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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检阅

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成国公,夺取了京营兵权,此时的朱由检心情大好,不顾王承恩的奉劝,兴致勃勃地执意要去京营巡查一番,也好看看这大明的京营到底还剩几分神勇。

大伴,起驾,去视察京营。朱由检此时已经表明身份,这五百兵马自然不敢懈怠,将朱由检里里外外护的是水泄不通。要知道现在京营改为直接归王承恩统御,那王承恩是谁,皇上的心腹大伴,那就代表着皇上,跟着皇上混可比跟着国公混有前途多了,俗话说得好,有奶便是娘,最起码这军饷也能按时发放不是?

其实这时候的朱由检对京营的战斗力还是有个大体了解的,前世李自成攻打北京城之时,数万京营听到炮声不战自溃,其中当然必不可免地有朱纯臣的原因,但是也和京营的战斗力低下脱不了直接干系。

坐在轿中的朱由检却在思考着全局。这京营绝大部分都是些关系户,处置不当的话肯定会遭到朝野的极大反弹,可是现在各地军阀已经尾大不掉,急需兵马稳固自己的话语权。而纳捐一事还尚在进行,想要掌控兵权就必须要拿得出军饷,不然的话打赢了发不起赏银,打输了付不起抚须金,军队又还有何战力可言。可是现如今自己的内帑之中只有抄家所得的白银四十余万两。恐怕连给军队补发半年的欠饷都不够。

想要让军队有战斗力就得要钱,此事着实让朕头疼啊!朱由检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这京营现在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是现如今北方能调动的有生力量只剩下他了。与其白白花钱养着,倒不如好好修整投入一番,跟何况他苦苦思索之下已经有了制衡军阀的办法,这京营只是他的第一步棋罢了。

经过半个时辰的赶路,轿子终于来到了北京城外的京营校场。要说前世朱由检也是检阅过几次京营的,当然那都是在紫禁城中的校场上,这些老爷兵个个好吃好喝,长的自然是极为结实,口号喊得也是异常响亮,操练的时候走走过场,喊喊口号,那是极为简单的。自然做的也是极具气势,不喊的响亮点,气势大点,皇上怎么会痛快的付钱呢?不懂兵事的朱由检自然以为这就是天下精兵了,旁边官员更不敢触碰这庞大的利益网,自然是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因此,朱由检便对京营有了过度地信任,以为有他在,北京自然无恙矣。

皇上,京营到了。这时轿子外突然传来了王承恩低沉的声音。

恩,来人,扶朕起来。朱由检一正衣冠,威严地说道。话音刚落,几名护卫赶忙上前将轿帘掀开,扶着朱由检走出轿子。朱由检抬起头一看,这京营校场的大门倒是建的极为高大坚固,从永乐年间到现在已经二百余年,依旧没有太大的损坏。门口两边则是由两名士兵把守,其中一名士兵蹲在墙角的背风处,靠着手里的长枪,低着头在那里呼呼大睡,而另一名士兵则是蹲在那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此时突然看到有大批兵马前来,晒太阳的士兵赶忙从地上站起,将另一名熟睡的士兵捅醒,小声提醒道:喂,二狗,别他娘地睡了!来人视察了!

二狗此时睡得正香甜,突然被人捅醒,自然是勃然大怒,起身怒骂道:马三,你小子今天长了胆子了,居然敢打扰本大爷的清梦。

二狗此时刚要挽起袖子动手教训马三一番,突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朱由检一行人,当即松开马三的领口,愣在那里,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这些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

诸位大人也没说今天有人来视察啊?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二狗此时心里满是疑惑。

你们,啊不,敢问是哪位大人前来检阅?小人乃是三千营把总王二狗,国公有事刚刚出去了,如果列为大人有事,不妨让小的先进去通传一声。二狗此时看到朱由检器宇轩昂,又有大批精锐随行保护,自然打心眼里清楚这些人并非常人,赶忙上前一拱手,客客气气地说道。

大胆!王承恩上前一步呵斥道:见了当今圣上不但不跪!居然还敢直视圣上!来啊!给我砍了!

遵命!两旁数名精锐立即躬身领命,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不顾二狗的哭喊求饶声,扑上前去就将其如同拖死狗一般拖到街边拐角处,刀光一闪,噗嗤一声,一颗斗大的人头便滚落在地,两只眼睛此时也睁得大大的,仿佛死的极为不甘。

哼,看到侍卫提来的人头,觉得自己这见面礼已经做足了。王承恩这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看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呼饶命的马三,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咱家乃是新任京营总督。传咱家命令,通知各营将士,皇上要查看京营军操,迅速击鼓聚将!

遵,遵命。马三一听旁边这位就是皇上,顿时被吓得连滚带爬,一溜烟地跑进校场内传话去了。

朱由检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不动声色地小声说道:大伴,你做的不错,慈不掌兵,朱纯臣的心腹一个都不能留。这个时候趁消息还未传开,先把朱纯臣提拔的心腹挨个收拾掉,这样才比较稳妥。

王承恩听罢心照不宣地对朱由检恭声道:皇上请放心,老奴心里清楚。

只见马三刚进校场没多久,校场里面便传来了各种响声,呐喊声,叫骂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马三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出来,扑通一声地跪倒在地说道:启禀皇上,将士们均已经到位。

王承恩这才一摆手说道:皇上请进,里面大概已经准备好了。

朱由检见状微微一点头,随即背着手面无表情地向校场内走去。

在王承恩的扶持下,朱由检缓缓的走上点将台,站在数万京营面前。而与他随行的五百精锐则是在点将台前一字排开,手握腰刀,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京营,眼神之中则是满满的轻蔑。

此时朱由检站在台上放眼望去,只见下面人山人海,锦旗猎猎,极具气势,京营三大营从左到右一字排开,神枢营,五军营,神机营,保守估计人数最少得有四万人左右。各军各营带兵武将则是纷纷站在最前排,一个个衣甲鲜亮,粗略地看上去,倒是颇具大将风范。但是仔细一看,底下的士兵穿着凌乱,军列站的是东倒西歪,年龄更是参差不齐,上有五六十岁的白发老翁,下有十一二的黄毛小儿,衣甲破损的,穿反的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居然连兵器都没有,随意找了根棍子握在手中,几万人站在校场上之后更是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如同闹市一般。让朱由检看的是哭笑不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王承恩的示意下,数万兵马齐刷刷地跪地山呼万岁,这口号几万人同时喊来,倒是声振寰宇,大有吞天纳地的气势。但是有了先见之明,朱由检情绪倒是并未有所波动,平淡地说道:众将士平身。

谢万岁!听到皇上的话,数万兵马立即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看到已经礼毕,朱由检缓缓坐在椅子上,转过头来朝王承恩使以眼色。

王承恩心领神会,朝朱由检一躬身,走上前率先发问道:尔等现任将军是何人?

听到王承恩问话,队列中为首三人大步走出,同时单膝跪地抱拳,其中一人率先说道:启禀厂公,我三人乃是各营副将,除却国公大人,便是我等最大了,只是国公大人半晌时候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末将也不好过问。

看到有人出列,王承恩双眼微微眯起,直勾勾地盯着三人,用尖细的声音问道:哦?既然你们三人是各营将领,那么咱家正好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公公请讲,知无不言。三人听罢同时说道。

咱家听说京营自太祖时期有四十万人,嘉靖一朝精简后也有二十万,但是尔等每月上报的军饷却是十二万人的额度,为何这校场之内仅仅有区区四万人?

听到王承恩的话,三名副将满脸疑惑地面面先窥,一个个的心里却是把王承恩骂了个遍,妈的,你个老阉狗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问这种问题?吃空饷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就连关宁军也得干这种事,这种潜规则你居然还明着问,分明是要为难我们。

但是想归想,潜规则是潜规则,但是皇上还在上面,你总不能明着说:奥,那八万人的军饷我们几个人分了,自己花了。那就是纯粹的找死了。

想到这里,其中一名副将脑袋转的快,赶紧回道:启禀厂公,其余人都被国公带出去操练了。不知道皇上突然来此,事出突然,所以大营之中兵马并不全。

王承恩冷笑一声,接着问道:几万人的调动,皇上居然不知道,尔等是要造反吗?

这,这。。。。三名副将面面相觑,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不狡辩倒好,最多落个吃空饷,本来搬出来国公,就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没想到皇上在上面根本不动声色,王承恩也完全不卖面子。反而将一个造反的大帽子扣了下来,更是压得几人喘不过气来。常言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堂堂厂公?三人此时回答不出,只能一脸尴尬地跪在地上不做声响。

王承恩算好了对方定会哑口无言,顿时发难道:大胆!你们三人身为京营副将,不思报国,反而对军队上下其手,大吃空饷,以老弱滥竽充数,方才更是说成国公带兵出去演操,实则是带兵谋逆犯上,现在朱纯臣已经被打入诏狱受审,你们三人还有何话可说?

来啊!把这三名同党给我拿下!

三名副将听到王承恩的话顿时被惊得合不拢嘴,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被奉命上前的几名护卫连拉带拽地拖走。整个校场之上顿时鸦雀无声,几万人被惊得目瞪口呆,一头雾水,几乎每人都在想: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王承恩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咱家以后就是你们的新任总督,其余人等以后定要同心协力辅佐圣上,编练士兵,否则,这就是下场!

其余参将、游击将军、佐击将军等看到头目都已经被抓,更是不敢做声,生怕被王承恩抓过来问些没营养的问题,也被这样不明不白的干掉,赶忙跪地称是。

看到事情如此顺利,朱由检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里想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成国公不堪重用,是个墙头草,这兵权必须抓在自己手中,但是身为靖难之后,勋贵之首,肯定不能胡乱枉杀,不然全天下的勋贵闹起来,自己的龙椅不等李自成来,便被这群勋贵给掀翻了。一个造反的罪名压下来,名正言顺。当务之急是把所有京营将领换掉,增强自己的掌控力。也好继续自己的大计。呵呵,朕的大臣们,你们现在恐怕也在算计朕吧?不知道明日早朝你们又能不能逃出朕的手掌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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