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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骨女(十二)

“妈妈,还没好吗~!”

小女孩嘟着嘴,坐在餐桌旁喊道,在厨房烹饪的女性回过头,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马上哦,稍微忍耐一下。”

“嗯~不是肚子饿了啦,开学要迟到了诶~”

在一旁的父亲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了看手中的手表。

“西前用不着着急的,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小女孩嘟着嘴,把头转向了一边,双手抱胸显得有些生气的样子,父亲见状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还是一副急性子呢。”

“那还不是因为像你。”

母亲端着盘子走了过来,起司蛋糕和煎鸡蛋放在青翠的生菜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小女孩眼睛里散发出了光芒。

“啊,开动啦开动啦~”

她拿起手中的餐具挥舞着,方才不满的情绪似乎一扫而空,母亲笑着将盘子放在了她的面前,小女孩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真是的,慢点吃嘛,都粘到嘴边了。”

母亲拿起餐桌上的纸巾替小女孩擦了擦嘴,小女孩嘻嘻的笑了起来。

“因为妈妈做的饭最好吃了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母亲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

吃完早餐后,小女孩和母亲手牵着手来到了小学门口,母亲停住了,蹲了下来,摸着小女孩的头。

“从今天起西前就是小学生了哦,在学校要乖乖听话。”

“嗯~肯定会的!妈妈亲亲。”

母亲笑了笑,嘴唇在小女孩的额头上碰了碰,小女孩马上一副开心的样子蹦蹦跳跳的向学校里跑去,母亲微笑的目送她离开。

这是小学一年级的早田西前,在幸福当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她的心里,温柔的母亲和宠溺她的父亲就是她生命中的一切,她一度这么确信着,然而在之后发生的一切让她的生命轨迹开始发生变化。

时光飞逝,沉浸在幸福生活中的早田升到了小学二年级。

这天,早田在房间学习着英语,母亲有些神情恍惚走了进来,早田合上了英语书,走到了母亲面前抱住了她。

“妈妈,我今天学了英语呢!”

“嗯,真好,早田真棒!那学了什么呢。”

她温柔的摸着早田的头,眼神里却流露着异样的情绪

“学了goodevening和goodnight哦~”

“嗯?那是什么意思呢。”

“晚上好和晚安哦!以后妈妈就用英语和我说晚安吧。”

“嗯~时间不早了,西前早点睡觉吧,goodevening~”

“啊,妈妈真笨,是goodnight哦”

“知道啦,快去睡觉。”

“妈妈帮我铺床~”

“不行哦,不能老是这个样子,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诶,不是每次都是妈妈帮我铺床吗。”

“这些事情要慢慢自己学会啦,我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嗯~不要嘛。”

早田拉着母亲的手不停的摇晃着,母亲的表情变得有些愠怒起来,她突然提高了声音。

“说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早田怎么这么不懂事!”

早田一惊,松开了母亲的手,向后退了几步,眼睛变得湿润起来。母亲张了张嘴,旋即发现自己失态,她连忙向早田走去,弯下身子抱住她,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对不起早田,妈妈刚才说的太过分了。”

“嗯~没事,妈妈你怎么哭了。”

“没有哦,只是眼睛里进了东西,早田一定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啦,不过不要紧哦,妈妈会一直照顾我的。”

“嗯。”

母亲的声音里流露着悲伤的情绪,为早田铺好了床,她亲了亲躺在床上早田的额头,然后关上了灯。

“goodnight,早田”

“嗯,goodnight妈妈。”

母亲离开了早田的房间回到卧室,脸上再次泛起了愁容,她看了看桌上的化验单,上面赫然写着“ALK阳性”。

第二天,母亲似乎恢复了常态,为了安慰早田,母亲特意为她买了一只玩偶,棕色的小熊抱着心形的抱枕,上面写着goodnight,早田高兴的接过娃娃,用力的亲了一下母亲的脸。

“谢谢妈妈!”

母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景不长,在早田二年级下期,母亲开始住院,父亲终日愁眉苦脸,在没有母亲陪伴的日子里,家里仿佛失去了生机,每当早田询问母亲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都只能换来父亲的一声叹息,早田提出想要去医院探望母亲,也被父亲所阻止。

直到早田升到了小学三年级,这天回家,父亲突然叫住了他。

“早田,今天打扮的漂亮一点哦,我们一起去看妈妈。”

“嗯~”

早田显得十分高兴,一直阻止她去探望的父亲,今天却一反常态的说要带上她,早田满心欢喜的跑到房间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连衣裙,将羊角辫仔细的扎好,和父亲一同来到了医院。

病房内围满了医生和护士,母亲正躺在冰冷的白色病床之上,周围围满了仪器,这是早田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脸色苍白而又憔悴,美丽的秀发已经完全不见,细腻的皮肤仿佛干枯了一般,见早田来到病房,母亲吃力的转过头看着她,眼睛里露出温柔的神色,父亲走到母亲的面前,替她取下了氧气罩。

“早田你来啦。”

一如既往温柔的语气,早田走到了母亲的身边。

“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早田拉住了母亲的手,附着在母亲手上输液管传来冰冷的触感。

“嗯,妈妈要好好休息养病,等出院了我们一起去看樱花好不好。”

母亲点了点头,周围的护士看到这一幕鼻头一阵发酸,母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这样愣愣的看着早田,眼睛里露出了不舍的目光。

“早田,妈妈要休息了,接下来妈妈可能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那么,来和妈妈说晚安吧。”

“嗯,妈妈,goodnight。”

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父亲默默流下了眼泪,拉着早田离开了病房。懵懂的早田,直到很久以后早田才明白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的意义,家里彻底失去生机,沉重的空气萦绕在每一寸母亲不在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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