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隔了有两三分钟才从房间里出来。她看到父亲的旁边站着一位穿着米黄色水貂皮草中长款大衣的女人，刚及肩的头发汤得很有型，虽然站在父亲身边显得娇小依人，但眼睛里却散发着精明强干的光芒。
她没有主动。
洋子马上热切地问道，“这就是莹莹？”莹莹虽然不算苗条身材，但一米六五的个子，让她没有一点胖的感觉，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女哨兵一样笔直，这可能也是遗传了杨建业的身材，她比一般女孩的眼睛明亮，高高扎起的头发垂顺下来，皮肤不白也不黑，脸上几乎没有一粒斑点。
看到洋子已被让坐到沙发上，莹莹勉强着打了声招呼，“你好。”
“快叫阿姨。”奶奶在一旁着急地催促。这孩子，不是在洋子来之前她都交待过两次吗？
莹莹还是一动不动。莹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女人的样子，化那么精致的妆，皮肤保养得很好，从脸上就能看出她很有心机、企图心强。和爸爸站在一起，倒显得爸爸有点老实憨厚。
“莹莹，常听你爸说起你，听说你最近功课很忙。”
莹莹不想接这个女人的话。
“快叫阿姨啊。你这孩子。”杨母显得有点紧张。
莹莹似乎是极勉强地叫了声，“阿姨，”但刚叫完，几乎把“姨”字还没完全发出音来，就别过脸去，给了洋子一个侧脸。转头又对杨建业说，“爸，我去看书去了。”
“坐着说会儿话吧。”
“那我不学习了？”
“没事，你去看书吧，学习要紧。”洋子极为讨好地说。
刚一说完，莹莹就回到了房间。
“看这孩子，不懂事。”杨母对洋子表示抱歉。
杨母要去做饭，洋子立即跟着到了厨房，杨母说要包饺子，馅儿都快弄好了，只剩放调料了，皮儿的剂子也都揪好了。还准备了四个菜，菜都切好放在盘子里了。
洋子说，“阿姨，还是别做这么多菜了，吃不完浪费。”
“没事咱们人多。菜都切了，还是这顿吃吧，放到下顿就不好了。”
“要不我和建业做饭吧，您歇着。”
“妈，你就休息着，实在没事干，你就下去转转。”杨母很想为儿子和洋子创造更多机会，就说，“行，那你们弄吧。我去把那个枕头给缝好。”杨母用的枕套有点过时，每次换洗的时候都得用针缝好。
杨建业和洋子难得一起做饭，两人分工合理，互相配合，洋子拌好牛肉后还忍不住夹起一块喂给杨建业，杨建业极享受般地咂巴着嘴咀嚼着，这种共同生活的乐趣让两人倍感愉悦，更加地情投意合。
杨母乐滋滋地戴着老花镜去忙自己的事了。
莹莹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一看奶奶在卧室缝枕套，厨房的抽油烟机呼呼地响着，客人不在，爸爸也不在，莹莹看了一眼厨房的门，那么小的空间里，爸爸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做饭。天哪，原来他这么长时间都瞒着他和她的关系。
“奶奶，我爸呢？”她故意问道。
“跟你阿姨在厨房做饭呢。”杨母微微低着头从老花镜的上缘上看着这个宝贝孙女。她老人家太了解这个孙女了，跟她妈很像，聪明、高傲、不太容人。可今天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她是万万不答应谁来破坏今天的气氛的。“你过来。”
“什么事？”
“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呀”莹莹过来了。
“等会见了你阿姨别那么没礼貌。你爸难得处这么一个对象，你得体谅，我等会儿可不允许你说话没大没小。”
原来奶奶是为了那个女人警告她，她更觉得委屈愤怒。
“我怎么没礼貌了，难不成让我给她磕头才算是有礼貌。”
莹莹很极端地说着，洋子从厨房里出来了，系着围裙，把餐桌仔细地抹了一遍，走到小卧室笑意吟吟地来叫杨母和莹莹吃饭。
“阿姨，饭好了。”
“好，我们出来了。”说着，就迅速地放下刚缝好的枕套。催促着莹莹，高高兴兴地出来了。
一盘凉拌牛肉，一盘宫爆鸡丁，一盘地软炒鸡蛋，一条浇汁黄花鱼。
洋子做了酸汤，问杨母吃汤的还是干的，杨母说自己要汤的，洋子又问莹莹，莹莹说自己要干的。洋子把饺子端了出来，放在杨母和莹莹的面前。
“盐还可以吧？”
“刚好，刚好，你包的饺子比我包的好看。”
“我这个怎么没味？”莹莹说。
洋子知道自己平时放盐淡，今天还特意多加了一些，“要不，给你的蘸汁里加点盐。”
“那还怎么吃啊？”莹莹极不满意地放下筷子。“我不吃了。”
其实莹莹还没吃几口菜呢，饺子也才吃了一半，洋子看在眼里，以她的机敏不可能不知道莹莹的意思。
怪不得老杨之前提示过她，但莹莹这种乖张的态度还是让她有点吃惊。
“要不再吃点菜吧，莹莹。”洋子嘲着莹莹的背影喊道。
莹莹“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别理她，咱们吃吧。”杨母知道这个孙女有点人来疯，但她也没办法，莹莹初中是在姥姥家住的，用莹莹妈妈的话来说，虽然女儿判给了老杨，但是她们母女之情不能断。其实杨母知道，莹莹妈整天在外面忙，很少带莹莹，但最基本的处事方式却交给了莹莹。虽然建业不愿意给她说，但她早就猜到了莹莹妈在外面有人了。要不，有时莹莹也好几天见不上她妈的面儿。
杨建业端上最后一碗饺子从厨房出来了。
“莹莹呢？”
“她吃饱了，去卧室里看书去了。杨母立马答道，她不愿意让儿子和洋子生气。
杨建业没再多问，他明白怎么回事儿。
刚好，互不尴尬的三个人一块吃了顿家常饭。
吃完饭后，洋子要去洗碗。杨建业可没挡着，杨建业素来讨厌洗碗，只是在最后收碗的时候才进来把碗筷锅勺分门别类地放了起来。
天色黑了，洋子要走了，她过来跟莹莹打招呼，敲了莹莹卧室的门，莹莹从里面开了锁着的门，“莹莹，我走了。”“走好，不送”莹莹小声说着，很兴奋地与洋子对视。
洋子的脸上很正常“再见——”
出了杨家的门，洋子闷闷不乐。杨建业一直陪她到楼下，两人在电梯里一言不发，今天的洋子格外沉静，一点都没有去靠近杨建业，要在平时，她的手一定会挽着杨建业的胳膊。出了楼门，她硬让杨建业止步，不用送了。可杨建业坚持要送她。
到了车前，她说，”你回吧。“
”别生气，她是小孩子。”原来老杨也听见了。
“谁生她的气了，多想。”
“那你怎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脸上都写着呢，骗不了我。”
“你快回吧。”
“我送你过去。”
“别那么烦行不行。”这应该是雷洋子女士第一次对杨建业说的一句重话。
“行，那你上车。”
洋子上了车，很有气无力地发动了车子，坐在坐椅上让车热了一会，杨建业在车右前方笔直地站着看他，她忍不住又瞪了一眼杨建业，这会儿，她真觉得杨建业有点烦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