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的侄子却越来越不清不楚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妹妹。难道白鬼还敢在外面厮混了个女儿出来?要不是实在没有力气,甲定肯定要拿起银枪正正当当把这个事问清楚的。
“王叔,拜托你帮我看好他们了!”安置好哑火,甲飞面转郑重,又合掌对王富贵拜托道。
只是坐在这看着两人,王富贵当然不会拒绝,却显现出了难色。甲飞神色一动,心微沉,问道:“王叔,你有什么难处吗?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会勉强的。”
“唉……”王富贵闻言却一叹显得更难受了。
他的大手拂了一下脸,清了清神,然后正色对甲飞严道:“小兄弟,你看我老吗?”
杂草微微摇摆,土丘后面宽旷的土地上此时只有王富贵一人的声音。
甲飞咧嘴,略显尴尬。
可这么仔细一看,王富贵的架子确实比较大,但再看相貌说不上老,长得一对刀眉大眼,鼻子挺正,肌肤很饱满红润,五官端正的一个正经商人,长相来说还是偏向好看的。
“我也才二十七。”王富贵这么对甲飞说着。这话却进了甲老贼耳朵里,他带着无奈的眼神望来。
“这么一看确实不老啊,哈哈……”甲飞只能尬笑着,挠着后脑勺。平常确实没有仔细看,架子这么大谁都会以为是大叔的了。
“那我叫,贵大哥,怎么样?”甲飞试探问道。王富贵点了点头,满意了。“没事的,我也是因为长得胖,经常被人叫大叔。”他用肉肉的大手使劲拍了拍甲飞的肩膀。
“我肯定会帮你的,这点你不必担心。”
“谢谢。”得到王富贵保障,甲飞点头,决定出发了。
他又转身抱了抱哑火:“我出发了。”像是对待真的家人一样,他下意识就说出了自己的行动,然后动身看向甲叔,“甲叔,我出发了。”甲定随便地点了点头示意。甲飞双目一转,看向南凌。
刚刚迈出一步,哑火却似兔子似得,以所有人不及反应的迅速又抱着他的大腿,这让甲飞身子一悚。哑火像是反悔了,她抬头望向甲飞,眼中泪光闪动不舍地道:“干脆你带我一起进去吧……”眼中的恳求之色让甲飞心一疼几乎脱口而出“好”。
但从嘴里出来的,依然是早已想好的冷漠的措辞:“哑火,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带你进去,里面烟火非常多,你的身体受不了的,听,听哥哥的话吧……”他的眼中尽是有些不熟练的羞涩的爱。
“咳咳……”有些不好意思,甲飞躲闪着哑火的目光,揉了揉哑火的头,终于让她与自己分开。小姑娘一个劲看甲飞的脸,似要把他牢牢记在心里。
甲飞终于再次出发了,越过土丘,轻松跳了下去,这使甲定的眼神忽然一变,眼皮一跳他忽记起了什么……甲飞的身子有这么轻灵吗?而且背着他走了这么久也需要耐力的。且受了那么多伤也不曾傲娇地喊疼。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甲定不明白,恐怕抓破头也不能明白一个小孩子如何能成长地这么快。
但是甲飞体力真的还有剩余吗?甲定看着土丘这么想着。
“嘶……”
刚刚翻下土丘的甲飞咬紧了嘴唇。实际上,他或许早就体力接近极限了才对。和大人角力、跑了许久、然后又背着甲定出城,脚都感觉很酸。所以他从土丘起身出发时感觉到了自身异常。
刚刚休息了一会,现在突然又行动起来,立刻就让浑身压制的酸痛席卷上来。
甲飞两眼一黑感觉天旋地转,累的想要倒头一躺着就这样睡着。
他左右摇摆了几步,扶住了土丘,暂时站着。
两腿几乎在打颤,四肢都有些酸,但甲飞知道一旦躺下肯定不会再动起来了。
他咬紧了嘴唇,不甘地放开扶土丘的手,向南凌走去。
走着走着,他就跑了起来,都不看那群盗匪,跑进了南凌。
三当家的眼神一直很淡漠,眼皮渐渐低垂,其实他都快要睡着了,攻城真的攻了许久的。
“南边,南边,南凌的南边就是此处,我父亲就在这里么?”
甲飞边跑边想着。
……
城内的喊杀声渐渐变小,高墙上的渔夫稍微开始总结此战。
城主府中全是一流高手,能以一挡百,想必会费点时间,当然,若是城主归降就另说了。不过听闻南凌兴武风,大都是热血方刚的人,投降的应该是少数吧。不过三方会师,拿下也只是迟早的问题,东进军已经在攻打了。
几十米高的小山上,城主府的人马占据着高处对下方的人猛烈攻打。
渔夫一叹。时间问题罢了。
他认为大局真的已定了,当即放松了一口气,不再看城内,坐下来休息。
他实际上很累。因为他爬了很高的阶梯,现在想想都有点懒得下去。又和一个白毛生死搏斗,与一队士兵纠缠计杀,观察南凌大局不时传血书,耗神又耗力。
“今天杀了很多不该杀的人哪……”渔夫把钓竿往肩膀上一靠叹道。
他曾亲自用匕首对抗杀人,这是会浪费体力的。本来这些体力消耗是可以避免的,今夜他亦可以安然离去。
安静地躺在墙角里,周围是具具尸体。他想着,待会他不会累得走不动路吧?
那样今夜就肯定会被“留宿”了,他可不想和那群盗匪再继续纠缠不清下去。
“咕噜……”
响亮的声音突兀地在空荡荡的宽道上响起。
“……”
渔夫眼神一凝,脸色变换。看来今天只能在这里留宿了。
明明正午才吃过很多,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想起正午可口的饭菜,他每个盘子都舔的一干二净,顿时咽了一口口水,有些馋了。
“嗯?”这时。
他动作忽然一顿,耳朵动了动。死鱼眼盯着面前空气不动。银辉铺洒,厚重的阴云缓缓移动,城墙上寂静无声。
后倾。
“唉……”眼睛认命似的一闭,他微微一叹,不自在的摇了摇头,把钓竿放下站起身子。
他也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身体里传来微弱的蹦咔声。“咔咔!”
“噔噔噔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下方传来,越来越响。
渔夫又活动了一下身子,没有意外地看向了上来的入口那里。
越来越近,那阵脚步声渐渐放慢,渔夫的神色毫无波动。
一只血手搭上了入口处的一墩石像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