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在远处的大漠黄沙里呼啸,隔着青砖石砌厚厚的城墙,似乎耳边传来了几声呓语,那是岁月里狂沙滤尽,从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去低低的叹息。
一声叹息,在深深的夜里,那一抹微光被乌云遮住了,篝火闪烁在不远处矗立的灯塔,那是这漆黑夜里唯一的光明,照亮了一片暗夜。
听闻云瑶之言,张小凡意料之中倒也没有太过失望,只听得她提及城主之时稍有停顿,语气也带了几分不自然,他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心来。
距离月移西去恰照亮那神女一双眼眸尚有些空余,更遑论今夜黑云风卷多半是无月了。
张小凡抬头望了望天,黑云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将那清冷月华牢牢的困敷在那团黑影之下,除非天有异象,否则今夜看来果然是一场空待了。
“云瑶姑娘,你真的不知道你们那城主去了何处?”他回头向那姑娘看过去,只见那一身白色裙裳在这夜色里更加清冷孱弱了,面上青纱飞舞,掀起一角又落下,看不见那隐藏在青纱下的容颜,反而更添了几分神秘感觉。
“他去了何处我又能从何得知?”那云瑶姑娘低垂了眼眸,而后轻轻的说道:“我只要离开”。
不知为何,张小凡还是从那淡如水的语调里听出了几分怅然若失,似乎还带着那么几分痴怨,几分无奈,最后都化为了深深的决然,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不知道的,这里是座囚笼,”篝火映照下那女子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在这夜里如一缕浮萍漂泊在凛冽狂风骤雨中,无依无遮,她说道:“我们是一群怪物,被人圈养在这笼中的怪物,我们是不死人,有无比漫长的生命,一千年一万年永永远远不生不灭不老不死不伤不痛…”
听及此言,张小凡不禁心头一动,世人皆慕长生之境,此女子既已得了这不死不灭,何故又如此怨恨不甘?若让外间那些个修真炼道之奇士闻之,还不得狂意大发,怒斥几句?
似是感觉到了张小凡怪异的目光,那女子忽的抬起了头,一双眼眸黑色瞳孔里幽深一片,她道:“一切都是假的,即使再像真的,我也知道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又是幻境?”张小凡如是想到,不禁心头掠过几分厌恶感觉,可是转而又想到那黄沙之中垂死挣扎,分明又不像虚假空幻一场,他不明所以多了几分疑惑,道:“为何如此说呢?”
“我早就已经死了的,这里的一切都不该存在,不该存在的,他以为让我活下去我就会快乐?可谁想要这般不人不鬼的永生,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要这囚笼里偷生。”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情绪愈发激动了起来。
张小凡叹息一声,这世间人人都有无奈之事,兴许是有人替她做了选择,又恰是她不想要的,两个人没有达成一致,因此生了怨愤?
也不知她口中那他是何人,突然的他眼前就浮现了那一身玄衣醉卧听琴丰神俊朗之人的模样,可是再一思索却又觉怪异非常,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就在他翻来覆去思索间,却有异动在这夜里翻涌。
满城风啸时候,落花满地凄凉,千岁一兰花,弄影翩然,不似人间,为何人开落,却只得风中舞,幽幽然梦回。
闻花香来袭,张小凡举目望去,这深深夜色里不知何时只见花影动,满城风絮来,那白衣青纱女子回头,指间拈花,不见一笑,但见秀眉蹙。
(未完待续)