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奇的世界里埋头研究的王美丽不曾发现,新的一年悄然到来。当爷爷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才恍然发现,又要过年了。
22岁这一年,王美丽过得波折不断,期待的白马王子没有到来,反而收获了一场宛如噩梦般的幻境。
《主君的太阳》里,太恭实找到了阳气旺盛的朱中元可以让她安眠,而现实中,她只能紧紧的抓住手里的符纸,期望阴魂鬼怪的力量不要太强大。
腊月二十九,王美丽背了一个大包裹坐上了回凉州的火车。毕竟是年关,火车上的人挤的像蚂蚁,虽然齐州并不是京城那样的一线大城市,可是繁荣的经济,深厚的文化底蕴还是让这个城市的人口不断增加。
火车票是早就买好的,座位靠着过道,她个子不高,行李放不到架子上就只好勉勉强强的塞到座位底下。坐在中间的是个胖子,满脸的横肉让他看起来不好相处,脖子上的金项链预示着这人她也惹不起。
半边座位被金项链胖子占着,她只好欠着身子勉强坐下。四周都是人,气味混杂,拥挤的车厢谁也顾不得形象,白领、农民工一个样。
王美丽抱着一杯热水,努力拉扯着露在过道那边的羽绒服衣角,害怕被什么东西刮破,站在她旁边的大姐趁机使劲儿往她这边挤了挤。
孩子的哭声,大人的争执吵闹声,女孩儿们的抱怨声,嘈杂的像是菜市场,她皱着眉在耳朵里塞了耳机,放大音量开始听歌。
一首声嘶力竭的《怒放的生命》掩盖了一部分声音,获得了片刻的假意的安宁。
经过半小时打仗一样的上车行动,终于在火车开动后安静了下来,过道里的年轻人们放下马扎,拿出睡得容易支着脑袋开始假寐,年过半百在外打拼的农民工不在意别人嫌弃的眼光,摊在自己的行李上踏实的打起呼噜。
6个小时的车程,王美丽感觉有点难熬,虽然她很不想回家,可是过年毕竟不同,爷爷对这个节日很看重,他总说过年是团圆的节日,一个人也不能少。
奶奶去世前,过年都是在农村过,一家子人倒也热闹,她穿着父母带回来的新衣服,远远地望着父亲将弟弟放在脖子上走街串巷的拜年。那时候她渴望父爱母爱,在他们回来的这几天总是怯怯的跟着母亲转圈,然而忙着置办年货的母亲根本来不及看看她。
他们总是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走,一个除夕她跟父母说的话超不过10句。后来她大了,渐渐明白没有相处过的情亲犹如过眼的烟云,看得见,留不住。所以,也就愈加依赖爷爷。
13岁奶奶去世,爷爷跟着爸爸在城里生活,她上了寄宿学校,一年回家两次,一次待个十几天就匆匆回校假意学习,其实是受不了他们款待客人一样的脸。
“咣当、咣当”火车在前行,走出了繁华的城市,经过荒凉的城镇,远处能看见还没有消融的雪,王美丽望着窗外出神,金项链胖子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是我,额头沁满了汗珠,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在睡梦中也下意识的攥紧。
忽然一下子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微弱的安全灯发出绿油油的光,美丽的心紧了一下,又放松。一个孩子被忽然的黑暗吓到了,嚎啕大哭起来,年轻的妈妈赶紧哄他,“宝贝别怕,别怕这是进了隧道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孩子并不懂隧道是什么,哭声并不停止,周围的人反感孩子的吵闹,烦躁的翻身。
“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是,就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哄好,不要打扰别人。”
“最讨厌跟小孩子坐一个车厢了”
年轻的妈妈焦急的出了一头汗,站起身抱着宝宝摇晃,期望他能够安静。
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王美丽的额头,她随手抹去,估计是水杯里的水溅出来了,也没在意。旁边的金项链胖子似乎也被溅上,他从梦中惊醒,大掌抹了一把额头,借着安全灯的光细看手掌,大拇指和中指相互搓了搓,黏腻的触感让他毛骨悚然。
王美丽看着他动作,正好奇他在干什么,就听见这位男士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满车厢的人都被他惊醒。一片白光乍然袭来,短暂的眼盲过后,车窗外明亮的景色映入眼帘,胖子松口气轰然坐下,人们纷纷起身相互询问。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清楚,好像是中间发出来的。”
她们这一排的前后座纷纷交头接耳的看他们,靠窗户的年轻小伙子有意引起注意,大声问胖子:“大哥,怎么了?做什么梦了叫的这么惨?”
胖子眉毛一竖,怒眼圆瞪,回道:“少他妈逼bi,老子发癔症,管你屁事儿!”
年轻人被呛得满脸通红,还待反击,被胖子支吾的大手掌吓的缩在座位上。旁边认识的人低声让他安静,这样的人他们惹不起。
胖子松气了,王美丽却轻松不起来了,她控制视线不去看他,右手悄悄掏出符纸握在手里,因为要回家拿的东西太多,所以符纸没有多装,总共才5张。
离下车还有1个小时,王美丽假借上厕所的名义拖出行李抱着,艰难的迈过过道里的人群,进了车厢的洗漱室,排队等待上厕所。
等待期间,她控制不住的回头看那个胖子,他头上乌云罩顶,漆黑翻滚的死气还在不断壮大,周围的人群也被波及。
一个像是破布拼接而成的阴魂趴在行李架上,身上渗出的血还在滴滴落下。
王美丽不准备再回去,把行李放在洗漱台下面,挨着一个黝黑的汉子坐下。
下车后的王美丽拖着行李疲惫不堪,太阳快要落山,回家的汽车还有最后一辆,她匆匆买票上车,坐下闭目养神。汽车己经发动,司机正准备打方向盘,就见不远处来了一群人,醒目的胖子,抱孩子的年轻妈妈,还有几个一起的年轻人,他们要上车。
人群嚷嚷着要上车,从凉州省会西凉市到定西市会经过输中县,明天就是大年,回榆中县的车早就没了,为了回家,这些人准备乘坐定西市的汽车,然后到半路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