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列车到了南城市,下了车,幺凡当场蒙了,望着人山人海,他直拍大腿:“哎哟!在车上光顾着睡觉了,咋没弄一个找工作的计划啊?”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幺凡闲逛了起来,主要探探有没有招工的,总得先寻个落脚的地方吧。
幺凡一直瞎逛到了晚上,啥也没落着,实在走不动了,肚子也叫起来。他看见前面有家米粉店,那闪着红红绿绿灯光的招牌多么诱人!他立马扎了进去。
里面,只见到这家店比普通粉店大得过分,饭桌起码有几十张,装修得比会所还豪华,但此时却看不到一个用餐的人,安静得过分。“现在不是用餐时间么?咋没见一个客人,不会是个黑店吧?”幺凡暗暗嘀咕。
“黑店哪有这么漂亮呀?就为了坑一碗粉钱罢?不管啦,反正没什么事比吃饱更重要的了!”他打定主意。
幺凡到走前台去点餐,踮起脚来,看了一看坐在里面正在玩手机的女收银员,从这个角度望去,简直波涛汹涌,那两座小山,那个深沟!怕是能把人拉进去的节奏呢!他下意识地屛住了呼吸。
女收银员看到居然有客人进来,露出有些惊奇的神情,但还是微笑道:”欢迎光临,但我们要打样了。”
“好大!”幺凡呆呆道。
“啊?您刚才说什么?”女服务员仿佛还没有从幺凡突兀地回答中反应过来。
幺凡从她的某部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女服务员的脸,心里惊叹:“哇,好漂亮!”
迎着女孩儿清澈的目光,想到自己刚才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胸部看,幺凡的脸不禁有些红,他赶忙道:“没说啥,我是在惊叹这个粉店的大气与漂亮!”
“谢谢你的夸奖,这可是我哥哥开的呢。”女孩向他笑了起来,眼睛就像星空中的月牙儿。
幺凡看得又是一怔,随后道:“没事儿,你哥哥可真厉害,开了那么大的粉店呢!只是……”幺凡瞅着女孩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迟疑了一下才道:“这位姐姐,我有些不明白,这里地段那么好,人流那么多,而且现在又是吃饭时间,按理来说应该有很多客人才对呀,你怎么就说要打烊了呢?”
像是说中了女孩的心事,她的眉梢上不由得添了一层忧色,沉默了一会,她才勉强地露了个职业微笑,道:“没什么,今天厨师有事请假了,所以要打烊了。”
幺凡听了不由得有些沮丧,但人家要打烊了还能说什么?只好道:“真是遗憾,本来还想尝一下这家店的手艺呢,那只好等下次有机会的话再来品尝了。不好意思,打扰了你那么久!”说罢幺凡的肚子竟然“咕咕”地响了起来,在火车上都吃泡面,又走了半天,他早就饿得不行了。
听到肚子不合时宜地在呼唤,幺凡不禁暗骂了一下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赶紧低下头去拾起放地上的几个蛇皮袋行李,掩饰自己的尴尬,拽起来,提在手上就要走人。
刚走了没几步,幺凡就听到了女孩清脆的声音:“前面的那位客人,等一下。”
幺凡听到立马站住了,回过头来看向那女孩,道:“请问,还有什么事么?”
女孩顿了一下,才道:“是这样的,咱这附近除了我们这家粉店,就难以找到别的餐馆了,我看你风尘仆仆的,应该是从外地赶来的客人吧?这一路舟车劳顿的,现在肯定又饿又乏。嗯,虽然今天厨师不在,但粉我还是会做一些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下一碗粉来,你也可以在这里吃些东西,休息一下。”
她看着前方那提着几个大袋子的瘦小身影,不由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幺凡听了她的话,简直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肚子又响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才感激地道:“那真是太好了!劳烦你了姐姐,我正好真的饿极了!”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走上去给幺凡递上一份菜单,道:“请看吧,要点些什么吃的。”
眼看近在咫尺地女孩儿,幺凡才发现这位姐姐真是美得惊心动魄,幺凡也算阅尽某岛国的风土人情了,但眼前的这位简直要甩他的那些“老师”好几条街。
幺凡盯着菜单,掩饰自己的紧张,上面简直五花八门:螺蛳粉、猪脚粉、牛腩粉、桂南米粉……应有尽有,幺凡一时间也不懂点些什么了,偶尔暗暗地瞄了一眼那个收银员姐姐那里,咽了咽口水,他忽然很想吃圆圆鼓鼓的包子。
胡思乱想啥呢!不宜让美女久等,幺凡随意往菜单上一指,道:“姐姐,我要这个粉吧,要十两的!”
“你稍等。”收银员女孩惊讶地看了眼瘦小的幺凡,随后清丽一笑,便往后厨房走去。
“姐姐等一下,我要变态辣的,再给我加一根香肠和俩卤蛋!”幺凡朝她妙曼的背影叫了一声。
“哎,好的,请先坐吧。”女孩儿应了一声,边走边小声自语:“这孩子看起来怪可怜的,估计是饿坏了,反正都那么晚了,今天一天不见,那个人,应该不来了吧?希望如此。”
幺凡入座完毕,放好自己的行李,不禁感慨了一下这里的粉店:不仅舒适漂亮,而且还人美善良,服务好!这要是在平时,肯定必须发朋友圈宣传点赞啊!可惜了,自己的那个智能手机……这样想着,幺凡不由自主地掏出来自老爸传承的诺基亚,闷闷地玩起贪吃蛇来。
不多时,收银员女孩就把热气腾腾的一大盘粉端到了他的面前,笑吟吟地道:“来,尝尝我做的螺蛳粉,慢用哦。”
幺凡看到女孩的脸红扑扑的,显然是刚从厨房里烹饪出来的,在粉的热气弥漫下,更添了几分可爱,让他又是惊鸿万分。
幺凡只觉多望两眼近乎于亵渎,不敢多看,把目光扯回了面前的螺蛳粉上。
只见,浓浓的汤底传来了一阵浓郁的香味,酸笋、花生、油炸腐竹等配料镶嵌在每一根粉条之间,红通通的一层辣椒油,就像火山喷发之后的岩浆般流溢各地,而一根大香肠横卧在脆生生的时令青菜上,俩卤蛋在那里若隐若现,虽只观其色未尝其味,却已令人闻之开胃,观之垂涎。
幺凡早已迫不及待,但还是道:“谢谢姐姐!你吃饭了么?要不要坐下来一起?我匀你一半!”说罢他竟有些期待起来。
“不用了,我方才在后面也下了一份,等会好了我再吃,你先吃吧。”女孩笑着道。
“……那好,我就不客气,先开动喽!”幺凡说罢立马抓起手中的筷子,埋头苦吃了起来,看这架势不把盘子舔干净誓不罢休。
看着津津有味的幺凡,女孩嘴角不由更添上了一层笑意,她最喜欢的便是做菜,看着别人吃到她做出的美食一脸满足的样子,哪怕是陌生人,她都会感到由衷的幸福。
过了一会儿,女孩也端出了一碗螺蛳粉坐在了幺凡的桌对面,温婉地道:“味道怎样?”
看到美女姐姐竟然与自己同桌吃饭,幺凡不禁有些激动,他把嘴里香肠一股脑地吞了下去,才有些支吾地道:“味道,好极辽!”
女孩看到幺凡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有些忍俊不禁,道:“你慢点吃,别噎着,没人和你抢,不够还有的。”
“姐姐你真是个好人,不仅人美,做的螺蛳粉味道也鲜美无比,色香更是无可挑剔!这粉辣、爽、鲜、酸,还蕴含着一种神秘独特的风味,真是让我辈流连忘返、甘之如饴!今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真是我的福气!”幺凡灌了口汤,那带有侵略性的辣简直让他如乘风归来,飘飘欲仙。
“你呀,可别夸我了,我只是喜欢吃螺蛳粉,然后就试着自己去做,摸索改进了一下而已。”女孩听了幺凡的话,有些高兴,她夹了一棵花生放进嘴巴,闭上眼睛,似乎正在细细品味自己做出来的食物。
幺凡罕见地停下了筷子,看着这个恬淡而带着对食物虔诚的女孩,他用纸巾抹干净了嘴巴,才认真地道:“姐姐,谢谢你,这实在是我遇到的螺蛳粉中吃到的最好的一遭!”
“听到你那么说,我已经很开心了,快吃吧,别凉了。”女孩露出了两个甜甜的、小巧的酒窝。
幺凡岂敢不从,立刻像接到了命令一般,对着剩下的螺蛳粉就疯狂扫荡。
待幺凡把自己的螺蛳粉全部吃光,汤水也一滴不剩,才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女孩有些意外地看了下又瘦又小的幺凡,想不通他的肚子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把这么一大碗粉都消灭光了,盘底净得可以当镜子。
但顾客能把她的粉吃完不仅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她手艺的认同,自得之下,她有些调皮问幺凡道:“小弟弟,再来一份么?”
幺凡听了不禁有些腼腆,有些弱弱地道:“再……再来一份!”
女孩听了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幺凡,道:“我刚才的话只是开玩笑而已,说实话你能吃那么多我已经是大为佩服,你可千万当真!”
幺凡踌躇了一下,才道:“不瞒姐姐,我从小就特别能吃,刚才只是吃了四分饱而已。”说完幺凡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但肚子却在无声地抗议怒吼着:“美女姐姐做的粉好吃又不贵!怎么不再来一份!”
女孩奇异地看了幺凡,有些无语,但还是道:“好,我这就给你做去,说好了,吃不了千万别逞强哦!”
“没事,姐姐你瞧好吧!”幺凡自信地抓起了筷子,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
……
又是半盘的螺蛳粉下了幺凡的肚子,看到幺凡还在执着地把食物放进嘴巴,女孩终于相信了幺凡的话。等他把口中的食物吃完,她才道:“这位小弟弟,你真的好厉害啊,真羡慕你的胃口,我只是不明白,你这么能吃,怎么还长得那么瘦呢?”
幺凡听了,叹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记得八岁那年,我不知怎的昏迷了整整八天,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变得非常能吃,但这八年来,身体却长得非常缓慢,同龄人已是人高马大,而我却矮了他们一个半个头。”说着幺凡有些沮丧起来。
女孩思考了一会,才道:“这么说,你现在已经十六岁了,但我怎么看起来像一个还没毕业的小学生一般。你现在不是应该还在读书吗?怎么自己跑了出来?”
幺凡沉默了一下,道:“我不是这块的料,换几个学校都被开除,家里又贫穷,我不想读了,我饭量那么大,我觉得老爸养我负担太重了,倒不如出来找一份活儿做。”
“可是,你看起来那么小,看起来就像童工,怎么会有人招你做工呢?”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我就去捡破烂,哪怕是去要饭过日子,我也不愿回家拖累父母。”幺凡低下头,有些自卑。
女孩看着低下头的幺凡,见他眼眶中仿佛有泪光在闪动,这男孩困惑而带着许些坚毅的脸庞,不就是当年哥哥的影子么?
当初,哥哥带着她初到这个大城市时,相依为命,兄妹两不知吃了多少苦,最后,哥哥靠自己的辛苦和努力当上了法官,而因为自己喜欢螺蛳粉,哥哥用投资赚来的钱开了这家粉店……
犹豫了一下,女孩就像做了决定般,道:“要不,你就留在我这店里,当个服务员吧,对外我可以说你是我远房表弟,来帮忙的,不算是童工了,月薪两千,管吃管住。”
幺凡正在为接下来的日子惶恐和迷茫中呢,突然听到了女孩的话,不由鼻子一酸,有些哽咽,不敢相信地道:“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姐姐?我真的可以留在你这店里当服务员么?”
女孩看着一脸渴望、身体在微微颤动的幺凡,点了点头。像是为了缓和他紧张的情绪,她带着许些俏皮道:“难道你还以为找到了一个假工作么?反正你那么能吃,我又那么爱做菜,到时候我研究出了什么黑暗料理,你就帮我试毒好了。”
幺凡闻声,乌黑的眼瞳熠熠地亮,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转,从小到大,除了老爸老妈,还没有谁对他那么好呢,尤其是在异乡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更是难能可贵,他重重地点了几下头,道:“是!姐姐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
这一刻,他已决定了,要和这个粉店同荣辱,共进退!
“你呀,快吃吧,吃完了我安排你去住的地方放行李,明天就可以上班了。”女孩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声音清亮得不含一点儿杂质。
幺凡听了,不觉全身都在欢呼雀跃:“我有工作了!美女姐姐收留我了!”他充满了动力,大口大口地把食物往口里扒,哪怕此时给他吃黄连,他也觉得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