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热浪袭人,此时的晏贺真的很惨,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他的身体甚至冒出了丝丝焦烟和焦臭味,透过通红得透明的肌肤,能看到肌肤表面以下有火苗在舔动。有些地方的肌肤已经被烧穿,鲜血刚刚溢出就被烤干了。
晏婶拿着浸透水的湿布不停地给他擦拭身体,湿布上有药味,这应该是村民们自己揣摩出的法子,在水里掺入了药草。但根本没用,没几下就连湿布也都烤干了,燃起火苗。
“大婶,让我来。”晏聆走到晏贺身边,双手按在他的身上,耳边似传来波涛声,水源力滚滚而来,幽黑如墨的水源力将晏贺淹没了。
晏大婶惊喜地捂住了嘴,这是五行真水,最纯粹的水源力,水能克火,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是紧接着她又紧张起来,火也能克水,不知道晏聆能不能治好她的丈夫。
她的担心自然是多余的,没过多久,晏贺身上的滚烫炽热在迅速消退,通红得透明的肌肤也逐渐恢复正常,他的表情也没那么痛苦了,紧拧的眉头舒缓了很多。
当晏贺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火焰被水源力浇灭,晏聆轻吐了口气,法诀一转,盎然的生命力绽放,屋子里被染上了清新怡人的青绿色。
一片片青翠的嫩叶盘旋飞舞,小小的花草凭空浮现,往晏贺的身体上坠落,很快就把他的身体覆满了。这些都是木源力所化,它们溶入晏贺的身体里,补充修复着他的伤势和亏损。
当看到这一幕之后,晏大婶目瞪口呆。这是木源力,难道小聆这孩子他,竟然拥有两种五行本源力?她震惊得无以复加。
许久之后,晏聆收功,额头上微有些冒汗,为晏贺修复伤势的消耗还是蛮大的。“大婶,大叔已经没事了,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吗?谢谢你,孩子。”晏婶惊喜得落下滚滚热泪,这两天她默默承受着,煎熬着,看不到任何希望,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顶不住压力而倒下。
而今,在晏聆回来之后,转眼之间就治好了她的丈夫,怎不叫她激动。
激动地在屋子里打了几转,她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孩子你饿了吧,婶给你弄点好吃的。”
招呼了这一句,她匆匆地往厨房走去。晏聆看了一眼静静睡在那里的晏贺大叔,也跟了出去,他想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了晏聆的疑问之后,晏婶叹了口气,满面忧虑,“村子里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自从祭祖石像被夺之后,就没有平静过。”
“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晏聆帮着晏婶挑拣着青菜上的枯叶子。
晏婶淘了一瓢清水倒入木盆里,又把青菜放进盆里清洗。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惧意,看向屋子门口外,“村子里进了……,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晏聆手里挑拣枯叶子的手顿了一下,“有人见到过吗?”
“村那头的赵无赖,你知道的吧,他死了,脏东西就是他带回来的。”晏婶说这句话的时候战战兢兢的,戒备地看着屋外,好像怕被脏东西听见。
“你也知道,赵无赖好吃懒做,平时就喜欢扒死人的东西换酒喝,前天晚上,刘老头半夜起来小解,看见了赵无赖独自回家,有东西跟在他后面,被他带回来了!”
难道真的有脏东西?晏聆既有点害怕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兴奋,“是什么东西?”
“刘老头已经被吓病了,听他说,他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像是人,又不像人,只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阴邪可怕无比!”
“后来,村子里的人就经常在夜里听到外面有动静,这事很多人都听到了,还看到了,真有人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出没。”
“你也知道,村落的人都把亡者埋在苦山,我们为了送走冤魂,曾经去过苦山祭拜。但是到苦山的时候,发现……发现有好几座坟墓都被翻转开来,尸骨全都不见了,太可怕了!”
“你晚上早点休息,可别出来乱晃悠,听到了吗?”说完之后,晏婶又叮嘱他小心。
晏聆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在猜测着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是什么东西。
“嫂子,我们把药草采回来了,你赶紧给大哥煎……,咦?晏聆回来了啊。”这时,两个大汉进了屋子,背后的药蒌里放着一些刚采的药草。
晏聆站起来礼貌地喊叔,晏婶则是感激地接过药草,笑容满面地道谢,“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们了,你大哥的伤刚才已经被小聆治好了,这些药草啊,用不上啦。”
“真的?”他们两人惊喜地跑到里屋去探望,不久之后又风一般地跑出来,拉着晏聆连连赞叹,哈哈大笑,“我家们小聆长本事了啊,不错不错,总算我们没疼你。”
晏聆被夸得很不好意思,羞涩地捏着手指,抿着唇角笑,右脸颊的浅浅梨窝荡漾着满满的幸福。
“小树叶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晏大婶忽然想起这么久了还没看到小夙夜的身影。
提到小夙夜的名字,晏聆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体会不到悲伤的心情,但是也开心不起来,因此心里空空落落的,这是一种更痛苦的折磨。
见他这副神情,晏婶就心里一个咯噔,连忙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孩子怎么了?”
晏聆面无表情,把小夙夜失踪的经过说了。晏婶和晏叔等人唏嘘,为小夙夜的命运担忧不已,一边在心里为小夙夜祈祷,一边又忙着安慰晏聆,劝他别悲伤。
“我不悲伤。”晏聆眨着清澈的眸子,坚定地道:“因为我一定会找到小树叶的!”
看着晏聆那双没有丝毫悲意的眼睛,晏婶等人一阵心酸,他们醒悟过来,这孩子七情不全,连悲伤的情绪都没资格拥有。
听说晏聆回来了,几户晏姓人家都过来看他,晏默和晏晓慧的家人更是迫不及待地挤到他的身边,询问晏默和晏晓慧过得好不好。
吃过晏婶做的晚饭之后,晏贺大叔依然没醒,晏聆回了自己的家。夜幕悄悄降临,山村比起以往更加寂静,连狗吠声都销声匿迹了。
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晏聆闭目端坐,静悟着长生树的传承。自然生命之道的真义流淌过心间,木源力自主地运转起来,走出玄妙的轨迹,血肉经络生命之力的滋养下活跃起来。
肌肤下,一缕缕清新的绿霞随着轨迹在延伸,它们奔腾着,衍变着,最后从晏聆的掌指间捏着的法诀冲出。
这一夜,晏聆都沉浸在参悟自然生命之道传承的乐趣里,手里的法诀一直随着流淌过心间的真义在变,他不断尝试不断印证,努力汲取着传承的“养分”。
而他手里施展出来的法术手段也从生疏到熟练,从单一到多变。这一夜,他的进步很大。
这与长生树传承的特别方式有关,与晏聆曾达到过的境界有关,还与他的体质有关,更重要的是晏聆与生俱来的那种莫名本能,似乎这些真义对他来讲,理解起来并不似常人那么难。
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天也亮了。这一夜,他并未感应到脏东西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