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无忧逐渐失去血色的脸色,夕颜低头对着那两片薄唇就亲了下去,好一阵蹂躏之后,终于有了些水润光泽,得意地笑了笑,“这下好看多了。”
楚无忧微微喘息,撑起眼皮看她,清冽凤眸里是熟悉的温柔宠溺,叹了口气。夕颜舒展身子慢慢地挨着他躺下,轻轻窝进他怀里,“你又叹什么气?难道本姑娘的技术还不如你不成!”
楚无忧轻轻揽住她,皱了皱眉头又缓缓笑开,“我这一生向来是算无遗策万事尽在掌握之中,唯独碰上你这么个小丫头,真让我倍感无力。”
夕颜睁大眼睛瞪他,“你什么意思?”
楚无忧抬手给她擦了擦额角上沾的血迹,轻轻咳了一声,“担心你会受人欺负,想教你武功,你练武不成,担心你会遭人暗算,想教你医术,你学医不成,那我就只能淬炼你的体质让你百毒不侵,没想到这样你还是能整得自己一身伤,所以我倍感无力。”
夕颜不以为耻嚣张地笑,“那是因为有无忧美人罩着我啊,所以你千万要好好的,不然我就真成了爹爹不疼娘亲不爱无依无靠的小白菜了!”
楚无忧也笑了,揉揉她的头,“好,我那我一定又当爹有当娘护着颜儿平安到老。”
素净的青衫成了妖娆的血红色,夕颜不知道他伤得到底有多重,一直不敢动他,只是扯了袖子给他擦嘴角的血迹,咧着嘴和他说话,楚无忧有时搭上几句话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更多的时候是在闭目养神,随身携带的传信烟花已经发出去,他们现在只需等救援就好,放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凉,夕颜把那两只手放进怀里暖着,不停的给他讲笑话,刚开始楚无忧还能配合的笑上几句,后面是直接陷入昏迷。
摘星楼门人和君莫离几乎是同时到达,夕颜哑着嗓子冲君莫离喊,“快救他,快救他!”自己眼前一黑,也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正是夕阳漫天的时候,坐在她床头的白衣男子脸隐在阴影里,看不分明是担心她受了伤还是郁闷她没有死成,大白趴在桌子底下会周公,不知道梦见了情妹妹还是肉骨头,歪着脑袋在吸鼻子。夕颜眨眨眼,下一刻那张俊脸就近在眼前,拢起的眉头,肆虐的胡茬,眼里血丝密布,整个一看就像是三十年有期徒刑放出来的劳改犯人,夕颜想拿手指戳戳那张脸,却只看到两只布团手,十只爪子上密密缠着纱布,突然就想笑,却还是忍住了,故作沉肃地问道,“他呢?”
君莫离凛起一双眸子看她,“你果然只记得他吗?”
夕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世子爷再这么暧昧不明的说话,夕颜会以为您对我有意思的。”
见他没有回话的意思,夕颜翻个身打算继续睡觉,等他走了她再找个活人问问,总会有人知道的。
肩上伸过来一只手在推她,夕颜没有动,君莫离眼一眯,将她拿被子盖好,连人带被一把抱起来靠着他怀里坐好,递给她一勺稀粥,“把粥喝了我就告诉你。”
柔和的神情无奈地口气,夕颜听着眼眶一红,当年钟漓秋重病,沈君墨在医院劝她吃饭就是这样的语气,彼时她问他漓秋是否还有救,他拧了眉头递给她一碗粥,“把粥喝了我就告诉你。”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容颜,如今想来真是可笑得很,夕颜想应景地笑一笑,嘴一咧开眼角就滚下一滴泪来,用手掌捧住粥碗几口就喝完了,君莫离叹了口气,将她揽住,“我带你去,再哭我就把你那条胖狗宰了炖火锅!”
君莫离抱着夕颜进了隔壁的屋子,屋里的门关得很紧,连着少了好几个火盆,帘幔后的床榻上躺着楚无忧,清瘦的脸颊墨黑的发,胸口上纱布隐隐渗出血迹,有个须发皆白瘦猴样的老头子捋着胡子在给他把脉,旁边绿衣小童在捣药,絮絮叨叨,“师尊,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吗?”
若虚子摇头叹了口气,“没受伤之前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绿衣丫头你要记住,情这个东西是最大的伤痛,一沾着就连活命都是不易了,瞧如今无忧小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绿衣正摇头晃脑地理解师尊说的情之一字是什么意思,就见君莫离抱着个人进来,小姑娘眼睛一亮,八卦兮兮地凑近去看,“师兄,这就是传说中的楚夕颜?看着也不怎么样嘛,不就是长得清秀点,皮肤白点,神情呆滞点儿、、、、、、”
眼见大徒弟的桃花眼已经不善的眯起了,若虚子担心小徒弟再说出什么不敬地话来被殃及池鱼,赶紧拉着绿衣出去了。
夕颜自听到若虚子的话在他怀里猛的一颤之后再也没有动作,见若虚子师徒出去之后,涩涩地道,“我想和他说会儿话。”
君莫离拿张软榻放夕颜在楚无忧床边躺下,淡淡道,“别说太久,你伤着,他也伤着。”自己也转身出去了。
夕颜俯身趴在床边看他,一看眼就开始发热,手指一寸寸地描绘这张看了十五年的容颜,清俊的眉眼,为她汲汲钻营,为她袖手天下。借着微敞的衣襟,能看清他胸口那只鹰隼胎记,那日在悬崖上,她很清楚地看到宇帝身上那个一样的胎记,抿唇微笑,流落在民间二十年的皇子为她卷入这黑不见底的政治漩涡,“无忧美人,你待我这么好,我该拿什么还你呢?”
床上的人长睫微颤,慢慢睁开了那双清冽的凤眸,轻声道,“那就用你的一世无忧来吧!”
若虚子的医术很是牛叉,昏迷了半个月的楚无忧终于醒过来了,后背上被树枝划的伤口也渐渐愈合,慢慢地,也有了精神能和夕颜说几句话,夕颜索性把床榻也搬到了这里,两个病号一起养伤也省得老头子带着绿衣两头跑。
偏僻少人来的碧华阁因为他们的入住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宇帝来了,端王来了,玲珑来了,四大护卫都来了,夕颜也没多少心思去知道那日的后续发展,可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她错过的剧情还是让她道听途说补充到完整。
君莫啸这次是真的死了,死在断崖上的楚安的匕首下,吴越判了斩立决,左云烟抱着孩子跳崖了,楚安也来看过她被她扔了出去,这样的孩子太危险。刚开始以为他是君莫超派来监视她的人,后来觉得他是君莫啸派来刺杀她的人,最后证明他是君莫离的人。
君莫超君莫啸纵横官场十几年,他们用他们的家破人亡证明了现在的莫离太子是最好的投机商,找到个和前皇后极似的女子让君莫啸送进了宫,自以为是间谍战,却不知是碟中谍,用一个培养的杀手朱雀逼得君莫啸身败名裂。
而楚安,一个让她恨不起来的孩子,姐姐在临王府当差时被君莫啸发狂杀了,几两银子一给就想了解事端,暗探遍天下的君投机商一下就发现这个即使满怀怨愤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十二岁男孩,交易就此定下,他给他报仇的机会,他替他取得君莫啸行动情报。在君莫离协助下,一步步成为君莫啸的亲信,最后把他放在她身边就是为了宰掉她这个有背叛前科的楚尚书,最后让君莫离借力打力整得下地府和君莫超打麻将去了。
正如君莫离曾经说的,“和走投无路的人做交易,往往能赚得更多。”
她知道,其实就算没有她,他一样能成功,这个想法在二个不速之客驾临她和楚无忧养伤的偏僻小院时彻底得到了证实。
楚无忧喝了药沉沉睡去,给他掖好被角关门出来,看着手上结痂脱落的伤口暗暗发笑,不愧是越大越强的穿越女郎,身上的伤口一愈合,她又是活蹦乱跳的蟑螂小强,只是手指上的伤还没好,一碰,痛连着心。
让玲珑给对面的夫妻两倒了杯茶,夕颜挑眉问道,“我一直想问,不近女色的冷王爷仅仅三日就能对不甚相熟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九公主爱慕至斯了?”
君素莲掩嘴一笑,凑近她低声说了句话,“君素莲,字惜云。”
夕颜惊住,嘴里的糕点掉了一地,突然就捂着眼睛笑了,冷柯皱眉看了她一眼,拉着君素莲走了,院子里的笑声久久未能平静。
惜云,浔阳月香楼的当家花旦,扬州醉仙阁的驻站花魁,天下第一绝色端王世子君莫离从少年时代就开始追求却迟迟不得佳人芳心的舞仙惜云,竟然是君莫离对付冷柯的秘密武器。
自那以后,夕颜命玲珑关上大门,专心养伤谁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