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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梦回千年

幻境里,她的灵魂回到了千年前的那个家时,她还是蹒跚学步的童子,同住一个胡同的顾伯伯喜欢携妻儿到王家串门,一进的院子,左边有个小凉亭,上面爬满了紫藤,两位父亲喜欢一起喝茶聊天,小大人一样的顾寒梅站着给长辈斟茶,两位妇人在地上铺了棉被扶着丽娘在学走步。

那时候她知道自己是陷入了幻境,一直提醒自己她正在逮捕刘振华,她的魂魄被锁魂符定住了,肯定一会儿就醒了。

她坚定的相信自己马上就可以梦醒,可是一天天的长大,千百个日夜过去了,她还是没醒,她天天沉默的坐在四合院的回廊下望着天空发呆。

王家父母担心她是个哑巴,两人请了无数大夫不管用,终于有一日再也扛不住的王夫人抱着她大哭起来,她看着这双爱意满满的父母,从未体会过双亲关爱的她不知所措,张嘴叫了第一声娘。

“娘,你别哭。”王夫人和王老爷两个还当自己出现了幻觉,“老爷,我是不是疯了,我疯了的话你就再去娶一个吧,我带着丽娘回乡下老家去。”说着她就又道:“我听见丽娘叫我娘了,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王老爷如坠梦幻,叫丽娘再唤几声听听,王丽娘久不说话的声带轻颤,“父……亲,母……亲”。

终于感觉清醒的两人赶紧叫了大夫来察验,大夫检查良久,让丽娘开口,丽娘也乖乖开口叫人,口齿已经渐渐清晰。

王老爷询问大夫缘由,大夫思考良久不知道如何作答。

“王小姐这个好像不是病,既然她会说话,但是又从没开过口,要是个大人,那我就可以明确的说,她这是自己不愿意开口,可是一个孩童又没有经历悲欢离合,按说不该郁结于心的,为何不愿开口说话,这就奇怪了,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王老爷拱手送了大夫出去,想起老人传言,有的人生下来就拥有前世记忆,那是仙人来人世渡劫的,只要当她还是自己的孩子,好好对待就好了。

王老爷是齐州一个普通衣户,家里兄弟三个,都是老实巴交的性子,那年代过活艰难,他是家里最小的,为了二哥娶媳妇,他自愿出来跑商,先是当学徒,年过20才在城里落了脚,娶了乡下老家早就定好的娃娃亲。

他胆大心细,在齐州城开了一个小小的饭馆,几年间就在齐州平民区域安了家。

前些年辛苦不着家,回来累的倒头就睡,母亲埋怨妻子无所出,他自己却知道是因为他们身体累垮了,行房也少,没孩子也正常。终于年过半百才当了掌柜的,有了下人,不久妻子就生下了丽娘。

丽娘是他们头一个孩子,自然关注的多些,如今她终于开口说话,不管她是否是仙人渡劫,自然是千宠万宠。

他们一家在丽娘6岁时又填了个儿子,一家子不是大富,但是也算小安。

那时的她在几千个日夜里终于确定自己是穿越了,放下心结的她被父母娇宠,被弟弟谦让,渐渐活泼起来。

隔壁的顾家哥哥常常随着父亲来家里串门,他们都是小门小户,也没有特别严苛的男女大防,两家儿女从小玩在一起,大人们并不阻止。

顾寒梅14岁时摘了一朵桃花戴在她的发上,他那时刚刚明白自己是要娶妻生子的,面红耳赤的拉着才9岁的丽娘要许她一生富贵。

王丽娘知道若自己嫁到顾家,必然会重蹈覆辙,被逼迫送人玩弄,因此常常冷脸拒绝。

少年心事不由己,他常常躲起来看丽娘,时不时摘了花叫丽娘的弟弟偷偷放到她房里。顾寒梅父母欲给他说亲,他属意王丽娘,顾家伯伯早就看出儿子情谊,可是王家姑娘并不同意,他们两家大人早就通过气。

顾伯伯劝他绝了襄王梦,顾寒梅却是没有办法放下,他自小熟悉丽娘,那个柔弱的倩影早就放在心间,情若能自控,便也不是真情了。

丽娘7岁就能帮助父亲理账,9岁帮着父亲修缮了自己家的饭铺,弄了一个会员制,王家生意蒸蒸日上,眨眼间齐州城便到处是王家饭铺的生意。

后来王家虽然搬了新家,住进了富人才能住的三进大宅院,但是顾王两家相交已久,常常相互做客家常。

16岁的顾寒梅在庙会注意到王丽娘看着路过的兵丁发呆,又逢家里分支谋出路,他忽然就想起来从军,顾家虽然是有钱人家,可是每几年的征兵都要缴纳很多免征的银钱,如果自己从了军,他们这一支就可以不用再征了。

顾父看他去意已决,也就同意了,毕竟这几年边境少战乱,出去训练个一年,只要不打仗也就能回来了。

顾寒梅走的时候来与丽娘告别,他说:丽娘你等我,等我成了大将军,凤冠霞帔来娶你,为你挣得诰命,让你在齐州城开满食铺,再也不受那些权贵世家刁难。

那年16岁的少年郎发下重誓,可是他却不知,他这一走即将踏上一条永无归途的路。门口柳树下,少年郑重的将母亲交给他的龙凤环佩放在丽娘手中,又将自己买的一只玉钗插在她头上。

丽娘心痛如绞,她一直知道顾寒梅要参军,然后会死,但是她不曾知道,顾寒梅参军竟然是为了给自己挣什么诰命,她不要什么诰命,她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他们两无所交集,一辈子两不相干,她也就不会落得个被送人玩弄的下场,他也不会落得被五马分尸的结果。

可是如今,这个一颗真心送上来的少年,他即将上战场,还要来与她定下姻亲,她知道他喜欢她。

王丽娘的泪像是开了闸,倏然而下,她拔下发钗一把扔到地上,又将丫鬟手里的龙凤环佩也扔向顾寒梅,她骂他:谁要你的诰命,谁要和你结亲,一厢情愿的对我好,可是问过我了么?!

她绝望呐喊,她想告诉他,他注定要死,而且会被五马分尸,她也不会好,落入一个权势滔天的王爷手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然而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她只能无声撕心裂肺的赫赫哀叫,却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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