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痛，才越能站得起来。因为痛已经深入骨髓，想要站起来的愿望也更加强烈。更加想要反转逆境！
一只手猛然从身下伸出，紧紧抓住地面。身体还在抖，但是决心却坚如磐石一动不动。
甲飞仅靠一只手，缓缓支撑着身子蹲起来。全身火辣辣地疼，每一刻都是煎熬。
两腿用力地蹬直，他站了起来，但看起来随时会倒下，左右摇摆。仿佛身置熔炉之中，内部被千万只蚂蚁撕咬。
“踏踏——”摇晃了几步。除了面朝渔夫的背影望去，甲飞全身都往下瘫。
“等等！”甲飞的声音很轻，但现在如此安静，渔夫也能听见。
说后，甲飞的胸口起伏，稍微加快了呼吸的力度。他摇晃着，像个不倒翁似得，随时会因为腿脚不便而倒下。
但他就是没有倒下。他慢慢前进，渔夫也慢慢回头。
“踏……踏……踏……”城墙上的空气中此刻只响着甲飞每一次重重的脚步声。
一道亮光忽然从甲飞的眼角闪过，甲飞一撇，看见了一把插在地上的长刀，类似长剑的形状，此刻它反射着褶褶月光映入了甲飞的眼帘。
抬起略有些乏力的右手，随手一伸，那把长刀刀柄入了甲飞的手中。
刀面反转，刀身薄薄。
刀一入手，不知为何，甲飞却感觉他的右手更为有力气了。这就是武器吗？
“嗞——”刀刃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响起。
“踏、踏……”甲飞的脚步渐渐变得轻了起来，脚步声发出的频率渐渐加快。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大口。
不知何时，渔夫已经把匕首架在面部前方。他右手拿匕，左手放于身后。
他也开始朝那边走去。
“还没有结束……”甲飞这次的说话声大了些。他拖着长刀走着。
渐渐，他忽然脚一抬，大迈步子开始跑起来，越来越轻快。
渔夫的匕首破空而来。
身为手短的一方，渔夫却先一步做出了攻击！
因为他匕首在手重拾自信。
闪着寒光的匕首在眼中迅速放大，甲飞微微犹豫了一下，提起长刀向那只握匕的手砍去。他身为初战者，想法很简单。砍掉渔夫的手，渔夫就不能砍到他了。
渔夫的身子微微往左撇，不待甲飞思量。
渔夫的手猛然转了起来，他拿着的匕首也仿佛变活了一般，如毒蛇之牙，凶狠地撞击向长刀。
“锵！”兵器碰撞之声传出。甲飞手一震，只觉得一股诡异的巨力传来，他差点把刀丢掉。
格开甲飞的长刀，渔夫保持着拐胳膊的姿势，匕首仍向前砍去，只是冲势减了不少。
用匕首格开长刀？甲飞一时混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但是战场上是不容他思考的。他猛然踏地，就要向后退去。
“呼——”冷风呼啸而来。渔夫前冲的架势仿佛现在才开始爆发。
渔夫身子向前，手臂一挥，迅速斩落匕首。不带一丝情感。
“哗——”血液喷洒，溅射在渔夫和甲飞的脸上。
衣服裂开，甲飞的胸口赫然被划开一大片血口子。血肉外绽。伤痕兀长——
握着匕首的手还向天上拐着，渔夫一边收回，一边抬起左腿。
“咻！”他一脚横练甩出，抽在了甲飞身上。
“嘣咔！”身体里传出了骨骼震动的撞击声。甲飞的腰被踢中，他两腿一软，就要倒下。但面部肌肉一抽，这次却掌握了技巧，似乎不易倒下。
渔夫脸色不变，使出了全身力气在左腿上。
“——给我倒！”渔夫已经收回了右手，身体猛然一转，给予左腿力量。
甲飞后继无力，应声搓倒。
“砰！”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铛铛！”刀亦落。全身再次传来一阵刻骨铭心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叫出来。“呃啊……”
渔夫转过身子来，猛然又是一脚迈出！
“嘭！”一脚踩在甲飞胸口，那里还有一道伤痕，让甲飞更疼了。
渔夫右脚紧紧踩在甲飞胸上，让甲飞的些微反抗徒劳无果。
再挣扎着弓起身子，又被一脚用力踩下。“砰！”
甲飞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了，大口呼吸着空气，两只眼睛不曾转动，就那样带着凶光看着渔夫。
渔夫也微微有些气喘。
他缓缓把匕首放入怀中，不知道怎样把锋利的匕首放进去的。他看着甲飞。“呼……呼……”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但渔夫紧踩着甲飞，不曾放松。
地上拖出的长长白痕还有洒溅的鲜红血液说明着刚才发生过战斗。
“你输了。”渔夫说道。
胸口微微起伏，那里还传来一阵阵割肉之痛。
甲飞望着渔夫的眼神满是不甘，和不能化解的汹涌敌意。
“呵……呵……你不甘吗？”渔夫微微笑道。甲飞的眼神中还包含着对他的一丝疑惑，因为渔夫屡次手下留情，这次也没有杀他。
“你体力耗尽，身上又带着伤啊……”渔夫像是什么都了解的看着甲飞。
他缓缓摇了摇头。“可是那又怎样呢？甲飞啊。”
“战场上时常有杀戮，世间也时常发生不公平之事。”
“你败了就是败了。”
“甲飞，这次输赢关键不在于武器，在于你的内心。”渔夫看了一眼天边。实际上是在观察城内的战局如何。
“想要赢就得要狠，想要杀人就得要稳。看上去似乎勇猛无比，连下手都不敢，资质便是你的缺陷。好自为之。”
松开踩着甲飞的脚，渔夫就这样转身走了。
“嗒嗒……”踩着轻缓的步子，抹了抹身上的血迹，渔夫再也没有理身后的甲飞。
也完全不担心甲飞再忽然暴起杀他。
因为他知道甲飞短时间内都没有力气起来了，从脚上越来越弱的反抗传来的触感就能得知。
渔夫伸手拿起一直放在墙壁旁的钓竿，轻轻一甩。“啪！”就这样抗在肩上。向入口同时也是出口处走去。
“哒哒……”
甲飞微微撇头，注视着渔夫的背影。
月光铺洒整条宽道，他的路线仿佛不会有光照进，始终如一走在黑暗的道路上。
“呵……呵……呵……”
鼻息间吐出淡淡白气。甲飞的思绪却越来越混乱。
脑中轰鸣不断，让他不知所措。他，他报仇失败了……真没用啊……这样父亲如何能含笑九泉？
“我一定会习武，然后杀了你的……”甲飞脑袋一热，忽然紧闭眼睛说道，这话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哒……哒……”渔夫仍然在走着。
“哦？”他像是嘲弄一笑。
“想要习武？那就成为一名少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