束了，终于。”
殇睁大眼睛，他似乎猜到了赵依芸要做什么。
“殇，让我把你那份不愉快的经历一同带走。”
殇正要上前，却被赵依芸排出的掌气止住，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殇向后推去。
缓缓地吐了口气，赵依芸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耳边的鬓发，带着她最习惯的微笑，再一次一跃而下。
她还是没能成功，殇趴在悬崖边上，一手抓住了赵依芸的手腕。
“为什么？一切你都已经知道了。”
殇感觉越发的吃力，赵依芸用着千斤坠，使劲地挣脱。
“放手吧，殇。”她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平静，“该结束了，我的出现是所有悲惨的根源。以后，你也可以像之前那样，一个人，做你自己的事，不再会有人闯入你的世界，去打扰你。”
殇右手青筋暴起，大喝一声，将赵依芸提上悬崖，他将赵依芸按在地上，不让她再做任何不该的举动。
“没有谁是给别人悲惨的缘由！是你先救得我，我还你一命。岚风传你秘籍是对你的认可，就和噬血剑一样。杀死痕月的是我，不是你。更何况，何况萧逸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觉得他有多爱你？他会爱其他人吗？当你开始选择了这个方式的时候，你才真正地对不起萧逸，对不起···”
“我已经对不起他们了···”
“那就不要一错再错了！”
“我没有错，你也没有，谁都没有，这只是报应，我自私与贪欲的报应。”
“既然你没有错，为什么要接受报应。那根本不是报应，那才是贪欲。”
赵依芸没有反驳，她有着足够的反驳理由，只是内心，更倾向殇的说辞。
“杀了他们，杀了那些因为自己的贪欲而践踏你与萧逸性命的人。”殇握住赵依芸的手腕，“这才是缘由，用你的手。”
如果不能用这双手守住自己的幸福，那就将那些阻拦都撕碎。
可是，我却没有那个实力。
如果一开始就选择和萧逸，逃到另外的世界，不去争这些，是不是会不一样的结局，就不会最后，什么都没了。
“殇。”
她抓住殇的手，借着殇的劲，一同起身。
“你决定了？”
赵依芸顺着山路下行，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