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引静静听完,沉默了,他知道自己不能任性。但是他放不下长安。
时宏站在几步之外,等着时引的回答,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时引不在了,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时引突然出声:“我跟你回去。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听到前一句话,时宏大喜,但是听到后半句,时宏犹豫一下,但是还是走回去,他能回来就好。
“什么条件,只要你回来。”时宏紧紧盯着时引的眼睛,生怕他反悔什么。
时引抬眸,没有错过时宏眼中的紧张,他道:“我说了,我只要长安而已。”
时宏摆摆手,颓然到:“随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跟我回去。”
时引点点头,抱着琴不在说话。
时宏用了隐身术,时引现在是个半灵体,来来往往的人看不到他们,也幸亏是看不到他们的动作,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否则,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任谁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内容都会觉得他们是神经病吧。
时宏见时引同意跟他回去,心情大好,当下就要拽着时引回去,却不想,在伸手想要抓住时引手腕的时候,手中一空,直接穿了过去。
时引向后退了退了,微皱的眉梢一弯,带着半分苦涩的笑容,他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幅样子…”
时宏鼻头一酸,摆摆手看着时引问:“你的修为也没有了吧…”
时引闭了闭眼,掩住了一眼的迷惘。在睁开眼,依旧是冷静黝黑,看不透情绪的样子。
“修为是有的,但是没有肉体。”时引淡然的说着,蹲下身子,把手中抱着的琴搁在一边,伸手碰了碰地面,花草,皆是直接穿透,他碰不到任何东西,只是个半透明的灵体。
时宏看着时引现在的状态,不由得出口讽刺:“当初你是何等威风,为了一个女子,变成这样,当真是无用至极。”
察觉到有一阵刺骨的寒冷迎面扑来,跟着过来的是一排半透明的冰针,时宏抬手一挥,仅仅凭着袖子带过的风,便将冰针全都打碎了。
看着变成流光散尽的冰针,叹了一口气:“时引,如今,你也不过如此。”
时引愣愣的看着自己得手,刚刚虽不是很厉害的法诀,但也绝不会被袖风击碎,现在…嘛……还真是讽刺。
微风拂过,阳春三月,杨柳依依。这些,对于时引来说说却是只能观望的虚景,或者,他对于这个世界,是一个虚景。
时宏走到时引面前,抬手想要拍拍时引的肩头,还没落手,突然顿住了动作,手指收了收,最终还是收回来,没有拍下去。
眼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看着时引,哑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死在琴上的么?”
“我要是知道,如今,我也不会只是一个灵体。”时引声音清淡,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这种情况,但是时宏还是听到了时引最后一个字尾音里的颤抖。
其实时引也是难受的吧。怎么会不难受呢…当初时引岂是一个意气风发能够形容的,现在竟然变成堪比废物的灵。
当年,身着银色战甲,一身雪白的劲装睥睨众生,一身凛冽,不近人情,就连玉帝的面子,也是丝毫不卖。
大部分仙人对于他这种性格分分指点说是居功自傲,不敢苟同,是以真正了解时引的人并不多,能够跟时引交心的朋友,也不过两三人而已。
这也就导致当年时引为了一个凡人女子而违反天律的时候,会出面帮他求情的人少之又少,不过就是墙倒众人推,赚回来当初被时引拒绝请求的面子罢了,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看笑话。
为了凡人女子,赔上一身修为,甚至是…生命…
时宏沉默半响,看着时引,嘴角微颤,他是真的难受,为了时引而感觉难受。
良久,时宏开口,似安慰时引,仿佛也在安慰自己,声音轻飘飘的。
“你放心吧,一定有办法。东海的四公主络珠天天念叨你不在太无聊了…
掌管北疆一脉山川繁荣的不敛也是出来找过你很多次,但是一次都没有见到你…
还有…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魔界的小公子,竟然也天天带着魔界首座上天池来闹,非得让我们天池把你交出去…”
说到这里,时宏苦笑一声,时引抬眸看着他,唇角一边向上一勾,漏出浅浅一笑,点头道:“我知道。”
时宏不知道该在说些什么了,闭上了眼睛,手背到身后,指尖颤动,在睁开,眼中一切情绪全无,对着时引告辞:“你先守着你的长安吧,我去帮你打听别的。”
说完,时宏没有在停留,转身施法,化作流光朝着东方天池的方向飞去。
时引动了动唇角:“谢谢你,阿宏。”
只是,不知道时宏听见没有。
时引看着刚刚长安被带走的方向,迈开步子,抱着玉琴缓缓走过去。
长安,这次,我一定护你一世安康。
时宏到了天池,直奔天帝的寝宫而去。他是真真的不客气,抬脚就把天帝的房门‘哐当’一声踹开,兴冲冲的冲进去,映眼而来,就是天帝听到声音慌忙走出来查看的样子。
天帝皱着眉不悦的看着时宏,而后指着自己的房门说到:“你给寡人弄好房门,否则,你就去你的东阳宫闭门思过半年!”
时宏伸手一巴掌拍向天帝的脊背,打的天帝一个踉跄,时宏却丝毫自觉都没有的径直走到天帝当中的椅子边上,撩起衣摆就坐上去了,翘着二郎腿,看着天帝。
天帝愤愤然,却拿时宏没有办法,甩袖子把房门关好,转悠回去,一巴掌拍回去,时宏反应迅速一下子就躲开了。
就在天帝扬手要来第二下的时候,时宏伸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自己给自己到了杯茶,一边捏起来桌上的葡萄吃,一边喝着茶,好不自在,可是就是不说他来干什么。
天帝怒了,一巴掌又拍下去,时宏不备,口中的茶水直接喷了天帝一身。
茶水顺着天帝高挑的剑眉眉角,划过眼角,然后是顺着面颊滑下来。
“时宏!你到底过来干嘛的!不说就滚!”天帝对着时宏就是一阵怒吼。
真是反了他了!
时宏笑嘻嘻的看着天帝,完全不把天帝的愤怒放在眼里,眼看着就要把天帝惹怒了,时宏急忙摆手说到:“诶诶,别气别气,兰花花啊,我哥答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