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雨后的黎明,果然怡人。
甜甜湿润的空气,十分安详。
微风摇摆着前窗,声音很轻。
那抹静伏在窗前的身影,眯着眼,做着梦,很小心。
因为害怕,那只敢在梦中才能说出喜欢妳的他,很单纯。
他的单纯,自成了一个世界,很神秘,毫无负担。
于是乎,当所有的神秘都向后退、退成风景时。
花自然而落,卷起涟漪,映回梦里!
……
伸了一个懒腰,轻轻擦拭着残留在嘴角边的口水,樱桑竹揉了揉仍是朦胧的睡眼,站起身,朝着窗外的清新空气,大口地呼吸着。
回过头,看着床上,还在痴痴入睡的牧小小,他卷起身旁的毛巾,在脸盆里轻轻地搅动着,来到床前,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殷殷汗水,嘴角一歪,喃喃着,“昨晚做噩梦了吧,看你出了那么多的汗,一定很累吧。”
“老爹答应我了,我可能要去测试星力了。大概也就这几天,我要走了,你会想我吗?”
“老爹说,你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一周?或者几周!可能当我回来的时候,你就醒了。”
“老爹没有骗我,我看得出他是认真的。”
“所以,我答应你,当我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成为星武者,然后向你表白。”
“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拒绝哦!这样我会很尴尬的,很傻的!”
“其实,即使你拒绝了,我也不会改变的。”
“我想保护你,呵护你,这一辈子都想好好地爱护你!”
“我会一直都是你的桑竹哥哥!”
“所以小小,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
……
屋外的樱满释,端着一叠可口的早餐,静静地站在门前,时不时叹着气,摇着头,双手捧着餐盒,微微颤抖着。
然后,他推开房门,挂着一副为老不尊的笑颜,将手中的早餐,往桌上一放,看着樱桑竹的背影说道,“臭小子,吃大餐咯!老爹我好久没做饭了,快来尝尝是不是比从前进步了。嗝儿……”
樱桑竹用手轻轻擦拭着眼角,试图遮挡着老爹的视线,然后将手中的毛巾,丢回身旁的脸盆中,站起身,来到桌前,看着一桌稀稀的玉米粥,外加两个淡馒头,一叠榨菜,撅起嘴,嘟嚷着,“老爹,你这也叫大餐啊!”
“怎么?所以说你年龄小,不懂。”樱满释重新找回了之前的状态,自夸着,“一个好的大厨,他能把最普通的料理,变成人人称道的佳肴!嗝儿……”
啃了一口淡馒头,樱桑竹满脸委屈,“馒头是硬的,失败!”
尝了一口玉米粥,樱桑竹迅速吐出,“老爹,你是不是把盐罐子打翻了?欸,失败!”
听着臭小子一口又一口的失败,失败!樱满释头上的青筋迅速曝出,一把打掉臭小子即将夹起那叠榨菜的木筷,“哪来这么多失败,失败的?你当你食神啊,不想吃就别吃,一口粥,一个馒头,你当喝海鲜汤啊,吃龙虾啊!嗝儿……”
樱桑竹很郁闷,歪着嘴,依旧拿起桌上的淡馒头,啃了起来,“不是老爹你说,一个好的大厨,就该让那些不着调的粗茶淡饭,变成人人称道的可口佳肴吗?”
“我……”樱满释满脸黑线密布,嘴唇不停抽搐着,“我日……吃饭吃饭,跳过这个话题……”
“老爹,你说粗话了!”
“有吗?”
“有!”
“什么时候?”
“刚刚!”
“你听错了!嗝儿……”
“秀姨说了,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还会打嗝……”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啊。你这臭小子非得跟我抬杠不成啊。你再多嘴一句,老子非得把你满屋的言情小说、武侠小说全部烧掉!”
“我日……吃饭吃饭,我们跳过这个话题!”
“小小年纪,你怎么可以说粗话呢,谁教你的?”
“有吗?”
“有!”
“什么时候?”
“刚刚!”
“你听错了!隔儿……”
“小小说了,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还会打嗝……”
……
“老爹,小小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樱桑竹停下手中的木筷,侧着脸,看着樱满释。
樱满释眉头一僵,望了一眼樱桑竹满是期望的小脸,轻轻嘬了一口,暗道自己多嘴,“昨晚和你说过了,短则一周,长则几月。”
“可这么长时间的不吃不喝,小小她的身体能受得了吗?”樱桑竹关切的问道。
“因为随着魔羊的觉醒,大量的能源充斥在她身上,而对于人世的谷物,她就没有这么大的需求,所以你放心好了,小小现在的这种状态,即便一年不吃不喝,也不会有问题。”
轻轻哦了声,樱桑竹收回视线,看向安然入睡的牧小小,患得患失地说道,“老爹,答应我,等我从天风城回来的时候,小小一定要好起来!”
就在樱满释张口喊出答应的时候,突然,他的整个人上下,全身心的神经全都紧绷了起来,心头跟着就是一颤,邹着眉对着樱满释说道,“臭小子,呆在屋里别出来,不管发生什么事!”
随后,在樱桑竹满脸疑惑地注视下,迅速跃出房门,来到旷阔的习武场上。
……
黎明过后,初阳微升
按道理,这时候的樱坪村应该是村民纷纷出门迎接新生的时候。
可是今天,整个樱坪村,出奇的静。
十分安静,诡异的安静。
听不到任何的喧哗。
是的,就连最寻常的问候都没有。
樱满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习武场上,昂着头看着高大的屋檐,他的耳朵微微地颤了颤,像是要聆听着什么一动一静。
最后像是确定了什么,对着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敞开着的习武场大门,运起气劲,威威喊道,“你们这五个藏头露尾鬼东西了!都给我滚出来!”
安静,一片的安静,静得连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异常听见。
习武场大门四周,突然之间开始逐渐散发出了一阵阵雾气。
浓浓的雾气很快地肆意四散着,很快便弥漫在樱满释的身边,形成一道伸手不见五指的雾场。
樱满释神情紧绷地看着遍布浓雾的习武场大门,依旧喊道,“非要我把你们全部请出来吗?”
话音未落,跟着一道光芒四射,伴随着就是一连串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冰矢箭羽,袭向习武场中央。
砰的一声作响,漫天冰矢狠狠地砸在樱满释脚边,伴随着地上卷起一片尘土,迅速吹散开浓雾。
十息过后,浓雾逐渐褪去,习武场敞开的大门处,五个黑色身影,一步一步朝着遍布坑洼的习武场中央走去。
走在最中间的黑衣人,走得很快,就像是急着要确认结果一样,他很块地脱离了同伴的身边,来到刚刚樱满释站立的地方,轻轻用手拍打着四周飞散浓密的尘土。
就在此时,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迅速突破烟硝弥漫的尘土,一把揪住了黑衣人的脖子,将他整个身躯凌空一举,跟着一个硕大的身影迈出飞扬的尘土。
……
“老爹,发生什么事了?”恰在此时,在屋内听到巨大轰响的樱桑竹赶紧步出内屋,来到习武场上,满脸焦急地望着眼前一片残籍的场地,以及那片翻滚在尘土之中的樱满释。
“不是让你呆在屋里别出来吗?”伴随着尘土间一声中气十足的呐喊,樱满释毫发无伤地拎着黑衣人,朝着其余四个正不断后退的黑影走去,狠狠地朝着地上吐口一口口水,嘴角一歪,显得很是随意地说道:“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学人玩偷袭,呸,当老子是菜鸟啊!”
说完,樱满释拎着黑衣人的手,狠狠的一用劲,咔擦一声,黑衣人整个喉骨瞬间粉碎,将头一歪,便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随手将这具尸体朝着另外四人扔去,樱满释轻轻拍打着双手,目光十分随意地朝着他们扫去,不急不慢地说道:“臭小子,既然出来了,那就看好了,这就是你即将梦想成为星武者之间的战斗!”
此刻的樱桑竹瞬间热血沸腾,完全没有因为老爹刚刚杀了一个人而变得异常紧张,慌乱,这画面完全就是他从小夜夜观看武侠小说的激奋桥段。现在的他,两只小手紧紧地握着拳,两只眼睛更是盯着樱满释那帅气的背影,喊道:“老爹,他们是谁?”
“不知道,一群见不得人的杂鱼!”樱满释撇撇嘴,神情很是无所谓地说道,“来说说吧,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剩余的四个黑衣人如临大敌般退到大门口,互相望了一眼后,没有说任何话,纷纷从各自的怀里掏出一件类似饰品一般大小的武器模型,紧捏在手。
随后从他们身上散发出一阵耀眼的星光,手中的武器模型在星光结成两仪星阵下,纷纷转化成一把把晶莹剔透,散发着些许光彩的武器。
“哟,星象两仪,以器结阵!”樱满释微微挑了下眉梢,好像完全没有在意那四个黑衣人刚刚做下的巨大动静,他只是对着樱桑竹进行教导,“臭小子记住了,他们刚刚结成的是两仪星阵,而两仪星阵所代表的是星象境——那是属于修行星力的第二阶段。以器结阵,意味着他们只能做到最简单的利用武器或者通过外物来调动运转体内星力,从而达到强化的作用,在整个天源大陆所有星武者之中,这类星武者属于最为常见的,我们定义谓其众星武。另外还有两种比较特殊的星武者,慢点以后你可能也会见到,一种是以实化星灵,以灵媒之体来运转星力,驾驭其战斗的武者,我们称之为灵媒者,这类人有着万中无一的资质,你秀姨就是灵媒者。还有最后一种,那是整个大陆都极其稀少的,属于最特殊的,也是最厉害一类星武者。他们有个很响当当的称号——死武专,顾名思义,他们拥有着自己专属的星脉,战斗起来宛如死神降临般能收割着一切的生命,那样的武者,可以无视星力的束缚,自由地调动星脉元素,为之战斗!更有佼佼者怕是可以不需结印、唤阵,就能运转星力。哎!——反正关于星武者的那些具体信息,太多,太多了,我现在一时之间肯定讲不完。以后你要是有机会踏入天星学院,就可以了解一切了。”
“天星学院?什么鬼?”樱桑竹问出了眼下对于他来说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那么老爹,你也是星武者吗?”
这个疑问,就在刚刚一直徘徊于他的心中。
如果说老爹是星武者,那为什么之前他一直说樱氏家族很久没有出过星武者了?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那么刚刚老爹怎么可能干掉一个达到星力二阶,星象境的武者呢。不是说这个世上,星武者是最强大的吗?
那么这个答案只能是肯定的。
可是,为什么老爹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呢?
问题很乱,很多,所以樱桑竹此刻狠狠地甩了甩脑袋,想将这些问题全部抛之脑后,因为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老爹的敌人有四个,四个虎视眈眈,正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挥动武器,与老爹拼命的四个星武者。
樱桑竹此时,有点担心老爹了……
……
樱满释没有去回答臭小子的问题,他的视线自始至终全部在远处那四个挥动武器的黑衣人身上。
在樱满释撇了下嘴角的瞬间,下一刻,樱桑竹的视线完全跟不上老爹的节奏,眨眼霎那,樱满释已经不可思议般出现在了四个黑衣人身前,就在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同时,樱满释的两只大手已经紧紧地贴住了中间两名黑衣人的脸上,手掌顺势下压,将这两张仍处于惊恐之下的大脸,狠狠朝着地上一砸。
又是嘭的一声清脆之响,被袭的那两名黑衣人整张脸完全陷进地表之中,鲜血弥漫,脑浆并裂。
就在这时,另外两个同伴才下意识做出了一个反应,一把镰刃,一柄弯斧,分别从左右两侧狠狠地向着樱满释的脑袋削去。
当镰刃与弯斧狠狠地划过老爹脑袋的时候,樱桑竹整个人摒住了呼吸,下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停止了一般,张口就要喊出小心时。
一抹残影消逝在镰刃与弯斧的交接点上,跟着又是两只大手,瞬间搭在两名黑衣人的左脸和右脸上。
老爹的嘴角撇出一抹嘲讽,两只大手奋力一合。
激荡出一阵鲜血直飞,两名黑衣人瞳孔迸出,瞬间毙命,惨不忍睹。
“杂鱼就是杂鱼,既然不肯说,那就不用说了!——”樱满释蹲在地上,低着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十分自信地说道。
……
整个过程只经历了两次眨眼,樱桑竹注视着老爹的缓缓站起身的高大背影,这一刻,他是多么地想喊出一句,老爹,你真帅啊!——
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了。
因为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老爹的身前,此刻不知从何时出现了一抹身影,一抹不算高大,可以说成毫无存在感的身影。
就在老爹从刚刚结束的战斗中缓缓站起,抬头的刹那。一记强劲有力地飞踹正狠狠地砸向樱满释的脑袋。
下意识的,樱满释双手交叉,置于脸前,正好挡住了那记足以致命的飞踹。
可是他的整个身躯跟着倒飞了出去,激荡在空中,形成一个硕长的抛物线。从习武场大门处,愣是向着樱桑竹的眼中飞去。
樱满释的身躯狠狠地砸在内屋的石壁上,在口中喷出一道血箭后,头一垂,整个身躯顺势一蜷,蜷缩在地,一动不动!
望着老爹倒在自己的脚下,以及那身后几乎被砸穿的石壁。樱桑竹破开嗓子,悲鸣地呐喊出,“老爹!——”
……
中年书生收回脚势,轻轻拍打了一下裤脚边扬起的尘土,一步一步向着躺在地上,蜷缩在地的樱满释走去,“想不到,在这等偏僻的穷乡僻壤里,会出现一条有趣的杂鱼!哦,对不起,盗用下你的话,杂鱼就是杂鱼!——”
中年书生来到了樱满释倒地的身前,瞟了一眼一旁已是全身发着颤抖,满脸哆嗦,却是用着一对无比愤怒仇恨般的眼神,正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十岁男孩,饶有兴趣的转过身躯,慢慢地抬起手,说道,“你的眼神,很讨厌!——所以,也请你去死吧!”
说完,朝着樱桑竹一脸悲愤的脑袋,顺势劈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